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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一基層醫院:全院50人已全上一線,又來了新任務

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帶著醫用口罩、藍色的頭套,他拿著對講機,在房間裡與同事對接工作。

已經連續半個月,武漢漢南區一基層衛生院的負責人陳橋(化名)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他每天需要負責兩個院區,兩個隔離點的調度工作。

2月2日,陳橋接到需設立一個“與確診新冠肺炎患者或者高度疑似新冠肺炎患者的密切接觸者”隔離點(簡稱:密接隔離點)的通知。次日,他們正式接管一個負責收治57名密接者的觀察隔離點。

2月8日,陳橋所在的衛生院又接管一個60多人的疑似新冠肺炎患者隔離點。

2月13日,陳橋在接受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採訪之前,他剛接到上級通知,他們醫院接下來還需要接管一個隔離點,需要派出醫護人員前往接診。陳橋一臉惆悵說:“我們有兩個院區,再加上現在兩個隔離點,我哪裡還有人?我已經把醫護人員、行政、後勤等50名人員全部推在一線工作,實在派不出人手了。”

提起與他一起堅守在一線的同事們,陳橋紅了眼眶,他直言:“是我親手把他們送到一線,我始終對他們抱有感謝的態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他們的防護工作。”

以下是陳橋口述:

【一】

1月7日,我們衛生院開始做“預檢分診”,負責發熱病人的轉運工作。

從那天起,我親手把同事送在抗擊疫情的第一線。每當看到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衝在前面,我心裡也非常難受,說句心裡話,我真的非常感謝他們,而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做好他們的防護工作,但我又感覺什麽都沒做。

我們醫護人員的防護裝備也是這幾天才充足起來。之前,防護裝備還是非常緊缺的。沒有防護服怎麽辦?一套防護服消毒三次,反覆使用。

現在每天的物質消耗都會有一個記錄,如果儲備物資不能滿足後三天或者是七天的用量,我們會提前到向相關部門申請領取,報上去的物資需求基本能滿足。

救治病人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件平常事。在這次疫情中,一旦穿上防護服,走進紅區,那就是如履薄冰。記得有一次,我走進那個紅區前,護目鏡一戴,立馬就會起霧,什麽都看不見了,那真的是什麽都看不見了。而其他同事在這種狀況下還需要繼續為患者進行治療。

在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衛生院對疫情已經做了一個預估。當時,我們得知人傳人的可能性比較小,但是不能完全排除。所以,我當時是要求一線工作人員必須統一做好防護工作,必須戴好口罩,發熱門診的工作人員是需要穿防護服的。

1月17日,我們接觸到第一例確診新冠肺炎患者。

我記得那個確診新冠肺炎患者,此前他在漢南區人民醫院做了一個CT檢查,當時CT結果顯示雙肺感染。但因為床位緊張,沒有收治進去。後來,我們社區醫院上門查體溫的時候,我看到他呼吸比較急促,那一看就是病情加重了,當時就建議立馬轉診住院治療。

最初接觸的發熱病人可能是確診的,也有些可能是疑似新冠肺炎患者,現在回想起還是有些後怕的,但這是我們的工作。

慶幸的是,截至2月13日,我們衛生院還沒有醫護人員被感染。

【二】

在“應收盡收”、“應治盡治”的要求下,我們衛生院接管的兩個隔離點,兩三天就滿員了。其中密接隔離點是征用一家“居家養老”式酒店而設立的點。酒店的第二、三、四層,每層19間房間,共57間房全部被征用,作為密接者的隔離房間。

酒店內部是一個U字結構,密接者與工作人員的區域是分開的,這也是為了防止醫護人員被感染。

第一天接管密接隔離點時,我們接收了19名密接者。他們主要來自於漢陽、漢南周邊的居民。到目前為止,我們接管的57張床位,保持滿員狀態。

我們在每個隔離者房間門上均貼有一張信息表,上面會標注姓名、性別、年齡、既往史、隔離時間等信息,以方便醫護人員查體溫以及與患者之間的溝通。

密接者的一日三餐,全部由酒店工作人員負責。酒店每天會安排兩名工作人員定時送餐時到密接者房間門口。在門口,我們放置了一張兩層式的桌子,第一層放置餐食,第二層放垃圾。早餐一般有饅頭、稀飯、雞蛋、牛奶等餐食,午餐、晚餐可保證兩葷一素,還會搭配一些水果,比如橘子、蘋果。

除了日常飲食,最初我們還會給密接者以及疑似新冠肺炎患者發放蓮花清瘟這類藥品,但從2月12日開始,我們換成了肺炎1號湯劑,據說是效果比較好。此外,針對有高血壓、糖尿病這類患者,我們也會儲備一些藥物,但儲量不多,仍需要患者自行準備一些藥物。

