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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諸葛波波維奇在 無緣50勝就不是世界末日

命是弱者的借口,運是強者的謙詞。

馬刺客場憾負快船,在這場失利後,馬刺本賽季戰績變為45勝33負,在常規賽僅剩4場的情況下,馬刺正式無緣50勝。

這意味著,馬刺連續18個賽季勝場50+就此終結。

馬刺,是一支與眾不同的球隊,他們是久經不衰常勝之師的代名詞,與歲月搏殺,與矛盾絕緣,以閑敲棋子落燈花般的淡定從容日複日年複年地席卷勝利。

然而,馬刺的特立獨行卓爾不凡,似乎要在這個賽季止步,無緣50勝的他們,真的要向命運低頭了?

其實,馬刺只是迷路了,當他們找到方向,會再一次逆風殺回來的。

【NBA專題】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仿佛就在那麽一刻,年華就那樣逝去了。

上賽季的馬刺仍在時光老人面前高昂著頭,他們在後鄧肯時代的第一年打出了61勝,而在這個賽季,馬刺20年來第一次在與歲月的抗爭中踉踉蹌蹌。

帕克36歲了,加索爾38歲,吉諾比利已經41歲,昔日的法國小跑車變成了老爺車,曾經的西班牙籃球天王數據降至生涯最低點,當年的帕潘斯雄鷹已經不再有那麽強健的雙翅,他們偶爾還能露崢嶸,但要求他們在整個賽季用肩膀扛起球隊,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了。

衰老與傷病同時侵襲馬刺,帕克缺席了27場比賽,吉諾比利休戰16場,蓋伊有25場比賽沒打,丹尼-格林有12場比賽未能披掛上陣,阿爾德裡奇紙面上是缺戰7場,實際上他最近一直是帶傷堅持。馬刺的核心球員,攻守兩端的第一殺器萊昂納德,本賽季只打了9場比賽。

阿爾德裡奇、加索爾、萊昂納德、丹尼-格林和帕克,這是馬刺上賽季使用場次最多的首發陣容,這五名球員本賽季總計在一起打了6場比賽。馬刺本賽季總計使用了23套首發陣容,沒有任何一套首發陣容使用場次超過12場,這23套首發陣容中有20套連10場都沒用上就因為傷病等原因不得不調整,其中11套首發陣容僅用一場。

馬刺本賽季出現了一個十分罕見的情況,球隊15人大名單中的每個人都曾至少一次在比賽中拿到隊內最高分,這並非全民皆兵,而是馬刺真的捉襟見肘,他們在這個賽季不再擁有孕育出50勝果實的土壤。

英雄也有落寞時,心病還需心藥治

馬刺本賽季遭遇到的最大麻煩,還不是老化與傷病,實際上他們在過去幾年中都或多或少在克服這兩個難關,馬刺本賽季無緣50勝的最大障礙是他們的當家球星萊昂納德。

萊昂納德神秘難測的股四頭肌肌腱傷痛,成為了馬刺不堪承受之重。這不是簡單的傷病問題,而是馬刺內部的信任危機,衍生出各類傳聞。內訌,這個與馬刺絕緣20年的詞,本賽季突然與馬刺扯上了關係,引發了種種猜測,甚至於有說法稱萊昂納德會離開馬刺。

萊昂納德這件事複雜性在於球隊和球員雙方都沒有公開透露太多的資訊,目前大量的傳聞都是來自“知情人爆料”這種模式,而這種狀況最易導致眾說紛紜疑竇叢生。然而,這件事其實也很簡單,作為當事人的雙方從未公開表示過任何強硬態度,遠未到撕破臉的程度,症結在於疑惑。

上場打球,這是萊昂納德與馬刺的共同願望,無論從個人還是球隊利益考慮都是如此,但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萊昂納德想打,否則他不會12月的時候復出打了9場,但他發現之前受傷的部位仍有不適感,萊昂納德的團隊對於馬刺的診斷產生了懷疑。馬刺覺得委屈,他們是全聯盟最照顧球員的隊伍,從老闆到教練都頂著經濟和輿論壓力,想方設法輪休球員,萊昂納德團隊的質疑讓馬刺方面很受傷。

