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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趙濤:每一部電影我都在成長,拍《江湖兒女》和巧巧融為一體



賈樟柯最開始構思“情義江湖”的靈感來源於真實人物事件,更與他的前兩部作品《任逍遙》《三峽好人》有關。他把巧巧和沈紅兩個角色融合起來,便有了《江湖兒女》裡的女主人公—巧巧。

 

當然,這一次還是趙濤來演。如同賈樟柯對時代變遷下小人物題材的情有獨鍾一樣,從2000年《月台》的“尹瑞娟”伊始,趙濤就長在了賈樟柯的電影裡。這18年裡,趙濤與賈樟柯先後合作了《世界》《三峽好人》《任逍遙》《山河故人》等電影...但凡賈樟柯有新作,趙濤必定是女主角。

 

趙濤作為賈樟柯作品中不變的元素,嘗試了多種不同題材的女性人物,但結局大抵相同,多數是堅韌、內心善良的,這或許正是賈樟柯心中的趙濤。

 

螢幕快照 2018-09-14 12.34.00.png


 在“賈樟柯電影宇宙”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社會邊緣化人物,他最擅長挖掘小人物“英雄”的一面並放大。《江湖兒女》的巧巧亦是如此。來自三線城市,工作是一名模特,她有著和17年前賈樟柯作品《任逍遙》中的“巧巧”,同樣的名字、職業、髮型,甚至連穿的衣服都相同,但《江湖兒女》的“巧巧”比17年前多了一份江湖人的氣息。

 

電影中斌哥在意的是“金錢道義”,而巧巧看重的是“兒女情長”。巧巧與斌哥經歷相愛、分離、重逢三個階段,感受過愛情的甜蜜,歷經了過街頭混戰,甚至為了斌哥鳴槍入獄....從年輕時期的霸道野蠻到出獄後的心有不甘,再到人過中年的成熟穩重,巧巧把女性堅韌與執著的一面展現地淋漓盡致。

 

從舞蹈老師到國際影后,18年來,趙濤體驗了作為演員的人生百味。在賈樟柯的江湖裡,她才是那個能扛起風雨的人。


 

 

江湖女性的堅韌勁

對我來說是一大挑戰

 

 

貓眼電影:你一直演賈導的戲,《江湖兒女》戲份尤其重,在表演上的難度會比之前增加大?

 

趙濤:我覺得大年齡的跨度對於我來說,確實是一個特別大的挑戰,又讓我特別興奮,當一個女演員接到這個角色都是會非常喜歡。因為這樣的一個太空是需要演員的表演、想象去把它填充的。另外一方面的挑戰,我所飾演這個角色有一點點江湖人的氣息,我的生活當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江湖人物,就覺得很神秘,所以我看到了很多,也收集了一些資料。

 

 我在收集資料的過程中,看到了上海上世紀三四十年代佘愛珍的故事。首先她是一個女性,她在賭場工作遇到了吳四寶之後,兩個人結婚。二戰的時候兩個人投靠了日本人,吳四寶死了之後,她跟胡蘭成結婚,然後二戰結束之後,她又因之前投靠日本人判了漢奸罪,漢奸罪之後牢獄之災,之後自己偷渡到日本一直孤獨生活。我看到了佘愛珍這樣一個人物的存在,我覺得我對於一個女性的傳奇的想象,都在她身上能夠找的到。她經歷了愛情、江湖、戰爭、牢獄、流亡,這樣一個真實的人物站在我面前,她就是一個江湖女性。


 

我覺得我能感受的到佘愛珍這個女性,當我完整的寫完人物小傳,看完一些資料的搜集,再次會到巧巧這個角色的上的時候,我覺得我當時是以一個江湖邏輯,來判斷這個人的行為方式,後來我覺得這個方法不對,方向不對,後來我就選擇了女性的邏輯,然後來設定巧巧的行為方式和語言,所以我覺得這個角色帶給我的挑戰還是特別大的。

 

貓眼電影:你一直以溫婉的形象示人,巧巧是一個非常俠女的人物,你如何在反差中塑造表演?

 

趙濤:巧巧分別經歷了20歲、30歲、40歲的狀態,這是一個人物完整的生命軌跡。我在塑造這個生命軌跡的時候,我不會說單看哪個年齡階段。我之所以寫完整的人物小傳,就是提前站在一個俯視的狀態之下,看巧巧一生是怎麽樣經過的。

 

當我做完這些功課,回到巧巧20多歲的時候,不是趙濤進入到拍攝現場,是巧巧帶著我進入到現場。可能巧巧她運用了我的容貌、肢體,對我來說巧巧是站在前面的,趙濤是站在後面的。當你跟著劇本進入到一個狀態的時候,很多情節、狀態你跟著人物她就有了,不需要做太多的設計。

 

貓眼電影: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站在攝影機面前時跟角色是分不開的?

 

趙濤:是這樣的,不光是現在,包括《山河故人》、《天注定》,都是角色帶著趙濤進入到現場的。

 

貓眼電影:那您過往這些年的表演經驗,對人物角色有幫助嗎?