我們現在最大的感受就是不停地做事。一開始做預檢分診工作,高速路口測體溫,直到現在開展隔離點觀察工作,基本上是這樣一個工作軌跡。

對於密接隔離點以及疑似新冠肺炎患者隔離點,醫護人員每天需要給他們測體溫,一天兩次。以及詢問患者其他病情症狀。現在是每人一個檔案,有既往病史、病情重的患者,則會重點關注。

如果出現發熱病人,我們主要把他們安排轉運到漢南區人民醫院、亞心總醫院等醫院。1月中下旬,我們送過去的病人,醫院一下子還接受不了,疑似新冠肺炎患者“收治難、住院難”的問題比較明顯。具體有多少患者轉診,沒有統計過。我隻記得那時候一天到晚都在轉運發熱病人,我們那時還會遇到病人轉運到醫院時,沒法收治,又要轉運到其他醫院,床位實在太緊張了。我感到很無奈、也無能為力。

不過現在有所緩解,但是對於一些特殊的病人,仍會遇到“收治難、住院難”的問題,比如婦產科患者、外科患者、腎病患者。因為他們所在隔離區域,除了達到本身基礎疾病的需求,還需要達到傳染級別需要。“相當於需要重新給他們開設一個科室,對於現在來說是比較困難,床位仍然緊缺。”

自2月3日至2月13日,我們所在的密接觀察點累計接待66名密接者,截至2月15日,己轉診7名疑似新冠肺炎患者。其中疑似隔離點,在接管的一周時間內,由於核酸檢測加快以及加之臨床診斷,已經有十幾名患者已經被確診新冠肺炎患者,均已被轉運至定點醫院住院治療。

而在2月12日,我們有7名密接者已經解除隔離期,但是又會立馬住進7名密接者。現在基本上是保持“進一個出一個”的狀態。截至2月13日,共有11名密接者平安度過隔離期,回到家中。

【三】

我們現在需要管理2個隔離點。一個是2月2日,我們接管密切隔離點;另一個2月8日,我們接管的疑似新冠肺炎患者隔離點。

我們在密接隔離點共派了10個人,其中3名醫生、3名護士、2名信息員,另外加上我們兩個負責人做外圍調度,安排信息員是因為現在信息的匯總也很重要。另一個疑似新冠肺炎患者隔離點也有10名醫護人員。

我少則休息3小時,多則可以休息5小時。同事和我一樣,幾乎每天都熬夜。原則上,我們工作時間是24小時不間斷的,中間我會把工作人員分成三班倒,以保證24小時有工作人員在崗,保證工作順利開展。但同時我們也會要求同事注重自己的休息時間,他們的身體非常重要,不然的話,他們被感染的機率非常大。

我們每天工作的內容很多,簡單來說,醫護人員需要觀察隔離病人的情況,有發燒的或者是需要治療的患者,需要護送其轉診到其他醫院或者隔離點。其次,醫護人員還需要做好房間的消毒以及醫療廢棄物的處理。

在密切接觸者隔離點的這類人群屬於還未表現出來症狀的人群,相對來說安全性大一點。而疑似新冠肺炎隔離點的風險就非常大。

密切接觸者隔離時間是14天。在隔離14天期間,他們沒有出現發熱、咳嗽等新冠肺炎症狀的,醫護人員會給他們作出一個相應的評估,最後解除隔離。

如果密接隔離點的患者出現發燒、咳嗽等症狀,我們會對發熱病人做一個初步判斷,隨後安排轉診治療。對不能作出判斷的患者,再轉達上一級漢南區人民醫院發熱門診做一個檢查。若有疑似的病人,我們便會上報所在街道,再由街道統一把名單上報到區指揮部,最後由區指揮部來統一調度,這個患者該到哪裡就到哪裡,這就是一個街道接診病人的過程。

根據管理要求是一人一間房,進行單獨隔離,避免交叉感染。但實際情況,有年紀大的,有年幼的,這樣就不能完全避免了,所以有時候就需要其他的人進行陪護。剛剛就是一個85歲的老人,其在自理方面比較差一點。對於這種情況,我們只能允許他的孫子可以上去照顧老人。但我們也跟他們做了很嚴格的要求,比如說,即使在房間之內也要戴口罩,照顧時長不要過長以及次數不要過於頻繁,以避免交叉感染。

對於密接者以及疑似新冠肺炎患者,為了照顧他們的情緒,我們相應地安排了心理醫生,為他們做心理輔導。如果他們情緒上有什麽需要排解的,他們可以向我們提,我們便給他安排心理醫生。

現在我們還會遇到有的密接者對醫護人員工作不理解,他們覺得可能隔離的時間長了,加上活動的區域只有在自己的房間,有點煩躁。有時候,密接者會與醫護人員會產生一些誤會。慶幸的是,基本上是言語上的衝突,也都及時解決了。我還是相信大多數人對於我們的工作是理解的。

剛才,上級領導跟我說需要再增加一個隔離點,有27張床位,問我借調人手,我現在正對這件事情頭疼。很難啊,我現在50名醫護人員都上一線了。“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派不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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