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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濮存昕:我若要飾演貪官,會對所做所為有所懺悔與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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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存昕,是一代人心中的男神,長相儒雅,聲音充滿磁性,有中國古代文人的氣質,他的影視作品《三國演義》《闖關東2》《推拿》等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然而去年12月,65歲的他說了句,“影視作品不會再找我,我演的東西沒人看”,引發網上一片嘩然,“中年演員的失落”再次引起各方唏噓。近日,濮存昕帶著《哈姆雷特》巡演到南京保利大劇院,揚子晚報記者向他求證,他笑說沒想到這句話成了新聞標題!他從人藝退休後雖然每年的舞台劇從10部減到了5部,但還有《濮哥讀美文》等活動,“如果不要命的話,我才想著去拍影視劇”。

《哈姆雷特》《大將軍寇流蘭》《李爾王》《暴風雨》……濮存昕是中國演出莎士比亞作品最多的演員

記者在南京保利大劇院後台採訪的他,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他走路不夠利索,有些拖腿。剛好現場有個工作人員拐著拐杖,他關切地問候了一下後隨即表示:“其實我也需要拐杖的,膝蓋不行。”

而當晚話劇《哈姆雷特》演出時,他飾演的老國王從舞台的圓盤裝置上下來時大概是腿沒吃上勁,一下子跌倒了,在一旁演員盧芳的幫助下才站了起來,令台下觀眾很是揪心。然而過了幾分鐘,輪到他上場,一樣筆直站立,台詞鏗鏘有力,完全看不出腿的不適。

採訪時,談到話劇舞台,濮存昕就停不下來了,他對話劇的熱愛簡直深入骨髓。當了近14年的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副院長,2017年卸下這一職務,從此全身心投入到他所熱愛的戲劇舞台中去了。

他想永遠當一個話劇演員,理想狀態是:用演出、工作把所有時間填滿。他希望天天演戲,天天進化妝室,天天背詞兒。

這次《哈姆雷特》在南京保利劇院連演了兩場,記者是在第二場開演前採訪的,跟他說有不少觀眾表示“看不太懂”,而濮存昕顯然早有預料,也早有準備。

濮存昕的態度很開放,“如今網絡太發達了,關於《哈姆雷特》可能存在著褒貶不一的爭議,因為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呢,是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第一千零一。觀眾有更多的解讀,其實是一件好事。藝術效果的呈現需要我們與觀眾共同創作。總之我們可以得到觀眾的批評,沒有問題!”

他希望,這個話劇帶去一個效果,就是觀眾可以去重新閱讀這個劇,“為了準備這部劇,去年年初我們就去了英國,然後11月開始排練,月底演出,到今天巡演,我們還在不斷修改。這次在南京的演出,與上一站香港演出的內容,也有一些不一樣。嗯,這些‘不一樣’更多的是我們演員心理上的。”

濮存昕是“中國演出莎士比亞作品最多的演員”,演過了《哈姆雷特》《大將軍寇流蘭》《李爾王》《暴風雨》等等。他對莎士比亞作品有一種瘋狂的熱愛,“往大了說,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是為了200年後還有人知道莎士比亞。所以現在就得不停地演,不僅英國人在演,中國人喜歡也演,別的國家人喜歡也會演,所以莎士比亞的劇本才成為各大戲劇節到今天演出場次最多的作家的戲。不能停,要一直進行下去。就算大家對《哈姆雷特》有爭議,那也是提出了一個話題與大家探討:《哈姆雷特》是不是還可以再演100年?”

我已經不是那麽“單色”了,我在為將來可能會演貪官做準備呢

這次濮存昕在《哈姆雷特》中出演國王克勞狄斯和老國王的鬼魂,“懺悔、反省、內疚、掙扎,這是複雜人性的一部分,也是這兩個角色對我的吸引力。”

濮存昕說,“我想去接近它——那種出現罪惡之後尋找理由繼續錯下去、沒有回歸路的這種痛苦。當我看到各個舞台版本中對丹麥國王懺悔的演繹時,我自己也很願意再去詮釋它,這是角色給演員點燃的興趣。”

《哈姆雷特》中濮存昕的角色有大量獨白,他特別著迷,“我覺得,這是在為我將來可能會演貪官做準備呢。真的,彼時彼刻,人的價值觀會不會發生變化?”

在他看來,莎士比亞將剖析人性罪惡作為最大的思想主題體現。而作為貪官,犯了錯誤,出現了罪惡後,仍理直氣壯地錯下去,不思悔改——這是人性最大的貪婪與罪惡。“任何一個心理有過失的人,對自己的行為都缺乏檢點與約束。但我若要飾演貪官,會對所做所為有所懺悔與反省。”濮存昕想了想這麽說。

“下面我要演‘問題人生’。我都到這把年紀了,還演那種純情感情,花前月下的,肯定不合適,我已經不是那麽單色了。”濮存昕這樣說著他對今後舞台角色的期待。

回應“我演戲沒人看”,其實市面上的題材都不適合自己

在老一輩觀眾眼中,濮存昕是《謫仙記》裡清俊優雅的陳寅,紳士洋派又不失含蓄深沉。70、80後眼中,他是《英雄無悔》裡剛直不阿的警察局長高天,《來來往往》裡到處留情的成功商人康偉業。

記者問到,去年“我現在演戲沒人看”那番話,引發了網友很多震動,“是不是真的沒有影視劇找你拍?”

