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氣”賣身記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 | 動漫經濟學

這是一條讓人唏噓的新聞。

12月28日，據媒體披露，數位接近有妖氣的動漫從業者表示，「奧飛」正在尋求出售有妖氣的部分資產，也有消息稱可能會打包出售整個平台業務。

作為最早嘗試以互聯網方式孵化漫畫IP的企業，有妖氣一直是中國互聯網漫畫的一個標誌，成立於2006年的它代表著一個歷史，也有著輝煌的過去——2015年8月奧飛9億元收購有妖氣母公司北京四月星空，當時，它就與騰訊動漫爭奪中國第一漫畫平台的寶座打的難解難分。短短三年後，有妖氣卻很可能被以低於此前收購金額的價格出售。

對於媒體報導，奧飛於當日發表回應聲明：

奧飛娛樂收購“有妖氣”是動漫產業布局重要的一環，“有妖氣”的加入有利於奧飛作為上市公司的IP資源整合與擴充補強，拓寬IP的閱聽人群體，全面提升IP實力。

目前“有妖氣”平台運營情況良好，各項跨界合作與IP授權持續創新，明年也將繼續籌備多項動漫影視衍生作品。奧飛娛樂一直在為“有妖氣”尋找合適的戰略投資者，希望通過引入優質資源，助力“有妖氣”平台發展壯大。如相關事項確定後，公司將嚴格按照資訊披露的規定和要求履行披露義務。

那麽，被迫再次賣身的有妖氣，到底做錯了什麽呢？

失利的漫影遊聯動和被玩壞的有妖氣

讓我們回到2015年8月，有妖氣被奧飛全資收購的那一刻。當時的有妖氣的確握有業內頂級的手牌：連載漫畫數萬部，千萬級注冊用戶的基本盤；擁有2014年國產動畫電影票房冠軍《十萬個冷笑話》，3部/年的動畫番劇被持續輸出，《雛蜂》的遊戲和影視化也被提上日程，一個漫影遊聯動的雛形已經初具規模。

為什麽這個看似縝密的商業模型，會在接下來幾年間遭遇巨大挫折呢？歸根究底，把海量經費投入超前的漫影遊聯動卻最終失利，是導致之後落伍的重要原因。

為了實現東方迪士尼的戰略構想，奧飛動漫不僅更名為奧飛娛樂，並運用資本手段進行了一系列激進的布局：奧飛娛樂2016年年報顯示，公司納入合並範圍的子公司達67家，比2015年新增加了25家，並且投資額度超過了從2011年至2015年五年總和，五年內分別投資2家公司、4家公司、11家公司、15家公司、14家公司。奧飛同時表明在未來的三年將投資119個IP項目，包括22 部電影，25部遊戲，8 部電視劇，19 部網絡劇和45 部動畫。

而指導這些項目執行的戰略構想，便是漫影遊聯動。事實上，當時漫遊聯動的設想更多仍是頂層設計的產物，並不成熟，其邏輯照搬了網文改遊戲的模式，卻在落地時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很快，《雛蜂》動畫出現了崩壞問題，之後手遊項目也僅僅存活了半年時間。當然，這並非有妖氣一家的問題。同年，騰訊根據同名漫畫開發的二次元手遊《蔚藍戰爭》也在上線半年後匆匆下線。只不過，騰訊和奧飛選擇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徑：騰訊繼續加大動畫投入，為騰訊動漫導入海量用戶和內容；而奧飛則選擇了壯士斷腕式的止損。

這些止損繼而被媒體刻意放大了。

漫影遊的失敗所帶來的影響絕不止財務損失那麽簡單。在戰略層面，它拖累了有妖氣的資源分配比例，使其在IP開髮線路之外的投入過少，為後續的發展埋下了雷。

錯過移動互聯網紅利

大量經費被投入漫影遊聯動計劃中，直接導致了有妖氣在移動互聯網崛起過程中始終缺乏足夠的經費打磨自己的移動端產品，這份後果直到今天仍舊被有妖氣消化：據極光大數據 2017 年 4 月報告，市場滲透率 top 3 的垂直漫畫 APP 分別是快看漫畫（2.76%）、騰訊動漫和愛動漫，有妖氣排到了第 7，滲透率僅 0.24%。用戶增量方面，快看漫畫、騰訊動漫的日均新增用戶在 20 萬左右，有妖氣則為 2.2 萬，不及第一梯隊。

據有妖氣前管理層人員披露，奧飛對於有妖氣的定位，一直是收割大於孵化。圍繞著這個思路，奧飛給有妖氣制定了數千萬的盈利預期，以及一個龐大的版權團隊。

事實上，有妖氣的授權業務做的確實不錯，據悉，除了《端腦》等頭部IP外，有妖氣另有《饅頭日記》《驚歎之夜》等 20 余部作品進行了 IP 開發運營，分別和永輝生活、榛果民俗、Zippo、恆安等品牌進行了異業合作／授權。除此之外，這兩年，“有妖氣”也在衍生產業方面積極開拓，今年，“有妖氣”分別聯合永輝生活推出《雛蜂》主題門市、與山水文園合作開發鎮魂街主題街道、與江中集團旗下食療品牌江中猴姑米稀跨界合作……

但在紅利更多的移動互聯網市場，有妖氣顯得一直束手束腳。這主要是由於，移動互聯網推廣需要不菲的投入，這與奧飛追求收割的思路相悖；二來，玩具製造和銷售起家的奧飛缺乏互聯網基因和資源，除了有限的資本輸血，奧飛並不能像騰訊給予騰訊動漫一樣給予流量喂補——除了有限的資本輸血，奧飛能夠給到有妖氣的並不多。

