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關於嗶哩嗶哩（以下稱B站）有三個不同的消息：順利融資7.55億美元；與新生代超級流量蔡徐坤的粉絲對掐，並被央視網點名批評平台低俗內容泛濫。而這些都不過是B站走紅至今的縮影。
今年2月28日，B站發布上市後的首份財報顯示：2018年全年虧損5.65億元，比2017年的1.84億元擴大超過3倍。可即便虧損多年，B站依然能順利聯姻騰訊和阿里，成為資本眼中的紅人。
不難發現，儘管B站定位小眾，但近年來一直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貫徹流量明星的“黑紅打法”，融資上一往無前。只是，B站從製造“流量明星”，到活成流量明星，其獨創的流量經濟學模式真的能寫好未來的故事麽？
從小眾破圈，B站靠買買買完成資本KPI
B站的定位是年輕人潮流文化娛樂社區。用戶圈定為年輕人，功能是潮流、消費娛樂的社區，用B站董事長陳睿的話來講，B站具有小眾特色。
但B站早已貼不上“小眾”的標簽。截止2018年年底，B站的月均活躍用戶數達到9280萬。年產數億的彈幕也成為衡量明星知名度的重要標準，甚至比微博熱搜更具參考價值。根據其用戶人群畫像顯示，B 站用戶的年齡段大多在0到17歲內，25歲以上的用戶不到10%。50%以上的用戶是北上廣的大學生和中學生，同時，他們也是互聯網消費時代的中流砥柱。
B站上的“流量明星”可謂無處不在。首頁推薦上，影視劇人物如蘇大強、諸葛亮、何書桓、洪世賢等人在B站有了新打開方式，被UP主們玩成了新一代網紅；國內眾多流量明星，從吳亦凡到蔡徐坤被挨個開涮；今年年初，趙本山的作品以念詩版《改革春風吹滿地》重現，中英文版在B站共獲得5000多萬的播放量；小米創始人雷軍因“Are you ok”的調侃視頻在B站紅出圈，並借機在B站上直播手機發布會圈粉無數。
不難發現，B站擁有強大製造流量的能力，其聯動經濟的價值也成為資本們眼紅的焦點。儘管陳睿一直強調要保持B站的小眾，但B站出圈後的每一步都踩在流量的鼓點上，同時也將自己打造成了互聯網“流量明星”。
2009年6月26日，B站誕生。當時大多數人的生活已經離不開互聯網，即使以小眾的二次元起家，小眾圈層中也能吸引來數千萬用戶。陳睿曾表示，B站在2014年前已經積累活躍用戶數千萬，但國內還沒有一家媒體報導過B站的存在。“自認為走的是一條荒無人煙的道路，走著走著就發現了一座城市。”
既然已經進入“城市”，B站就再難保持原貌。2014年後，國內各大視頻網站上線彈幕功能。湖南衛視開啟彈幕直播，電影做彈幕放映，曾經的資本寵兒還曾布局“彈幕電影”的計劃。不到一年時間，2015年8月，B站用戶突破 5000萬，估值達到17億元。
此時的B站也有了“明星范”。2013年舉辦的二次元線下聚會規模只有800人，2015年時活動規模已經達到8000人，不少人不得不依賴黃牛搶門票。而在2013年10月到2015年10月的兩年間，B站迅速完成4輪共計5.27億人民幣的融資，巨頭騰訊也被吸引加盟。
資本湧入，B站的流量變現之路也隨之加速。
2014年，B站首推新番承包計劃，收費看新番。即使許諾“B站永不增加視頻貼片廣告，要保持整潔的二次元氛圍”，但完成D輪融資後，B站上依然出現貼片廣告。陳睿解釋稱，購劇獲得授權必須統一使用貼片廣告，“B站被迫加了廣告”。當年5月，網友在知乎上提問：“如何看待 B 站曾承諾永遠不加廣告，現在卻加了貼片廣告的行為？”陳睿現身承諾：B 站未來有可能會倒閉，但絕不會變質。不久後，B站發布運營說明：對非付費用戶顯示至少1分鐘前貼片廣告。
2016年9月，B站已經擁有1億多活躍用戶，100多萬活躍UP主，觀眾一年生產數億彈幕的視頻平台。陳睿官方宣傳稱B站是一個擁有7000多種熱門文化圈的文化社區。其內容覆蓋動畫、番劇、國創、遊戲、鬼畜等分區，還有直播、遊戲中心等板塊。
在大人口基數，廣範圍文化圈層下，B站開始照搬騰訊的投資路徑，以遊戲為盈利基礎，用買買買拓展流量邊界。
從2016年初進行IPO培訓到2017年10月正式傳出IPO計劃，B站大手筆參與投資30多家覆蓋動漫產業鏈的上下遊的初創企業，9家遊戲領域的公司，用數億成本打造出完美的全景式產業鏈布局，力求上市。
只是，B站再性感的骨架也依然掩不住多年虧損的事實，因無法滿足國內上市條件，B站退而求其次轉向美國紐交所，但紐交所審批嚴格，又轉向納斯達克，只是在2018年3月28日上市當天，B站依然遭遇開盤破發。與今年同樣走網紅流量路線的如涵如出一轍。
騰訊、阿里雙背書，B站依然虧虧虧
今年年初，QuestMobile發布《Z世代洞察報告》，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10月，Z世代用戶突破3.69億。在“Z世代偏愛TOP20APP”、“ Z世代偏愛泛娛樂APP”兩項榜單中，B站均位列TOP1。而B站的最新財報中也顯示：2018年的月均活躍用戶維持近3成的增長，用戶日均使用時長近78分鐘，日均視頻播放量達到4.4億次，月均互動數達到10億次。