關於萊昂納德的風波,最近有兩則消息,一是馬刺球員為此事專門開了一個內部會議,二是萊昂納德再次離隊去紐約複健。球員會議從側面說明了萊昂納德團隊某種程度封鎖了消息,隊友們對他的情況也不清楚。

去紐約複健則是萊昂納德在全美範圍內尋醫問藥的方式之一,必須要說明的是,NBA球隊的隊醫由兩部分組成,一是隨隊的隊醫,二是球隊所在城市某所醫院的簽約醫生,簽約醫生通常不會隨隊,而是在球員出現傷病時進行診斷和治療。萊昂納德受傷,從隊醫的角度講是隨隊醫生和聖安東尼奧當地醫院的醫生聯合診治。

萊昂納德去紐約,顯然是團隊安排的,這在NBA實際上並不少見。球員是靠身體吃飯的,出現較重的傷病時,除了隊醫診斷外,也會遍訪名醫聽取意見,這也是比較常規的操作,但在這個敏感時期就會引來各種各樣的猜想。

上賽季進入MVP票選榜前三的萊昂納德,本賽季有些落寞,他身傷心更傷,馬刺同樣心力交瘁,延續了18個賽季的50勝就這樣成為歷史記憶。萊昂納德與馬刺之間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心結,這並非一個死結,但在這個賽季或許來不及解開了。

烈火試真金,逆境見強者

在馬刺的更衣室,有一個相框,裡面是一段著名的格言,那就是馬刺精神的寫照。“當一切看起來無濟於事的時候,我去看一位石匠敲石頭,他連敲了100次,石頭依然紋絲不動,但他敲第101次的時候,石頭裂為兩半。我知道,讓石頭裂開的並不是那最後一擊,而是之前100次的敲擊。”

過去18個賽季拿到50勝的馬刺,是砸開石頭那一刻,而本賽季的馬刺是之前的100次敲擊。在一道又一道障礙出現在面前時,馬刺遇山鋪路逢水搭橋,這一次雖然他們未能見到頑石崩裂的成功,卻在艱難跋涉中架起通往未來成功的階梯。

帕克老了,剛在NBA打第二年的德章泰-穆雷開始接班。波波維奇將穆雷推到馬刺首發控衛的位置上,這位21歲小將的數據較上賽季翻了一番,最喜人的變化是,雖然穆雷很年輕,但他已經成為馬刺的外線鐵閘。

在3月30日對雷霆一戰中,穆雷對決上賽季MVP韋少,結果韋少19投7中出現7次失誤。數據顯示,穆雷在比賽中總計37次防守韋少,其他馬刺球員對位防韋少最多是9次。穆雷在這37次防守中,隻讓韋少8投1中得到2分,失誤了5次。穆雷5次搶斷,其中4次是直接斷掉了韋少的傳球。

從1月21日正式擔任馬刺首發控衛開始,穆雷是馬刺防守效率最高的球員,他在場與否直接影響馬刺的防守品質。穆雷本賽季在場上時,馬刺百回合失分是97.2分,當他下場的時候,馬刺百回合失分增加至106分。我們做一個比較,帕克本賽季在場上時,馬刺百回合失分是104.8分,當帕克不在場上,馬刺百回合失分降到101分。

這樣講絕沒有貶低帕克的意思,作為幫助球隊四次奪冠,拿過總決賽MVP的隊史功勳球星,帕克為了球隊考慮,以最平靜的方式接受了波波維奇讓他改打替補的安排,這正是馬刺團隊精神的最佳詮釋。從大衛-羅賓遜到鄧肯,從鄧肯到萊昂納德,從帕克到穆雷,一代又一代馬刺球員,正是在這種無私的傳承中實現生生不息。

本賽季崛起的馬刺年輕球員不僅僅是穆雷,當萊昂納德無法上場,凱爾-安德森得到重用被波波維奇列入首發,這位年輕前鋒的數據同樣較上賽季大幅度提升。安德森很特別,他的比賽節奏與NBA大多數球員不一樣,波波維奇曾坦言安德森的身體語言自成一派,無人能模仿。安德森沒有勁爆的運動能力,但他很聰明,會傳球,終結進攻的手段很豐富並且很狡猾,尤其是他的虛晃假動作,結合他異於常人的比賽速率,防守者還真不太容易做出準確判斷。

