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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貓」汪誠信:「鬥鼠」一甲子(上)

編者按

新中國成立以來,老一輩公共衛生與預防醫學科技工作者刻苦鑽研、開拓創新,為防控疾病流行、保障群眾健康嘔心瀝血,為公共衛生事業做出了傑出貢獻。中華預防醫學會黨建「五大工程」之「星火傳承工程」,計劃集中宣傳一批老一輩公共衛生與預防醫學科技工作者。通過徵集典型人物和先進事跡遴選宣傳對象,對專家的事跡進行深入挖掘,並進行宣傳報導。

人物小傳

汪誠信,男,我國著名病媒生物防治專家,鼠類防治學科的主要奠基人和帶頭人。畢生從事鼠類防製方法及策略研究,建立了符合我國國情的研究方法、提出了實用有效的防治措施及其評價方法和標準;在組織全國科研協作、倡導和創建滅鼠先進部門與城市宣傳鼠藥安全和科學滅鼠等方面都做出了卓越貢獻。

1986年被評為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1991年領取國務院的政府特殊津貼;1991年11月,被原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授予救災防病先進個人稱號;1999年被中宣部、科技部、中國科協評為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2015年5月,原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直屬機關黨委頒證,汪誠信同志被評為優秀共產黨員。

「老貓」汪誠信:「鬥鼠」一甲子(上)

到2019年,汪誠信和老鼠已經打了64年的交道。回首一個甲子的「鬥鼠」之路,汪老說:「滅老鼠,要把得住方向、頂得住困難、耐得住寂寞、經得起冷落。」

與老鼠結緣:一條「斜路」走到黑

「緣分」——藥學院藥物化學系畢業的大學生,為什麼跟老鼠打了一輩子交道?耄耋之年的汪誠信用這樣兩個字給出了答案。早在2009年,他就給自己的第二本文集起名為《我與老鼠有緣》,以紀念這段難忘的歲月時光。

汪誠信出生在江西貴溪縣,當醫生的父親希望他子承父業,他卻一心想學工。最後折中,報考了醫學院的藥物化學專業。

汪誠信大學畢業時的照片

1955年,汪誠信從上海醫學院葯化系畢業。得知自己被分配到長春鼠疫防治所,他感到不知所措。專業對不對口,自己去了能乾什麼?他一片茫然。待到報到後,才發現事出有因。

鼠疫,我國甲類1號法定傳染病。新中國成立初期,鼠疫流行未熄,存在巨大的健康威脅,防控任務極其緊迫。在世界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三次鼠疫的全球大流行,有一次流行把歐洲的人口消滅了三分之一。我國的鼠疫流行也曾一次造成幾十萬人的死亡。

保障人民群眾健康,需要控制鼠疫,控制鼠疫需要滅鼠,滅鼠要用滅鼠藥,用滅鼠藥需要懂葯的人。鼠疫防控和懂葯的人就這樣連在了一起。

但問題來了,「我學的是合成治病的葯,這裡用的卻是要命的葯。」矛盾中的汪誠信想,總不能當逃兵吧,總不能自己不改行、讓別人改行吧,乾!

決心一下,他就再沒離開過。即使有過幾次改行的機會,他也沒有動搖。

1957年,汪誠信隨長春鼠疫防治所來京,進入衛生部北京流行病研究所。研究所理化室缺人,領導徵求他意見,是否想歸隊搞老本行。了解到理化室主要是實驗室工作,不需要去現場,汪誠信還是選擇了醫學昆蟲室。

1970年,結束8個多月的「五七」乾校生活,汪誠信回所時恰逢所內業務人員重新定崗。已經深陷「滅鼠」泥潭的汪誠信毫不猶豫,打定主意要「一條斜路走到黑」。

在很多人看來,鼓搗「耗子葯」,是件沒出息的事,要不胸無大志得過且過,要不就是沒有能耐的無奈之舉。作為學科,滅鼠不是熱門,不被重視,堅持鑽研的人少,汪誠信卻在這條路上一走就是60多年。汪誠信說,其間也會有迷茫、有失落,但自己從未後悔過。