 

趙濤:幫助很多,我在表演上的經驗都是現場學的。進入《月台》劇組的時候,我知道什麽是演員,該做的事情是什麽。這麽多年來積累的表演經驗,我都會在我接到新劇本的時候,我會想到我之前在上一部戲的時候我在表演上的問題,我會羅列出來。然後在下一部戲裡,盡量把自己的問題解決掉。因為表演這個工作不是十全十美的,一定多少還是會有遺憾的。

 

 

我每演一部電影都是成長

《江湖兒女》每一場戲都不能放鬆

 

 

貓眼電影:您覺得在自己表演上存在哪些遺憾?

 

趙濤:都是很具體的問題,比如《時間去哪了》在這裡面演了個小片斷,有一場戲得用一個語氣詞,大概意思就是說“你覺得是他哈”,這個“哈”當時我怎麽都說不對,三四遍了我都感覺不對,導演也覺得不對,然後一直在說“你覺得是吧哈”,後來我才慢慢體會到這個“哈”該怎麽說。

 

貓眼電影:所以您演戲的方向沒有太大問題,就是不停地改進細節?

 

趙濤:我覺得也不是這樣,從《月台》到現在,我的表演跨度是非常大的。經常記者會問我說,你喜歡哪一部電影,我所飾演的,我覺得每一部電影我都喜歡,因為每一部電影都是我在表演當中的一個成長。《任逍遙》裡面的巧巧是我第一次開始去塑造這個角色,它跟趙濤本身的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別。我不會去迪廳,我不會去夜總會,但是巧巧就是在迪廳和夜總會裡面長大的。


 

比如說像巧巧,當時我們大概六個多月經歷了大同、三峽、到了敦煌,不停的一直在轉場。轉場帶給演員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剛在大同演順手了,導演說轉場,我就要打包行李。演員帶行李非常多,基本是我的家都搬過去了。兩三天到一個地方,然後再打開行李再收拾,再調整狀態,明天看怎麽著,剛剛演順了,又要打包,又要轉場。

 

我在三峽演戲的時候,我要想到我在大同演戲我是什麽狀態,然後怎麽把這個狀態演下去,延續下來。在《江湖兒女》裡面,我的自我要求就是每一場戲都不能放鬆,我必須要演好每一場戲,而不是說大致的氣質。我不光是要這種長途的跋涉,我還要在每一場戲裡面貫徹整個人物。

 

貓眼電影:《江湖兒女》已經離《任逍遙》過去的16年的時間,再次扮演巧巧,心態上有變化嗎?

 

 趙濤:我心態上的變化實際是跟著人物在走,我在演《江湖兒女》巧巧的時候,不會想到《任逍遙》裡面的巧巧。雖然穿了相同的衣服,用了當時的服裝、造型,但出演《江湖兒女》完全不會想到《任逍遙》,因為兩個女性是完全不同的女性,她們所經歷生活上的一些困難,經歷情感上的一些困難,也都是不同的。

 

 

賈樟柯會提出表演的建議

《三峽好人》之前拿不到劇本拍戲很痛苦

 

貓眼電影:賈樟柯導演每次對您在表演上會提有什麽樣的建議?

 

趙濤:當然會提出他的建議,表演的方向我們會有提前一個溝通,基本上就是《三峽好人》之後。《三峽好人》是我表演上比較重要的一個坎。《三峽好人》之前一直都沒劇本,我不知道我這場戲之前是什麽,之後是什麽,所以那時候是拍得比較痛苦。《三峽好人》之後都有了劇本,我拿到劇本之後才知道一個演員拿到劇本是好幸福的一件事情。當我看到劇本之後,我看了這個人物之後,我覺得我的能力完全沒有問題,我完全可以掌控他們,可以把導演對於這個角色所試想的一些東西全部呈現出來。

 

 貓眼電影:你在《江湖兒女》覺得最困難的一場戲是哪一場?

 

趙濤:每一場對我來說都是有要求的,就算是導演說可以,我還是覺得可不可以再來一場。其實我提出我想再拍一場戲就是我和斌哥在旅館那場戲,第一條我們情緒比較釋放,第二條比較收,我覺得我們可不可以從另外一個方面來再試一條,導演說:“不用了,可以了,夠了,收。”我就覺得沒演夠。

 


貓眼電影:上一部《山河故人》最重要的戲是最後的獨舞,那這一部您最重要的戲,您覺得是哪一場戲?

 

 趙濤:哪一場戲人物都非常的重要,她不像《山河故人》裡面有那個總結式的一個表演,這場戲沒有。她的一生都是非常忐忑的,她面臨這樣一個男人、情感,最後她自己勇敢的選擇,獨立的一個人在自己的江湖裡面生存下去。我覺得沒有《山河故人》裡面這種結束式的表演,但導演在電影的結束上他用一個非常好的媒介——監控器。我特別喜歡那個結尾,特別有力量。這個女人雖然她沒說什麽,但是她那一腳揣門,把門打開然後停在那個地方,影像一下子便了質感,那個力量特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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