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震後的日與夜

四川省長寧縣有個別名叫安寧橋，雖然17日晚間這裡因為地震變得些許瘡痍，而由於醫療隊伍及時高效地救援，再次安寧下來。18日上午，記者跟隨國家醫療衛生應急專家組前往災區進行跟蹤報導。截至6月18日22時，醫療機構累計接診救治地震傷員共199人，其中住院144人，危重傷員6人，重傷員14人，輕傷124人，目前所有傷員均得到救治，傷情平穩。

車上建起臨時指揮部

北京回龍觀醫院臨床心理科心理減壓與調適中心主任孫春雲在起飛前終於登上了前往災區的飛機，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還好趕上了。」而在一個小時前，6月18日8時許，孫春雲正在門診出診。當她接到救援通知後，立即趕往機場。像孫春雲這樣的專家組成員，還有北京大學第三醫院重症醫學科主任伊敏，由於情況緊急，來不及收拾行李，在機場臨時買了兩件衣服就上了飛機。「救災要緊」的念頭縈繞在專家組成員的腦海中。

下了飛機後，國家醫療衛生應急專家組在趕往災區的車上建起了臨時指揮部。「根據前方傳來的消息，從接診量和救護車的數量判斷，傷員主要以輕傷為主，危、重傷員已經轉運到市級的三級甲等醫院。」國家衛生健康委應急管理辦公室副主任楊峰開始給專家組成員們介紹災情並且明確任務。

「在醫療救治方面，首當其衝的就是要評估危、重傷員的傷情，避免發生死亡，減少傷殘率。此外，指導並完善當地醫生的診療方案。在防疫方面，要保證災後無大疫，保障』入口』和』出口』安全，預防這個季節常見的傳染病，完善傳染病防控預案，還要重視對飲用水水質進行衛生監測。在心理乾預方面，不僅要對傷員等進行心理疏導，還要對當地精神科醫生進行培訓，因為此次震中地區在鄉鎮，要教給參與救援的村鎮乾部一些心理健康常識。」隨著楊峰的部署，此次應急救援任務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在從成都驅車前往宜賓的路上，專家組成員並沒閑著。專家們聚焦於自己擅長的領域，心裡打下救援「腹稿」。孫春雲想著如何對傷員進行心理乾預，對傷員家屬進行心理疏導，對醫護人員進行培訓。中國疾控中心環境衛生和傳染病防控的專家反覆考慮可能發生的傳染病疫情，如何對水源監測布點。

「多發骨折、心腦肺腎等生命臟器受損的傷員要優先處理；頸椎、腰椎骨折的傷員要考慮其神經是否受損；腦外傷要看出血量……」北京積水潭醫院創傷骨科副主任醫師趙春鵬拿到危重傷員登記表後，逐一分析每個傷員的病情。

評估「重的」排查「輕的」 專家來了心裡有底

地震發生後，18名危、重傷員被分別轉運到宜賓市第一人民醫院和第二人民醫院，這兩家醫院均為三甲綜合醫院。記者在宜賓市第二人民醫院「6.17長寧地震」危、重傷員集中救治病房看到，一對在地震中被砸傷的姐弟倆被安置在相鄰的病床，處於睡眠狀態。

今年13歲的小佳（化名）和11歲的小鵬（化名）是姐弟倆，是留守兒童，父母外出務工，平時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地震發生時，姐弟倆還在睡覺，是在睡夢中被砸傷的，因為奶奶在這場地震中不幸罹難，姐弟倆是被家裡親屬送至長寧縣中醫院接受治療，而後因為傷情嚴重，被轉運至宜賓市第二人民醫院。「弟弟是收治的傷情較為嚴重的傷員之一。」小鵬的主治醫生曾婧介紹，小鵬身上多處受傷：骨盆骨折，鎖骨骨折，肋骨骨折，右側血氣胸，肺部挫傷，尿道斷裂，頭皮有挫裂傷伴有血腫，失血性貧血。在轉運來之前，已經接受鎮痛鎮靜治療，並完成輸血工作。

