做越南“特斯拉”？越南首富范日旺的造車野心

2017年，越南首富范日旺選擇了造車，對標特斯拉。這一年，中國首富許家印也興致勃勃地瞄準了汽車大賽道，只是許教授中了賈會計的“毒”。

范日旺常常被稱為越南的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一樣是地產大亨，一樣有些野心勃勃：“我夢想將河內和西貢的街道，變成中國香港，或新加坡。”

范日旺的成就，如同“革新開放”後的越南，實現了飛躍式發展。這個在29年前借款1萬美元，投資餐館和方便麵的大學畢業生，如今已經位列2021年富比士富豪榜第344位，身價73億美元。

現在，他最大的標識已不是擁有眾多豪華酒店和儲備大量城市黃金地塊，而是——VinFast。這是定位很明確的新能源車企，意圖實現與“特斯拉一樣品質”。

截至今年4月末，VinFast在美國的汽車預訂量已超過4000輛。同時，VF8、VF9兩款車型已打入歐洲。

一旦VinFast成功在美國實現IPO，范日旺或將位列世界富豪前50位。范日旺的“野心”能夠實現嗎？

01

家國情懷

新冠肺炎疫情對越南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一度城市停擺、工業暫停。然而，范日旺的團隊卻沒有閑著，一直在芽莊Hon Tre工作，研究和開發汽車。時間對於擠入新能源汽車的新軍而言，都是耗不起的。2021年，范日旺的VinFast設計了5款電動汽車。

一開始，范日旺就明白未來屬於電動車。在他看來：“要早早做出選擇，不是半油半電。”其實，2014年馬斯克開放了特斯拉1000多項專利後，包括中國的眾多企業家也奔向了純電動賽道。技術路徑已經明確的時候，關鍵就看企業決策者。范日旺選對了賽道。

然而，選對賽道後，隨即就面臨如何應對無比燒錢的前期投入。VinFast同樣是個巨大黑洞，范日旺計劃也是虧損5年，而且為了推廣電動車，他還要承擔大量的充電樁等輔助設施投入。他說：“目前在國際市場上的利潤，越南仍需彌補損失。因為它要承擔建設電動汽車基礎設施的投資成本；到目前為止，我們有4萬個充電端口，但到2022年底將增加到15萬個；這是一項巨大的投資，但我們決定這樣做。”

而且范日旺沒有選擇走下沉路線，而是瞄準了中高端電動車，“像特斯拉一樣品質”。

公開的信息中，VinFast電動汽車採用最高標準的五星級NCAP設計，並具有特斯拉的所有功能。到2022年底，VinFast汽車將具備3級自動駕駛功能。

在烏克蘭生活許多年，范日旺在烏克蘭因為方便麵等事業取得的突破，贏得了尊敬。但是，他也清醒地意識到：“越南人民並沒有受到世界的尊重，這一點仍然很明顯。”他很感慨：“許多在國外的越南人，在街上都承認自己是日本人或韓國人，我想為改變這一點做出貢獻。”

“越南必須至少擁有一個國際知名品牌！”范日旺嘗試了幾個領域，發現自己只有一個選擇——電動汽車，“雖然不會那麽簡單，但是我的決心很堅定。”

無疑，VinFast承載了國家和民族情懷。當然，再多的情懷如果沒有市場，沒有科學的研發投入，一切都是幻象。就像中國足球，無數次注入情懷，最後卻把球迷的心傷透。

介入新能源汽車賽道後，范日旺就明白這是電動汽車和汽油車的戰爭，而不是電動汽車之間的競爭。“在美國，電動汽車約佔所有汽車市場的2%；美國每年銷售1600萬～1800萬輛汽車，所以如果隻佔1%，我們將銷售16萬～18萬輛汽車。”

VinFast將會在新能源汽車的征程中，打破過去百年來傳統能源車形成的壁壘。

目前，VinFast在美國建了一家工廠。按照范日旺的計劃，美國的銷售計劃是在2026年達到75萬輛。這意味著在美國銷售的大約60萬輛電動汽車將在越南生產。目前，美國工廠的產能只有15 萬輛。

今年4月，范日旺透露，VinFast正向美國政府尋求資金，以支持其在美國北卡羅來納州計劃中的工廠的擴張。“這是融資選擇之一，但我們需要向他們證明公司有能力。”VinFast計劃在美國投資40億美元。

對於范日旺而言，在特斯拉的老巢打開局面的意義不僅僅至於情懷。

02

商業往事

1968年，范日旺出生於防空警報不斷響起的越南河內。這一年，蓄積了力量的越南人民軍實施了春季攻勢和順化戰役，越戰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范日旺的父親是一名防空戰士，母親在人行道上開了一家小茶館，“我當時的夢想很簡單，只是想賺錢來幫助我的家人。”