安德森本賽季還承擔起組織進攻的工作,他當年在UCLA的時候就扮演過組織前鋒,但在馬刺這樣打球的機會不多,而本賽季波波維奇賦予了安德森處理球的任務,與此同時安德森還在防守端取得了進步,他原本就是大前鋒身高,卻打小前鋒或者後衛,這在馬刺的無限換防戰術中用處很大,可以從一號位防到四號位。

本賽季的安德森,常見的數據是10分5籃板3助攻2搶斷,這樣的數據並非十分耀眼,但相當實用,尤其對於缺兵少將的馬刺而言是雪中送炭。“凱爾已經證明自己是一位傑出的球員,他是對手的對位難題,”吉諾比利說,“他擁有大前鋒甚至中鋒的高度,運球自如,投籃很有自信,還能傳球和防守,他是我們的寶貴財富。”

年輕球員在成長,老將更不會言棄。在2017年10月,馬刺與阿爾德裡奇續簽了一份3年7230萬美元的合約,當時很多人質疑馬刺砸錢砸錯了對象,阿德已經不堪大用。然而,阿德本賽季的表現對於批評者來說是乾脆的打臉,他場均砍下23.3分8.4籃板2助攻1.2蓋帽,投籃命中率51%,在困境中支撐起了馬刺的尊嚴。

阿德本賽季的進攻效率(百回合進攻得分)和真實投籃命中率(57%)均創NBA生涯新紀錄,戰術使用率(29.2%)創加盟馬刺以來新高。在之前兩個賽季,阿德的長距離兩分球(出手點位於距離籃筐16英尺至三分線區域)出手比重均超過30%,而本賽季降到了生涯新低的18.8%,他將更多的進攻放在效率更高的低位進行。阿德是本賽季低位背打數量最多的球員,也是本賽季低位背打得分最多的球員,在本賽季低位背打回合數超過300次的球員中,阿德低位背打每回合拿到0.98分排名第一。

“他在這個賽季打得十分出色,扛著球隊前進,用實際行動引領我們向前,”隊友米爾斯談到阿德時說,“他以身作則,展示了傑出的長官力。”

馬刺的傷病問題同樣降臨在阿德身上,他的膝傷並未痊愈,但拖著受傷的膝蓋堅持比賽。並非馬刺不愛惜球員,而是阿德主動請戰,他知道自己對於球隊有多麽重要。“我們正處於這樣一個階段,哪怕阿德只是感冒,我們都會遇到麻煩,”吉諾比利坦言。

強者並非沒有傷痛,而是帶著傷痛繼續努力奔跑,阿德和馬刺就是如此,他們或許沒有以前那麽強大,但依舊自強不息而獲得尊重。

馬刺只是迷路,他將帶隊逆風殺回

“連續18個賽季50勝對於我意味著什麽?完全無所謂,這確實很酷,但除此之外,我不覺得還有什麽價值,能值一杯咖啡嗎?”

真的不值一杯咖啡嗎?或許這只是波波維奇的自我解嘲,馬刺連續18年50勝開啟於1999-00賽季,那一年的馬刺從教練組到球員,只有一人至今仍在為馬刺效力,那就是波波維奇。那一年波波維奇51歲,現在波波69歲了,鄧肯都已離開,而老爺子仍在守護著馬刺,沒有人比他更愛這支球隊了。

這個賽季的馬刺多災多難,但他們仍是諸強不敢小覷的勁旅,因為波波維奇還在。保羅2017年夏天在馬刺與火箭之間做選擇,他最終去了火箭,一個主要原因是擔心波波維奇會退休。在NBA的球員看來,馬刺的強大因為有波波維奇,如果這支球隊失去波波維奇,就將失去根基。

如今的NBA節奏飛快,場均得分破百輕而易舉,但仍有一支球隊場均失分保持在百分之下,那就是馬刺,他們場均丟99.4分,是本賽季全聯盟唯一場均失分未超過100分的隊伍。馬刺沒有了鄧肯這位內線防守支柱,他們的外線第一防守者萊昂納德本賽季絕大部分時間傷停,但馬刺仍打出高水準的防守,因為波波維奇的體系還在。