趙春鵬對小鵬查體後，做出初步處理，先將骨盆固定，在對其他傷情對症治療。「我們要選定一位恰當的照顧者，最好是跟他一起生活比較熟悉的親人，父母或者祖父母等等。但因為奶奶不幸去世，沒有人來充當這個角色，就需要關注有其他人來代替。」由於姐弟倆年紀較小，孫春雲也及時給出心理乾預的建議。6月19日下午3點左右，經治療，小鵬的病情仍然危重，專家組建議轉回四川大學華西醫院作進一步治療，同時為了照顧姐弟倆相互的心理情緒，專家組建議兩姐弟一併轉運。

周萍（化名）也是此次被轉運的傷員之一。當時已經入睡的周萍，被地震搖晃摔下了床，動彈不得。周萍的丈夫背起她就往屋外跑，送到珙縣人民醫院後，被診斷為左股骨骨折，在18日上午11點被轉運到宜賓市第一醫院。「閉上眼睛，總是一晃一晃的。雖然還是害怕，但專家來了我心裡就有底了。」周萍心有餘悸地說。

經過2個小時的篩查評估，趙春鵬和伊敏對18名危、重傷員做出初步診斷以及後續治療方案。

排查輕傷員的隱患

18日晚9點時分，國家醫療衛生應急專家組成員兵分兩路，趙春鵬和伊敏在宜賓市第二人民醫院繼續「蹲點」排查危重傷員，其他成員驅車前往此次地震震中區，距離宜賓市大約70公里外的雙河鎮。在行進的路上，天上飄起連綿小雨，道路變得濕滑，減緩了前進的速度。大約40分鐘後到達雙河鎮，記者在路邊看到有些店面的招牌已經掉落在地面，有些牆體倒塌的磚塊散落在道路兩旁。該鎮設置了兩大安置點，一處設在鎮裡的一所中學操場，另一處設在雙河鎮中心衛生院旁邊的廣場上。記者了解到，在地震後，雙河鎮中心衛生院在外面建起了「帳篷醫院」，將基本藥品和設備搬到帳篷中，繼續處理輕微傷情。緊靠著安置點，有需要的居民可以隨時到「帳篷醫院」諮詢。

需要住院的96名輕傷員被分別安置在長寧縣人民醫院和縣中醫院。四川省人民醫院應急快速反應小分隊（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先遣分隊）在長寧縣中醫院「坐鎮」，不停地對輕傷員進行排查，消除隱患，確保萬無一失。應急快速反應小分隊隊長陳康介紹，輕傷員往往因為傷情較輕而被忽略一些不易察覺的隱患，比如肝挫傷、腎挫傷等臟器損傷，需要仔細對傷員進行二次檢查。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效率提高了。」陳康告訴記者，現在已經形成鄉鎮、縣、市、省、區域完整的醫學救援體系，本著不要漏不要掉不要擁擠的原則，評估危重傷員傷情，協助建立醫療救援秩序。楊峰對此也深有同感，他介紹，相比於過去的「人海戰術」，現代救援更加精準有序，先從內圈將傷員轉運出去，減少救援壓力，再由外沿調配救援力量，要用適當的「武器」進行作戰。「根據當地的需求，還缺少神經外科、重症醫學的專家，我們將儘快調配力量前來支援。」

18日22時，國家衛生健康委安排調派第二批國家醫療衛生應急專家組趕赴災區，成員由由北京協和醫院、北京天壇醫院和四川大學華西醫院重症醫學、胸外科、泌尿外科、神經外科、血管外科、骨科、心理救援等13名專家組成。

文： 健康報記者 楊金偉 喻文蘇

通訊員 王路煒

圖：健康報記者 張丹

編輯：馬楊

審核：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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