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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寒而栗的愛情:因為不是處女,北大女生遭男友精神折磨後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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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南方周末獨家授權騰訊平台,任何第三方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本文首發於2019年12月12日《南方周末》)

當男友強調“女孩的第一次是最美好的東西”時,包麗曾委婉反駁:“我最美好的東西是我的將來。”然而僅僅一個月後,她的觀點完全變了。

包麗將牟林翰微信中的備注名改為了“主人”,此後再沒更改。兩人之後的聊天中,她的角色經常是一條狗。而牟林翰後來有一次聊天時,讓包麗在身上文“我是牟林翰的狗”。

晚上7:13,那時藥效尚未發作。她打開電腦,編輯了最後一條微博,並且設置為“僅自己可見”。微博的內容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北京大學法學院大三學生包麗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已經兩個月了。自2019年10月9日服藥自殺陷入昏迷後,她再沒能醒來。一個多月前,醫生已經向家人宣布其“腦死亡”。

2019年11月7日,在報案20天后,母親從警方處取回了包麗的手機。次日,她看了女兒與男友牟林翰的微信聊天記錄,認為找到了女兒輕生的真相。

“我很想跑過去把他(牟林翰)捅死。”包麗母親這樣形容她看到聊天記錄時的憤怒。

牟林翰是高包麗一級的學長,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2015級學生。包麗母親說,女兒“是被牟林翰逼死的”,因為兩人戀愛期間,牟嫌棄女兒不是處女,但又不想分手,而是以此折磨她。

目前,牟林翰正在內蒙古支教。12月10日,他在電話中告知南方周末記者,女友自殺跟他沒有關係,但也拒絕說明包麗自殺那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麽,理由是涉及隱私。

而在包麗一名好友看來,短短一兩年時間裡,她眼中的包麗“性格完全變了”,由一個堅強、樂觀、獨立的現代女大學生,變成一個會因非處女而產生罪惡感的“小女人”。

南方周末記者從一名律師處獲得了部分聊天記錄,包麗母親證實這份記錄是由包麗同學在女兒手機截圖後,提供給了律師。在這份記錄中,字裡行間透露出一個發生在高校學生間的不尋常的戀愛樣本。

“謝罪”

據母親轉述的警方通報,包麗於2019年10月9日下午3時左右,從牟林翰的北京家中走出。包麗母親後來問過牟林翰,得知他當時正在家。

包麗乘地鐵到了學校附近的海澱黃莊站。出站後先是用手機在網上預訂了旅館房間,之後又在網上下單購買2盒暈車藥,於下午5:40進入位於11層的旅館房間。

2019年10月9日下午6:18,藥送至包麗所住旅店房間。

服藥輕生之前,包麗先後向兩人發了微信。

第一個是母親。包麗母親說,自己的一個朋友下午曾誤撥了包麗電話,她當時沒有聽到,後來回電也沒有通。她在微信中問母親,那位叔叔找她有什麽事。母親了解後告知女兒沒事,包麗沒再說話。

包麗母親完全沒有想到,女兒那時已經決心輕生。如今回想起來,讓她惟一感到異樣的,是包麗在微信中喊她“媽咪”——女兒已很久沒這樣稱呼自己了。

另一個則是男友牟林翰——第一個預感包麗可能出事的人。

微信聊天記錄顯示,從當天下午4:58到5:41,牟林翰曾3次試圖與包麗語音通話,後者均未接聽。

2019年10月9日6:19,包麗先後向牟林翰發送3條微信,這也是她自己發出的最後3條微信信息。

第一條:“此生最遺憾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第二條:“遇到了熠熠閃光的你而我卻是一塊垃圾。”

牟林翰似乎感覺到事態嚴重:“媽媽(注:他這樣稱呼包麗)你在哪裡,寶寶好想你。”

包麗回復了最後一條:媽媽今天給你謝罪了。

據包麗母親提供的一份書面材料,在向派出所報失蹤後,晚上7時左右,牟林翰利用蘋果設備定位功能,將包麗的位置鎖定為其所住旅館的樓層。牟林翰當晚帶著一個同學一間間敲門,最後找到了包麗。當時女兒還能走路。牟林翰和同學將其送到附近醫院。