這位已近古稀之年的老人,是馬刺最踏實的依靠。波波維奇不僅僅是一位戰術大師,他尊重球員坦誠相待,老爺子從未因為自己的成就而在球員面前擺出神秘莫測的姿態,他尊重球員並且開誠布公,帕克毫無怨言接受替補角色,阿德在本賽季爆發,背後都是波波維奇的有效溝通,球員們相信老爺子不會坑他們。

在2017年休賽期,阿德曾主動找到波波維奇,提出了轉會要求。波波維奇邀請阿德共進午餐,老爺子非常坦誠地表示:“如果我能用你換來杜蘭特那樣的球員,我會開車送你到機場,幫你把東西打包好送過去,但如果不能這樣換,我會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留在這裡再打一年試一試,我保證這一年你不會被交易,我們會得到想要的東西,大家一起將問題解決。”

阿德之所以產生交易想法,是因為之前兩年在馬刺不開心,他找不到歸屬感,沒有打出在開拓者時的水準,遭到了媒體和球迷的指責。波波維奇當著阿德的面進行了分析,這位功勳卓著的偉大教練,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們有說有笑,討論了需要怎樣做,實話實說,95%的問題出在我身上,我讓他改變的太多了,這是不對的,”波波維奇說,“我應該在防守和籃板拚搶這些方面指點他,但在進攻方面,他在聯盟打球的日子不短了,他有自己的習慣,我不應該對於他的進攻模式做出要求,我這樣做真的太蠢了。”

一位擁有五枚總冠軍戒指,三次拿到年度最佳教練獎,帶隊贏了1361場比賽(常規賽+季後賽)的傳奇教練,拋開固執,沒有居高臨下的姿態,願意從球員角度去思考問題,這就是波波維奇與許多名帥不一樣的地方,他也有暴脾氣,有時也會罵人,但他會讓球員感到暖心,產生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的情懷,當年的鄧肯是如此,現在阿德也是這樣,他們是師徒,更是朋友。

波波維奇在1996年成為馬刺主教練,22年間經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大風大浪,其中以2013年總決賽落敗最為痛心。那一年的冠軍系列賽第六場,馬刺一隻手已經碰到總冠軍獎杯,卻被扔掉發帶的詹姆士和奉送驚世一擊的雷-阿倫硬生生地拉了回來。搶七大戰,馬刺輸掉了比賽,全隊上下處於極度痛苦狀態,在更衣室內帕克用毛巾罩住自己的臉,但無法掩蓋住流淌而下的眼淚,鄧肯躺在地板上,疲勞和沮喪讓他動都不想動,吉諾比利也無比鬱悶地垂下頭。“我從未見過我們這支球隊這樣崩潰,那就如同死亡,我們被摧毀了,”馬刺助教西恩-馬科斯說。

在助教和球員們都被失敗的苦痛籠罩時,波波維奇卻提前動身前往餐廳,他自己親自動手準備場地。按照波波維奇的安排,球員們坐在場地中央,身邊是教練組成員,家人們圍成一個圈,將球員和教練包圍。在布置好現場後,波波維奇去點菜,他了解球員們的飲食喜好,點了每位球員最愛吃的菜,還準備了葡萄酒。

當所有人到齊了,波波維奇安排大家坐下,老爺子坐在最中央,他真誠地望著球員,向他們敬了一杯酒然後說道:“我愛你們,我知道這次的失利對於你們的打擊有多大,但相信我,只要我們這個大家庭團結在一起,我們會重新殺回來的,該吃吃該喝喝,失望懊悔是沒用的,讓我們吃飽喝足後去努力工作,明年將失去的奪回來。”

2013年,馬刺迷路了,波波維奇帶領他們重返正軌,一年之後再登聯盟之巔。2018年,馬刺又一次偏離了軌道,前面的路模糊不清,這一次波波維奇還能成為球隊的指路明燈嗎?

在鄧肯球衣退役儀式上,波波維奇說了這樣一番話:“我依然記得他的父親去世前,盯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要你向我保證,當他退役的時候,他還是那個自己。’鄧肯還是那個鄧肯,他作為一個人,經歷了歲月的沉澱,但骨子裡,在收獲了如此多的榮譽和成功後,他還是那個當初的自己,他一點都沒變。”

其實,波波維奇同樣也沒變,他還是那個來自空軍學院,愛喝酒愛嘮叨愛冷幽默的老爺子,只要他沒變,馬刺就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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