隨著以快看漫畫為代表的移動漫畫平台快速崛起，有妖氣的市場佔有率快速下滑，奧飛與有妖氣管理層間脆弱的平衡也被打破。2017年之後，二者矛盾不斷，最終以創始人周靖琪出走而告終。

在奧飛的布局中，有妖氣起到承接青少年娛樂的重要職能，即小時候玩奧飛玩具，青少年時期看有妖氣漫畫的設想。這個目標隨著移動漫畫平台們吃掉更多市場份額後，逐漸淪為空想；而有妖氣账面上持續的虧損，也拖累了奧飛母公司淨利潤的不斷下滑。

二者嫌隙漸起。

有妖氣轉手透露出了什麽資訊

奧飛正在收縮戰線，回歸少兒領域。

12月28日，奧飛娛樂發布公告，要改變募集資金的用途。根據公告呢顯示，奧飛在2018 年1月，定增募集到了6.999億元，扣除股票發行費用，實際募集資金淨額6.788億元。這筆錢將被用於《巴啦啦小魔仙7》《超級飛俠學英語》《萌雞小隊3》《智趣羊學堂3D》《戰鬥王颶風戰魂第 六季》等項目的投入，相反，孵化於有妖氣的《星跡》《妖聞錄》《端腦第二季》等青少年向IP內容項目則被延後。

這從一方面佐證了外界對於“奧飛脫手有妖氣”的判斷。

無獨有偶，僅在半個月前，網易漫畫賣身b站的消息剛剛做實。12月12日，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宣布已與網易簽署收購協定，將對旗下網易漫畫的主要資產進行收購，其中包括App、網站、部分漫畫版權及其相關使用權益。

種種跡象表明，巨頭們已經在漫畫賽道上做出了自己的取捨，並且通過這種行為表露了自己的態度。不論是網易還是奧飛，它們都預判，漫畫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仍將是需要母公司輸血的項目，因此對應兩條路徑：（1）加速推行付費策略，減少輸血力度；（2）剝離出售，止住失血點。

對於已經無力爭奪領軍位置的企業，長痛不如短痛。根據易觀2018年6月發布的《2018年5月動漫類應用top30榜單》顯示，網易漫畫排名行業第四，月活數據為437.92萬；有妖氣位於行業第九，月活數據為188.68萬，單看排名仍處於第二梯隊。但實際用戶數據上，其與快看漫畫和騰訊動漫數千萬級別的月活已經來開較大距離，這意味著在互聯網生態馬太效應的作用下，其所擁有的支點價值處於下行通道。

等到下半年，QuestMobile發布《中國移動互聯網2018年秋季大報告》時，在快看漫畫，騰訊動漫，看漫畫，微博動漫均保持較高增速時，網易漫畫和有妖氣所呈現的頹勢已經頗為明顯。

因此，在錢荒開始卻還遠沒有到最艱難時刻的現在，選擇出售其實意在尋求獲得一個好的價錢。但到了這個體量，實際上能夠接盤的玩家並不多，尤其是在網易漫畫賣身b站之後。

轉讓有妖氣之後，奧飛如何聚焦少兒領域

奧飛最近的日子過得並不舒服。

根據2018年10月發布的第三季度報告顯示，奧飛娛樂第三季度營收7.34億元，相比去年同期下挫15.26%；淨利潤為-3066.67萬，同比減少116.84%；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為-6960萬，同比減少283.08%。

2018年1-9月財報數據顯示，奧飛娛樂1-9月總營收21.29億元，同比減少19.51%；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7259萬元，同比減少76.98%；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5200萬元，同比減少138.97%；2018年1-9月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較上年度同期減少174.85%。

糟糕的財務數據迫使奧飛不得不收縮戰線，而管理層開出的藥方便是進軍少兒領域。奧飛表示，“公司決定將現有的IP資源建設項目的節余募集資金、調減募集資金和 IP 管理運營體系建設項目的調減募集資金用於K12領域的其他IP資源建設項目。”

公告顯示，這部分調整資訊如下：

公司原投資於 IP 資源建設項目中具體子項目，如《十萬個冷笑話 3》、《鎮魂街 1》、《喜羊羊 2017 動畫劇集》、《超級飛俠第四季》、《巴啦啦小魔仙之飛越彩靈堡》等 10 部已完結的 IP內容項目預計節余募集資金 3,576.04 萬元，《智趣羊學堂》、《喜羊羊 2018 動畫劇集》等 7 部擬完成的 IP 內容項目預計節余募集資金 922.00 萬元。

同時，因為公司經營方向更聚焦在 K12領域，同時由於拍攝計劃調整，管理層經過深入探討研究決定將《星跡》、《妖聞錄》《端腦第二季》3 部 K12 以上的 IP 內容項目和《智趣羊學堂之七》《智趣羊學堂之八》2 部 K12 的 IP內容項目延後，合計原計劃使用募集資金共 1,412.00 萬元，並根據拍攝計劃調減《喜羊羊與灰太狼之發明大作戰 3》預計使用的募集資金 300.00 萬元及根據經營計劃調減 IP 管理運營體系建設項目 4,114.85 萬元。上述節余募集資金和調減募集資金共計 10,324.89 萬元。

公司擬將該部分節余募集資金和調減募集資金增加至原有的《巴啦啦小魔仙 7》和新增的《超級飛俠學英語》、《萌雞小隊 3》、《智趣羊學堂 3D》、《戰鬥王颶風戰魂第六季》等 9 部IP內容項目中。

奧飛娛樂認為，調整完畢後，喜羊羊與灰太狼、巴啦啦小魔仙、超級飛俠、萌雞小隊等k12優質 IP 已具備一定的市場號召力，將成為公司的核心戰略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