包麗母親說,事後經數據恢復,在女兒手機上找到了一張顯示腿上有傷的照片,她因此懷疑包麗曾遭到牟林翰的毆打。不過,2019年12月10日,牟林翰在電話中對南方周末記者否認有此事:“是她媽媽的臆想,‘家暴’的話警察就會把我拘進去的。”

包麗母親說,出事兩三天后,在醫院走廊,她問牟林翰那天是不是跟女兒吵架了,牟林翰突然失控,用手抓住她的雙臂朝她吼,說她女兒是個騙子,先前有過男朋友,不是“潔白之身”。

“我說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分手啊,他說我分不了啊,因為我現在愛她,哪怕一小時她不在我身邊,感覺生活都沒有什麽意義。”

母親後來從女兒同學處了解到,包麗從2019年7月中旬起就幾乎不住學校宿舍,而是住到了牟林翰家。

“北大劉昊然”

2018年2月與中學同學黃銘瑤的一次微信聊天中,包麗曾提及自己喜歡牟林翰的原因:一切都太合適了。

包麗出身於一個商人家庭,牟林翰的父親是某金融機構某省分行的負責人。兩人在2017年上半年相識於校學生會工作期間,當時牟林翰是校學生會體育部部長,包麗是校學生會文藝部。2017年中期學生會調整後,牟林翰當選為校學生會分管文體活動的副主席,包麗則任文藝部部長,兩人交往更加頻繁,不過當時並非戀愛關係。

在牟林翰2017年參加學生會競選所製作的手冊中,一位老師評價他是一個“有目標、有熱情、有擔當的優秀學生幹部”,學生會一位副主席則認為他“做事靠譜踏實,為人重情重義”。

在上述手冊中,牟林翰就“工作思考”欄所寫文章的標題叫:“通往至善之路”。

包麗則被一位學生會部長評價為,“無論長相還是穿著都極溫柔。無論多忙多累總是微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當時兩人相互欣賞。聊天中,包麗曾稱牟林翰是“北大劉昊然”(劉為演藝明星),牟林翰有一次則誇包麗“照鏡子照多了審美標準自然會提高”。

不過,在學生會共同工作期間,包麗就意識到牟林翰脾氣不好,後者回應她說,自己的脾氣“從來就沒好過”。

在今年2月初與黃銘瑤的聊天中,當時已經與牟林翰戀愛半年的包麗,說牟喜歡打架,最喜歡的電影是黑幫片,性格“很像那種會家暴的”,“每次生氣都超恐怖”。

“家暴也太慘了吧,愛你的人怎麽會忍心下手?”黃銘瑤對包麗說。

微信聊天記錄還顯示,牟林翰曾支持包麗競選新一屆的校學生會副主席,並頻繁通過微信予以指點。

他建議包麗多找校學生會的人“聊”,並給出了具體的策略:和對手聊,要“表現得越蠢越好”,“見(學生會)主席們”,則“一定要好好表現,最真誠地去聊”。

他還建議包麗去接近當時的學生會主席,“你好好跟著某某哥,有不懂的就多問問他,他挺厲害的,而且很重感情。”發給包麗這條微信之後,他囑咐後者將這段話“截個圖,明天發給孫某某”。

還有一次,得知包麗要去見一位與自己存在過節的學生會幹部,牟林翰建議包麗在跟他聊的時候“想辦法加一句,牟林翰總是說你是他在學生會最對不起的人”,並且強調“要加得自然,真實”。

在競選的同時,包麗還操辦了北大最大的文藝活動“校園十佳歌手比賽”,並擁有決賽部分門票的分配權。牟林翰指導包麗用好這一資源,送票給能夠影響選舉的人,以“廣結善緣”,且要把“話術用好”,“讓那群人(指可以影響選舉的人)感激涕零”。

然而此舉卻引出事端,有學生在北大校園網上公開質疑,包麗面臨輿論壓力。事情發生後,牟林翰給包麗打氣,表示如果追究責任,自己“背全鍋”,“我無所謂,老子是分管主席我怕他們?”