向老鼠學、 到現場去

下決心搞滅鼠不容易,真正能把事乾出名堂,更不容易;對於「半路出家」的汪誠信更是非常不容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汪誠信決定「向老鼠學」。

在青海門源鼠疫區開展調研工作(左二為汪誠信)

第一次去草原疫區,為了近距離觀察黃鼠對不同食物的態度,汪誠信找來一個大柳條筐,把一米多高的筐倒扣在離洞口不遠的草地上。大清早,老鼠還沒出洞時,他就貓身鑽進去,從筐縫中向外觀察,一次就是五六個小時。「這個辦法很笨但很靈,黃鼠對柳條筐這個龐然大物,半個小時就適應了,照常活動。」通過這個笨辦法,他了解到了不同黃鼠個體對鼠夾、毒餌的反應,以及對不同食物的取食情況。

參加工作頭10年,汪誠信接觸過的鼠類除大、小白鼠、家兔等實驗動物外,有褐家鼠、小家鼠、黃胸鼠、達烏爾黃鼠、喜馬拉雅旱獺等;試驗現場分布在黑龍江、吉林、內蒙古、北京、雲南、河北等;鼠密度調查方法用過鼠夾法、弓形夾法、鼠籠法、堵洞掘開法、線路法等;接觸過的滅鼠劑包括碳酸鋇、亞砷酸、安妥、普羅米特、磷化鋅、黃磷等,前前後後試驗了上千種葯。

「參加工作前20年,現場工作主要靠兩條腿。」汪誠信回憶說,一是為了測量距離和面積,鍛煉走標準步,每小時走6公里,每135步走100米。草原上的電線杆,每50米一根,是練步的絕佳標尺。二是,草原上毒餌滅鼠,拉大網前進,人距5~10米,日行25~30公里,步行是基本功。

上世紀50年代末,我國開始在黃鼠鼠疫源地開展大規模的滅鼠活動。1966年,汪誠信赴內蒙古紅星牧場開展滅鼠試點,並擔任其中一個滅鼠工作隊隊長。他領著20個民工在四千公頃的土地上往複來回,目標是在100天內達到任選10公頃不超過一個老鼠,也就是說150畝地裡面只可以有一隻老鼠,有2隻就不合格,就得返工。

「那時候,大家除了刮大風下雨天天乾,每四個星期就要換一雙解放鞋,就穿破了。」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實現了既定目標,鼠密度降下去了。

常年奔波在外,生活條件艱苦是常事。上世紀60~80年代,汪誠信多次奔赴青藏高原,好幾次一去就是半年,「一次少於4個月不算出差」。在青藏高原,常常夜宿帳篷。春天,外面零下10度,帳篷裡零下9度。太冷了,只能往被子上壓東西。有一次,整整壓了一個月的《人民日報》,還是不行。1967年中秋之夜,青藏高原的大雪甚至把帳篷都壓塌在他的棉被上。

有一年在寧夏,每頓都是鹽水泡韭菜,一點油也沒有,以至於汪誠信很長時間見了韭菜就噁心。糧食有細沙,做出來的主食不敢咬到底,輕輕咬一下就往下咽。飯裡吃出蒼蠅,挑出來扔掉,飯照吃。

風餐露宿,各種危險和意外自然也少不了,狼、毒蛇、螞蝗,汪誠信都曾面對面遭遇過。單人騎馬遇到狼3次,步行遇到5次。如何應對,汪誠信很有心得:「狼很聰明,看到你有鐵鍬,離你100米,看到你空手,離你50米。你進它退,你走它跟,保持安全距離。只要鎮定,單人單狼沒有問題。」

在雲南疫區,汪誠信遇到毒蛇的次數很多。有一次晚上上床時,竟然發現一條一米多長的蛇,盤爬在被子上。遭受旱螞蝗的侵犯,也不下20次,「就是出點血罷了,也沒什麼。」

「我到過大部分疫區,經受過白毛風的鍛煉,體驗過摔馬、翻車的滋味。」汪誠信回憶說,自己騎馬摔過二三十次,一次左臂骨裂。在青海湖邊乘的卡車側翻到溝裡,幸無大礙。在天津郊區乘的小汽車滑進水溝邊,撞到樹上,命大,只是車不行了。(中華預防醫學會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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