憑借數學天賦，范日旺獲得獎學金，來到俄羅斯莫斯科地質大學。坐在報告廳裡讀書的那些年，范日旺嘗試想在讀書時創業，但由於缺乏經驗，無果而終。

當然，對於范日旺，這是積累經驗的過程。幾乎與范日旺在大學創業同時期，馬斯克也來到了賓夕法尼亞大學，馬斯克的商業人生在大學階段開啟。

1993年，范日旺大學畢業後，他與范秋香女士結婚，搬到了獨立不久的烏克蘭，在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開始創業。夫婦二人向家人和朋友借了1萬美元，在這裡開了一家越南餐館。1993年，越南人均GDP只有180多美元，1萬美元是一筆巨款。

這一年，范日旺還創立了Technocom，並開始生產方便麵品牌“Mivina”（米維娜），他決定以每月8%的利率借錢來擴大生產。短短幾年，“米維娜”就打開了市場。到了2004年，“米維娜”已經佔據烏克蘭方便食品市場97%的份額。這種特殊的面條對烏克蘭人來說很新鮮，“當時，這裡的人也很窮。”

隨著在烏克蘭的成功，范日旺被譽為——烏克蘭加工食品之王。

對於越南的思念，並沒有因為事業成功而減弱。范日旺把烏克蘭賺取的利潤，開始在越南當地投資。這如同當時眾多海外越南人，往往把打工做生意賺的錢寄回越南。2021年，僑民匯回越南的資金達到了181億美元。

范日旺迷上了越南海濱城市芽莊。那時，越南經濟正在蓬勃發展，它避過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與美國實現貿易關係正常化，並再次肯定了私營部門的經濟角色。2000年至2006年間，越南的GDP以至少每年6%的速度增長。

范日旺有了一個想法，將芽莊的一些原始島嶼變成豪華度假村。2000年，擁有225間客房的Vinpearl Resort Nha Trang誕生了。

此後一年，范日旺又開設了河內第一家商業中心綜合體——Vincom Ba Trieu。3年後，Vinpearl增加了260間客房，安裝了3.2公里長的跨海纜車，並且建造了擁有數百座豪華別墅的文康村。

范日旺旗下地產公司Vincom於2007年在證券交易所上市，2012年，他將Vincom與另一家度假村服務公司——Vinpearl合並。

至此，Vingroup誕生。

除了資產，范日旺的聲譽也日益提升。他在文康村有一座豪宅、一輛賓利汽車和一個慈善基金會。然而，這位億萬富翁依然過著非常簡單的生活，喜歡看劍術電影，在芽莊放鬆身心。和東歐的億萬富翁一樣，他的形象也伴隨著一系列的猜測。畢竟在治安乃至政治都極其混亂的烏克蘭等國家獲得商業成功，往往會讓人有許多聯想。

對此，范日旺並沒有回避。他說，“根據輿論，我死了4次，第一次是在莫斯科被凶手槍殺，然後是到莫斯科時被俄羅斯四海兄弟槍殺，第三次是在烏克蘭被槍殺，但去年，我沒有去俄羅斯或烏克蘭，最近的一次是，我死於癌症。”

亞洲金融風暴襲來後，范日旺也決定收縮烏克蘭的業務。2010年，范日旺以1.5億美元的價格，將位於烏克蘭的Technocom工廠賣給雀巢。

2011年，越南通貨膨脹率達到23%，房地產市場暴跌，范日旺的房地產部門推出帶有人工運河的豪華市區。Vingroup合並第一年，淨利潤下降了64%。范日旺取消了開辦航空公司的計劃，並出售了大部分零售及農業業務。

范日旺的事業會被擊潰嗎？企業發展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唯有拚出一條血路。范日旺很清楚這一點，他提及，“任何公司都可能倒閉”，“不改變，不拚搏，任何企業都無法生存，放手就死；許多大個子曾經是世界第一、第二，但Vingroup什麽都不是；我們的口號是——永遠的創業精神。”

踏入汽車行業以及手機等，范日旺尋求新賽道。

2017年，范日旺公布了他的汽車生產計劃。9個月後，VinSmart智能手機誕生。2020年，Vingroup公司曾達到280億美元，相當於越南上市公司總市值的16%。2020年上半年，越南股市也遭遇了重創。

“世界上很少有這樣的公司，”Mobius Capital Partners的創始人，有新興市場教父之稱的Mark Mobius評價，“野心令人驚訝。”

這種“野心”，或許已經滲透在眾多越南富豪的心裡，經歷了戰爭洗禮的越南人渴望實現突破。

03

產業土壤

今年7月，越南海防市，1700多輛汽車將擺出一個巨大的越南地圖，創下最大汽車拚圖的越南紀錄。

越南這種榮譽感無處不在。5月，越南拿到東南亞運動會足球冠軍後，揮舞著國旗的人們擠滿了大街小巷，摩托車和汽車燈光照亮了城市。

范日旺可以承受5年的巨虧，甚至接受身價一段時間的減少，也要在造車下重注背後的經濟因素來源是：越南汽車業正在迎來春天。

自2012年開始，越南經濟復甦，汽車產業快速發展，汽車銷量呈穩步上升的趨勢，2019年銷量突破30萬輛。汽車銷售背後，是越南大量開建高速公路、圍繞旅遊的交通運輸需求與日倍增，外國投資加工貿易和個體經濟發展逐年上升。越南快速增長的中產階級成為汽車消費的主力。國際機構預測，到2030年，越南中產階級將達到2320萬人。