作為APP中的頂級流量，B站與騰訊在多年合作後捆綁日深。2018年10月，騰訊再次以3.176億美元現金加碼投入，合作布局ACG生態鏈條上下遊。一脈相承的遊戲基因成為騰訊相中B站的基礎。
騰訊以社交起家，遊戲收入一直是營收的重頭戲，以二次元起家的B站，也因遊戲得到最初的資本變現。數據顯示，B站在2015年的總營收只有1.31億；2016年11月拿到《FGO》代理權後，年度總營收迅速達到5.23億，同比增長近300%：到2017年，B站總收益24.68億，遊戲佔比83.4%。據騰訊科技報導，B站在2017年Q1的7.292億總收入中，遊戲代理+聯運收入6.41億元，同比增長267%，在總收入中佔比高達95%。
與此同時，B站也在騰訊之後，被大眾質疑是一家遊戲公司。當時有業內人士評論，一旦遊戲收益倒退，就會影響整個B站的收入。
B站在3月28日上市，迅速遭遇遊戲版號發放凍結的噩耗，騰訊遊戲自身難保，B站的收入結構也不得不迅速調整。數據顯示，整個2018年，B站的15項投資涉及二次元音頻、虛擬偶像、動畫製作、衍生開發等多元領域，如成立電競公司，斥資千萬投資福煦影視，推出短視頻應用輕視頻，欲與抖音分羹。
但B站每個季度公布的財報也顯示著虧損的不斷增加。Q1淨虧損為5780萬元人民幣，Q2淨虧損為7030萬人民幣，Q3淨虧損2.461億人民幣，今年2月28日的全年財報顯示：全年虧損5.65億元，相比於2017年的1.84億元擴大超過3倍。而遊戲領域的收入29.36億元，佔總營收62%，同比2017年下降22個百分點。
與此同時，B站賴以生存的UP主原創內容生產也在流失。儘管2017年活躍UP主的數量比2016年增長104%，但其招股書顯示，B站UGC內容佔比70%，較早期的90%下降20%。對於B站來說，留住優質內容生產者就是留住用戶。
隨著阿里巴巴的加入，電商基因開始在B站生根，用以為UP主變現。2018年7月，B站為10名擁有百萬粉絲的UP主開店賣貨；12月，雙方正式達成戰略合作協議，就內容電商以及IP商業化運營開展合作，推動內容傳播與商業收益的良性互動。B站一批擁有百萬粉絲的UP主入駐淘寶，售賣聯名產品以及周邊衍生品等。
只是，有UP主反饋，“電商+基因”的變現，不僅限制了內容的創作還影響用戶對自己的信任。
成立十年，再融資50億，B站依然難講未來故事
今年2月28日，B站發布財報後，陳睿在回答分析師提問時提到，B站在2019年可以做到1.1億到1.2億的月度活躍用戶數，2020年做到1.4億到1.5億的月度活躍用戶。“未來公司一半收入來自遊戲，另外一半的收入是來自其他業務。”
成立近10年，上市1年，連年虧損的B站顯然資本壓力深重。在用多元發展平衡遊戲桎梏後，B站的內部隱患依然深重。其不斷投資的多元化發展，也讓原生自帶的小眾、泛二次元基因變得越發尷尬。
一方面，陳睿強調說，B站內容種類更多，質量更好，老用戶能比其他平台有更好的留存，構成了B站用戶持續增長的動力。
但有UP主反駁，在其統計的數據中，“番劇”區作為B站早期的吸粉重心，在2015年後逐漸被“遊戲”區趕超，隨著大眾化的影視、娛樂等分區播放量極速增長，“番劇”區地失去優勢。也有不少骨灰級粉絲認為，如今的B站已經不再純粹，“完全不不像是二次元社區”。
而B站近年來也因二次元文化進退兩難。作為近億青少年駐足的平台，大紅的B站自然敵不過黑料頻頻，平台上更新的不少動漫中夾雜低俗“軟色情”內容，甚至兄妹亂倫的內容都擁有千萬播放量。
2017年5月，文化部對B站涉嫌提供含有禁止內容的網絡表演提出行政處罰。一年後，《網絡視聽節目內容審核通則》規定：“網絡視聽節目中含有渲染淫穢色情和庸俗低級趣味、危害社會公德，對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響的內容或情節的，應予以剪截、刪除後播出”。
B站再次站在風口浪尖，與蔡徐坤一樣遭遇“出頭鳥”命運，在央視點名批評後，迅速下架涉嫌有不良內容的視頻，大量下架海外版權內容，並表態將將加強網站審核團隊的建設。
內容原罪與商業化困境成了B站上市後不得不克服的困境。
儘管陳睿一直強調“反感以犧牲用戶體驗和強迫用戶選擇為代價的商業化”，但今年4月，B站再次被央視網點名批評：泛濫的低俗內容嚴重影響青少年身心健康。有媒體探訪發現，目前B站上依然有大量涉及亂倫、國外限制級等內容，視頻留言也多為00後，甚至還有新上架的“少兒不宜”新番。
小眾內容引禍，大眾發展水土不服，成立十年的B站目前依然靠融資生存。
今年2月，阿里入股B站近2400萬股，持股比例佔B站總股本約8%，成為B站的第四大股東，僅次於騰訊。儘管UP主反饋電商變現不易，但電商小程序依然在B站如期上線。4月初，B站的最新融資7.55億美元，約50.65億人民幣。根據其最新融資計劃，資金用作三方面：18 億人民幣用在內容製作。18億用於商業化研發，其余資金用於戰略收購或投資。
由此看來，B站的短期規劃依然還是買買買，只是，在其打造的性感二次元世界裡，資本還能任其虧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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