在兩人因工作關係相處的一年多裡,包麗在後期對牟林翰知無不言,乃至有誰追求自己、自己新交的男友是誰也一一告知。而那時她或許沒有想到,在成為牟林翰的女友後,先前的坦誠變成了後來的噩夢。

“最美好的東西”

包麗在北大2018年5月的學生會競選中最終落敗,但她與牟林翰的感情卻持續升溫,並各與原來的男友、女友分手,走到了一起。

按前述好友的說法,兩人在一起第二天就開始吵架。

“一開始是因為(牟林翰)前女友的事情吵架,慢慢地過了幾天之後,牟林翰很介意她前男友的事情。”

根據兩人2019年1月1日凌晨的一次聊天記錄,牟林翰是因為受到另一個異性朋友的提示,才意識到女孩子的“第一次”對男人的重要性。他向包麗轉述自己這位朋友的話:“這(女孩的第一次)是一種象徵性的風險,她說之後的性就會隨便多了。”

他所說的那位異性朋友究竟有沒有對他講過這樣的話,他是否真的因受這些話影響而改變了性觀念,目前尚無法確認。

牟林翰進一步對包麗說,朋友的提示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給自己的幻想和安慰”。他認為,包麗將第一次給前男友是“當成了給他(指前男友)的認可和獎勵”,而他自己“不想當一個接盤的人”,這會讓他成為一個“可憐鬼”。

據包麗母親介紹,在牟林翰之前,包麗曾先後交過兩個男友,其中第一任男友是在其高中畢業複讀期間交的。

據聊天記錄,牟林翰執著於女孩“第一次”的邏輯大致是這樣的:女孩子結婚前應該是處女,如果不是就是犯了大錯,這樣不僅要諒解男友犯的錯誤,還應該對男友作出補償,惟有如此才有資格得到男友的愛,男友才會跟她結婚。

南方周末記者向牟林翰求證他是否因“處女”問題與女友發生矛盾時,他表示“不方便回答”。而在南方周末記者所獲聊天記錄之外有無其他原因導致了兩人關係的微妙變化,目前不得而知。

在後來的一次聊天中,牟林翰暗示包麗要“用盡一切力氣”,為他“放下一切尊嚴”,“給出全部的愛”。他希望在自己發脾氣的時候,包麗能“懂得服軟”,不是和他“陳述事實”,而是要“用盡辦法讓我不要生氣或難過,在我對你說分手的時候用盡方法求我不要分手,讓我真的相信你不能離開我,真的相信你是愛我的……”

不過,包麗有一次在微信裡告訴黃銘瑤,與自己在一起後,牟林翰並沒有與前女友斷掉關係,其前女友還曾打電話給她,要她管好牟林翰,不要再騷擾人家。

“洗腦”

在2019年元旦的那次聊天中,包麗暗示牟林翰對她施加了“精神暴力”:“你明知道這樣我又沒辦法學習,你讓我期末怎麽辦?我真的好害怕。”

她那時並沒有認可牟林翰的價值觀。當男友強調“女孩的第一次是最美好的東西”時,她曾這樣委婉反駁:“我最美好的東西是我的將來。”

然而僅僅一個月後,她的觀點完全變了。

在2月初的數次聊天(通常都是深夜)中,牟林翰再次指責包麗,這回他的觀點更加激烈:“我覺得對一個女孩來說,所有的第二次都沒意義。”

他甚至坦陳自己“是一個佔有欲很強的人”,“我不想有人動我的女孩,過去、未來、現在”。他用大篇幅文字強調自己的痛苦——“我憑什麽命這麽差,連一個完整的女孩子都不曾得到”,他甚至因此“不知道活著的意義”。

除了指責包麗不自重,他還指責其說謊,開始問包麗與前男友的性愛細節,他列舉出種種作愛方式,讓包麗回答哪些有、哪些沒有。並讓其以“媽媽的健康發誓”沒有騙他。

在其接連不斷的追問下,包麗終於表示“後悔了”。她對牟林翰說自己想文身,想有一個可以帶她回到過去的“哆啦A夢”。

包麗真的後悔了。2019年2月4日凌晨跟黃銘瑤微信聊天時,她解釋了自己被“說服”的經過:“我現在被他洗腦了”,“他說男生都會介意,越愛你越介意,所以他說自己很愛我。他以前打辯論的,我都被他說服了”,“我以前覺得我不會為做過的事情後悔,我現在覺得好後悔。”

在被牟林翰“洗腦”的過程中,包麗也曾試圖質疑男友對自己的愛:你真的覺得你的感情是愛嗎?

你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了滿足你私欲的工具,你可以拋掉你的私欲來愛我嗎?

