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丨黍子地的稻草人

文/謝榮霄

遼闊的塞北田野，甘美的氣息四處瀰漫。不知不覺間，一場秋野的盛宴已悄然排開。盛宴之上，最顯眼的是那些玉米地了。它們一望無際，飽滿的玉米棒子綴在茁壯的玉米植株上。喜鵲和烏鴉迫不及待地和成群結夥地趕來赴宴。這些玉米地十分稠密。它們只好啄食地邊的那些玉米。這也足夠它們享用整整一個秋天的了。

麻雀比較挑食，它們似乎更喜歡啄食穀子和黍子。小鎮西北的那塊黍子地裡，雖然立著幾個稻草人，但它們還是會頻頻光顧。這些稻草人頭戴草帽，卻有些歪斜；它們的衣服甚是襤褸，用木棍做成的雙臂卻伸得筆直；它們只有一條用木棍做成的腿，但分明是個獨腿英雄。猛地看到這些稻草人時，我竟然被嚇了一跳，以為是些大活人呢。定睛看去，這些守護莊稼的稻草人的樣子很是滑稽可愛。我不由地笑了。

稻草人的主人，或許也有幾分孩子氣。他在扎這些稻草人時，嘴角也會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吧。這些稻草人如此滑稽可愛，難怪連麻雀也不懼怕它們。它們成群結隊地飛落在黍子地裡，雖然身邊有稻草人高高站立，但它們仍肆無忌憚地啄食著黍子，盡享著秋日才有的美味。或許，當初見到稻草人時，這些麻雀也會害怕。幾次試探後，它們便看穿了人們玩的小把戲。這些稻草人隻不過是些假人罷了。

鳥兒們懼怕的，是活人。當我從一條小路穿過一片玉米地時，我並沒有看到它們。而這些享受著秋日盛宴的麻雀們，大概聽到了動靜，「嘩啦」一下子，從稠密的莊稼地裡飛出。聰明的烏鴉們，似乎不願意離開這兒。它們在半空盤旋片刻，見沒有危險發生，便很快飛回到剛才待過的那塊玉米地，繼續享受著這秋日大餐。那些看似機靈的麻雀們，則轟地飛向天空，迅速地轉移到另一塊黍子地裡。

在這場隆重的秋日盛宴上，塞北的所有生靈既是主人也是客人。原野四處，金沸草、野菊花燦然開放，龍葵的黑色漿果和紅葵的紅色漿果寶石般璀璨奪目，蟋蟀等鳴蟲們在彈琴吟唱；各種蔬菜水果燦然亮相，金黃的老玉米、香噴噴的燉羊肉、軟溜溜的油炸糕，逐一出現在塞北秋日的盛宴上。這場盛宴從冰融雪化的春季便開始了籌劃，經歷了揮汗如雨的夏天，到秋天已是碩果累累。中秋時節，盛會達到了最高潮。

在整個秋天裡，這兩個稻草人大概都會「裝模做樣」地站在地裡，擺出一幅很滑稽的樣子，來嚇唬那些鳥兒們，除非被大風颳倒。在田地裡放個稻草人，自然是我們人類所為。但這似乎表明農人對鳥兒還是很友善的。鳥兒們啄食糟踐了地裡的莊稼，但農人只是在地裡插上個稻草人，並沒有設下獵殺鳥兒們的暗器什麼的。

我想扎個小稻草人。在四季流轉以及夜闌人靜之際，它無言地陪伴著我，也會走進我的秋日夢鄉。在冬天即將來臨時，我卻想起了塞北秋野裡的那片黍子地和立在地裡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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