濮存昕笑說,那段話是在《哈姆雷特》開演上台前說的,結果就變成了網絡上的大標題。首先,這一兩年內,他的時間基本排滿了,尤其今年,全是戲劇項目,今年最後一個大戲是《林則徐》,大概是12月14日演。他還帶著國家大戲院的兩部劇《暴風雨》《李爾王》。

其次,雖然自己從人藝退休了,但今年仍然有5部戲,同時自己還有《濮歌讀美文》這些詩歌朗誦項目,以及其他活動,真的排得很滿了。

“不過,確實也有過電視劇劇組找我,但那要在我不要命的前提下,我才會去拍。我覺得,現在最好不要去跨。”濮存昕告訴記者,有些劇隻提前兩三個月找過來,這顯然湊不出時間。並且現在市面上流行的電視劇題材也不適合他,“你看,家長裡短的,不適合我吧;我再去演一個《來來往往》的婚外戀?也不行;古裝戲、抗日神劇,肯定都不行。電影方面,賀歲片嗎?我沒演過,也不可能。”

濮存昕還強調說,他演的藝術電影真的沒人看,2010年參演過顧長衛的電影《最愛》,有郭富城和章子怡主演的呢,他也跟著拍了4個月,最後票房也不行,投入成本和收入持平吧。

濮家的傳家印上寫著“清白吏子孫”,“我引以為豪,也引以為修行”

濮存昕的祖籍是我們南京溧水柘塘鎮地溪村,這裡也一直是濮姓人的聚居地,現在村子裡大約四成居民都姓濮。

濮存昕告訴記者,他爺爺是從溧水走出去的,但他的父親出生在濟南,而自己則是北京。“其實啊濮家先人裡面有個最厲害的,就是濮文暹,官做到很大,而且還為《紅樓夢》作題跋的呢。”

說到家族文化,濮存昕跟記者分享了濮家的家譜:“世守賢良思存方正,敬承德蔭克振家聲。”他再三表示,這是他們濮家的根。他說,父親蘇民原名濮思洵,屬“思”字輩,他是“存”字輩,而女兒濮方就是“方”字輩。

2002年,他和父親把珍藏的一套修撰於光緒三年的七卷本家譜,捐贈給溧水區檔案館。濮家還將 “清白吏子孫”作為祖訓,治印刻章,警醒後人,“如今這個傳家印傳到我手裡了,我引以為自豪,也引以為修行。”

的確,有人曾評價濮存昕,他戲裡戲外給人“靜”的形象,他能把“靜”和“淡然”演繹得爐火純青。在人藝的舞台上,他永遠是一副看破紅塵、玉樹臨風的樣子,圈內人談起他,都愛用“心靜如水、淡如菊”來形容他。父親曾對此一言概之:“良好的家風使之然。”

快問快答:

K= 揚子晚報/揚眼記者 孔小平

P= 濮存昕

K:忙完《哈姆雷特》南京站,下面忙啥?

P:從南京回去後,我要跟一個日本大演員會面,(說到這裡,濮存昕就像一個粉絲要見愛豆一樣,表情頓時很緊張,又充滿不自信。)就是《亂》《影武者》裡的仲代達矢,已經86歲了,我看過他的舞台劇和電影。哇,他真的好厲害。想到要跟他對話,我既忐忑又期待。嗯,也許他會對我撇撇嘴,不以為然吧。

不過我希望他能給我指點一下《簡愛》要怎麽演,我預測,他會給我一些幫助。不過我也真的很害怕,因為他的眼神極其銳利。

K:聽說你要複排《雷雨》?而且是當導演?

P:哎,我今天中午還在想這個,結果午休就失眠了。我是準備排,但目前還沒有時機和條件。也許2-3年後你會因為這個劇來採訪我。

《雷雨》目前就一個版本,我覺得既然有“1000個哈姆雷特”的概念,那就應該有“1000個雷雨”的概念。我有很大的創作空間,只要不糟蹋它,不做沒有道理和任意的解構。我希望既能讓人看得懂,又要在敘事上有突破。

我一生中只想做這麽一次導演,我想了很多,對演員的藝術造詣、唱腔、甚至人物塑造時的多一口氣和少一口氣,都有一些想法。嗯,我還需要再準備準備,我在等待時機。我一定弄得明明白白的,但能不能精彩,我說不準。

K:新媒體時代,您也做起了微信號“濮哥讀美文”,分享朗讀,向網友們傳播各種經典文學作品。而且也有落地活動,會來南京嗎?

P:我自認接觸過很好的東西,所以知道接觸好東西的作用,就想跟大家分享。我這個節目要做成精品,才能出來。目前北京有計劃,南京還沒有。

K:你這腿是怎麽受傷的啊?舞台排練嗎?

P:不是,前段時間滑雪的。

文 | 揚子晚報/揚眼記者 孔小平

攝影/視頻 | 戎毅曄

編輯 | 陳申 盛慧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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