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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的劉姥姥是個勵志、機敏而又溫暖的老太太?

文/君之憶

(一)貧窮中透著勵志

劉姥姥的女婿狗兒,生活窘迫,度日艱難,只因吃了幾杯悶酒,便借酒在家裡發個牢騷、尋個事端,一個大老爺們,不想方設法尋點門路掙點錢,養家糊口,反而向著老婆孩子撒氣,劉姥姥自然看不慣了。

劉姥姥對狗兒可謂正顏厲色:有了錢就顧頭不顧尾,沒了錢就瞎生氣,成個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呢!劉姥姥又說:這長安城中,遍地都是錢,只可惜沒人會去拿去罷了,在家跳塌會子也不中用。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狗兒不會用,丈母娘的一席話非但沒有點透他,反而還跟丈母娘急眼了:我又沒有收稅的親戚,做官的朋友,有什麽法子可想的?

劉姥姥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可比狗兒好使,渾身也充滿勵志的精神,深深懂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人生大道理。

她想到了與豪門貴胄的昔日的人脈關係,可以再走動走動,再挖掘一下。劉姥姥對狗兒說:要是他發一點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們的腰還粗呢。

“拔一根寒毛比咱們的腰還粗”,這是典型的出身寒門的鄉下農人慣用的語言。這話聽起來有些粗俗,凝聚著貧窮人家的無奈和辛酸,又似乎透露出對豪門貴族的欽慕和吹捧。

但在積年的老寡婦劉姥姥看來,這是最實實在在的大俗話。這一句大俗話,劉姥姥就在《紅樓夢》第六回說了兩遍。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但文縐縐的語言是不可能出自劉姥姥口中的。

狗兒不但腦子不太好使,臉皮子也比較薄,屬於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種類型。他拉不下臉面去高攀侯門,便攛掇丈母娘前去榮國府。

劉姥姥為了女兒女婿一家子的生計,硬是舍著老臉進了榮國府,面對著奢華的榮國府,面對著滿屋子的耀眼爭光,她已經頭暈目眩,唯有點頭咂嘴念佛而已。

最終,巧言令色的鳳姐善心大發,施捨了劉姥姥二十兩銀子,劉姥姥喜得渾身發癢,對鳳姐千恩萬謝又一次道出大俗話:你老拔根汗毛比我們的腰還粗呢!

不管怎樣,劉姥姥都是不虛此行,這二十兩銀子可是夠貧寒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呢。劉姥姥不甘貧窮,想方設法爭取更好的生活無疑是透著勵志精神的。

(二)笨拙中透著機敏

劉姥姥再次進入榮國府大觀園,實屬有備而來,滿載新鮮的糧食果蔬,她想著大觀園的姑娘太太們山珍海味吃厭了,必定想吃個野意兒。

這次見到了榮國府的“大當家的”——賈母。

劉姥姥雖然外表笨拙,但內心卻是何等的機敏,她深知賈母在賈府裡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因此一開口,便得了賈母的歡喜。

劉姥姥說自己生來是受苦的人,賈老太太是生來享福的。劉姥姥隨口而出的話語,可以看出她雖然出身村野大字不識,但是情商其實挺高的。

賈母與這些小姐少爺們久居在這深宅大院裡,哪裡聽得到鄉間的新聞故事兒,恰恰這劉姥姥是個村野之人,況且生來有些見識,加之年紀老了,經歷過許多世情,即便沒有的也能即興編出些話來講。

姑娘太太少爺們聽的盡興,劉姥姥講的盡興。

她繪聲繪色編造了一個小姑娘抽柴的故事,竟然讓寶玉著了魔似的,信以為真,暗自盤算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還讓茗煙拿了幾百錢去尋那廟,結果可想而知。

劉姥姥隨賈母等人進了大觀園,當賈母問她這園子如何時,劉姥姥一頓猛誇:竟比那畫兒還強十倍。當聽說惜春會畫畫時,又不吝溢美之詞:我的姑娘,你這麽大年紀兒,又這麽個好模樣,還有這個能乾,別是神仙托生的罷。

鳳姐最愛捉弄劉姥姥,將一盤子花橫三豎四地插在劉姥姥頭上,引得眾人捧腹大笑,這劉姥姥分明就是個戲精:你們都那麽愛看我的笑話嗎?那就讓你們看個夠!反正也不會少個鼻子少個眼睛的!

到瀟湘館時,劉姥姥讓出路來與賈母眾人走,自己卻走土地,結果咕咚跌了一跤,賈母說叫丫頭們捶捶,劉姥姥卻道:哪一天不跌兩下子,都要捶起來,那還了得。劉姥姥的笨拙成為眾人的笑料,但她用樸實的話語又及時化解了尷尬,呵呵,這自嘲來的也算機敏罷。

行酒令時更是搞笑,劉姥姥完全本色出演:一個蘿蔔一頭蒜。又: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惹得眾人哄堂大笑,但兩句都是押韻的,這個酒令行的鄉裡鄉氣的,與大家閨秀的格格不入,更突出了劉姥姥笨拙而又機敏的性格特點。

如果裝瘋賣傻就能左右逢源,那又怎樣?能得到賈府上下的歡喜,就是眼下最務實的事兒了。

大字不識的劉姥姥可說是飽經世故,這笨拙詼諧的外表之下竟覆蓋著一顆善解人意而又明朗豁達的慧心呀。

(三)果敢中透著溫暖

王熙鳳當年大發善心,施捨了劉姥姥二十兩銀子,救劉姥姥一家於水深火熱之中,鳳姐本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之流,也許只是看在王夫人和賈母的面子上,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誰能料到若乾年後,王熙鳳自己的女兒在危難之時,竟多虧劉姥姥的果敢相救呢。

劉姥姥一家在最困難無助的時候,賈府出手救濟,這個恩情劉姥姥自然難忘。

巧姐兒的狠舅奸兄要把她賣掉,劉姥姥即便傾家蕩產,即便引火燒身也執意要救巧姐兒。

眾人眼圈兒都是紅的,一籌莫展,劉姥姥立即勸慰,沒聽見鼓兒詞嗎,這上頭的方法多著呢,這有什麽難的。一個人也不叫他們知道,扔崩一走,就完了事了。

劉姥姥出計謀先把巧姐兒藏起來,平兒就將巧姐兒扮作青兒模樣,急急的去了。

到了莊上,劉姥姥也是各種周到、各種細致的善待巧姐兒,每日雖是鄉村風味,倒也非常潔淨,又讓青兒陪著排遣寂寞。

生逢亂世的巧姐兒遭遇不幸,她的內心應該是悲涼的,但遇到這麽勵志,這麽機敏果敢,這麽淳樸接地氣的劉姥姥,她的內心同時也應該感到了一絲溫暖。

【作者簡介】君之憶,文史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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