落後中國20年左右的越南，即將上演一場新興國家汽車消費快速上漲的一幕。

20年前，中國曾經發生過。2000年，中國汽車銷售邁過了200萬輛大關後，前景一片光明。2017年，中國汽車銷售就達到了2888萬輛，至今這還是巔峰。

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越南經濟及汽車產業鏈受到衝擊，但目前已有所恢復。越南汽車製造商協會（VAMA）公布數據，2022年4月其會員部門的總銷量達到42359輛，環比增長14%，同比增長40%。越南的專家預計，今年越南汽車市場銷量可突破50萬輛大關。

然而，越南的汽車工業依然很薄弱。此前，越南主要是豐田、三菱、起亞等車企的CKD工廠，零組件依賴進口，國產化率較低。由於缺乏配套產業，越南汽車零配件本地化率平均僅為5%～10%。

根據越南輔助產業協會（VASI）的統計數據，越南全國從事汽車輔助產業的企業只有350多家，其中外國企業的比例高達80％，其余是越南企業，但大多數是規模小、難以獲得投資資金和技術的企業。

越南工貿部工業局製造處副處長梁德全認為，越南汽車工業仍然存在很多局限性。因為國內市場需求仍然較低，導致越南的生產成本高於地區其他國家。

但是，越南要打造本土的汽車生態。

2015年，越南政府制定戰略——把汽車產業建設成重要工業門類，滿足國內對各類車輛的需求並出口。突破離不開“勢”，這個幾乎沒有工業基礎的國家，正試圖打破困境。

近期，越南計劃與投資部制定“新冠肺炎疫情後汽車輔助產業迎接投資轉移浪潮，為汽車製造業提供發展生態系統”的提案，並提交政府審議通過。

根據該提案，到2025年，越南企業將有能力生產出具有較強競爭力的輔助工業產品，滿足國內生產和銷售基本需求的45％，並到2030年將這一數字提升至70％。

在企業數量方面，到2025年，越南能夠為越南境內汽車組裝需求直接供應的企業約1000家，到2030年將增加至2000家，其中國內企業佔約30％。

新能源汽車也同樣獲得支撐。

為支撐VinFast發展，越南副總理黎明凱曾明確要求，財政部必須向其提交關於VinFast電動汽車特殊消費稅優惠和注冊費的正式報告。另外，越南國家主席阮春福2021年12月曾出席VinFast的VinES電池製造廠項目動工儀式。

正是在越南政府對於發展汽車工業的渴求下，包括范日旺這樣的越南富豪選擇了進入汽車業。

其實，參照中國汽車業發展的歷程，通過市場換技術難以走通。中國汽車工業是需要自身注重技術研發和海外收購來實現突破。范日旺在越南的操作，也是注重了收購技術和自主研發。而且操作中也不像許教授那樣瘋狂，“大大大、買買買”，最後卻把自身拖垮。

當然，要造車並不容易，范日旺也只能夠不斷募集資金支撐發展。

上個月，VinFast Manufacturing and Trading Joint Stock Company剛剛完成了超過8800萬股股息優先股的發行，並於5月19日起在海防市商業登記處變更了注冊資本。

這幫助VinFast的注冊資本從56.49兆越南盾增加到57.38兆越南盾的新水準。不斷吸收資金的情況下，VinFast注冊資本規模擴大，成為范日旺商業生態圈中注冊資本規模最大的公司。越南公司注冊資本是實繳，規模越大也代表著資金實力。

這一資本規模已超過母公司——Vingroup（目前為38.69兆越南盾），其在越南經濟中也位居前列，僅落後於PVN等少數國有經濟集團，比如EVN（越南電力公司）及 Viettel（越南軍用電子電信公司）。

戰略上，VinFast選擇自己的道路。

與其汽車製造商不同，VinFast支持2022年和2023年的購車者租用電池，從2024年起，50%的售出汽車將申請電池租賃，其余50%將使用電池出售。如果電池容量減少到70%以下，車主將免費更換VinFast。

北美著名Le Devoir報紙評價：“越南最大的私營經濟集團（Vingroup），正試圖重複巨人現代（韓國）25年來取得的成功。”

善於學習中國、日本、韓國等國家經驗的越南，30多年來堅持著“革新開放”。這也讓范日旺等充滿情懷的越南企業家，敢於做中長期投資，敢於去挑戰不可能。這些越南企業家裡，正在機甲狂潮出我們現在所稀缺的企業家精神。

對標特斯拉，在美國去拚殺市場，范日旺能夠真正實現遙不可及的汽車夢，締造出一個國際知名品牌嗎？

“偉大的人類世界，他正穩步前行，美好的一切安放心間，依舊相信他能闖出名堂，寒冬結束之時，他就會回來。”（越南歌曲《Huynh》）

作者｜ 三清

來源｜ 鯨維度（ID：WhaleDimen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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