牟林翰對此避而不答,而是質問其“難道還不能覺悟”,然後話鋒再次轉移到“第一次”的問題上。

在這段時間,包麗對自己的迷失似乎也感覺不解:“我自己都害怕了,我已經不是我了,我已經不為自己活著了。”

在包麗表示後悔之後,牟林翰提出進一步的要求。似乎就是這次聊天之後,包麗將牟林翰微信中的備注名改為了“主人”,此後再沒更改。兩人之後的聊天中,她的角色經常是一條狗。而牟林翰後來有一次聊天時,讓包麗在身上文“我是牟林翰的狗”,“中英文都可以,文的過程讓人給你錄下來,不然的話你就自己錄……”

“主人”“狗”亦可能是戀人間的昵稱。然而,2019年2月5日,農歷正月初一,牟林翰向包麗提出了更致命的要求:回北京後給其“拍一組裸照”,“就把這個當作懲罰吧”。但究竟懲罰包麗什麽,什麽樣的過錯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懲罰,他並沒有解釋。

他明確說,拍完之後他會存起來,“但是要是你跑掉,我就把它們都放在網上”,而且“不會用自己的朋友圈”,因為“網上有很多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人”。

包麗開始沒有同意,但在牟林翰承諾將來會娶自己後,她說“好”。

包麗出事之後,母親在其蘋果設備裡發現了許多女兒的裸照以及與牟林翰的性愛視頻。

在包麗徹底屈服之後,牟林翰對她說:“記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許再和我說不,只要你能做到,我就會娶你回家的——我們來複習一下,在別人面前要叫我什麽……”

“主人。”包麗說。

“心死了”

前述同學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這兩個人的戀情,認為他們遲早會分手。然而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她意料,她一開始覺得包麗是因為喜歡牟林翰才分不了手,“她確實是喜歡(他)的,不然不會為他做這麽多。”

但是,直到後來看到聊天記錄,她才明白包麗分不了手的真正原因。

微信聊天記錄及相關證據顯示,10月9日那次並非是包麗第一次輕生。早在6月中旬,她就曾有過一次割腕的經歷。

2019年6月11日,牟林翰與包麗在微信中發生了一次激烈爭吵,兩人談到了分手。牟林翰甚至主動說“努力忘掉彼此”。

然而接下來,他開始大罵包麗,並提到了“死”——“到今天了,到最後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讓我一句?對你來說逼死我就那麽必要麽?”

說這話之前,他跟包麗強調自己在學車,“一會真的控制不住情緒就麻煩了。”

接下來,牟林翰對包麗發出致命一擊:“……你之前不是還答應我你離開我就去死麽?你去麽?嗯?

是你答應我的吧?嗯?”

“我答應你。”包麗說。

這天16:32,包麗給牟林翰發了一條微信,之後便不再回復,不接牟林翰的電話。

包麗母親說,女兒那次是在宿舍內割腕的,她當時對此一無所知。因為當時傷得不重,包麗的同學也沒有將此事告知老師。

這次割腕並沒有將包麗與牟林翰分開。事實上,一個多月過後,她住到了牟林翰在北京的家中。

在此期間,兩人仍不斷發生爭吵,幾乎每次都是以包麗妥協結束。根據聊天記錄,有一次,包麗似按牟林翰要求自扇了耳光,之後,牟在微信中卻斥責其“是一個騙子”,理由是“上次我讓你扇自己,你裝了半天,說自己不會扇,那你今天怎麽突然會了呢?”

直到那時,包麗仍然試圖與牟林翰分開。聊天記錄顯示,7月13日中午,她留了一張字條,從牟林翰家不辭而別,此後一度不接牟林翰電話。

“我死給你看,我去你宿舍樓下等你吧,不願意下來我也總能等到你。”牟林翰告訴包麗。

包麗再次屈服了,同時也明白屈服的後果:“這樣的忍受只會滋長你的暴戾。”她說。

牟林翰終於同意分手,但前提是讓包麗發誓離開他後“會孤獨終老”“,不會再找任何男孩子。”

包麗起初答應,之後懷疑“這樣的合約是不是無效”,牟林翰反問她是否“有恃無恐”,包再次表示答應。

牟:你反悔怎麽辦?

包:隨你處置。

牟:你為我懷一個孩子,然後把他打掉,我留下病歷單。

包:對他公平嗎,這個寶寶。

牟:早點驗孕的話,他還沒有意識,這樣可以麽。

包:我不要他成為一件工具,只為了在病歷單上留下一行字。

牟:那你去做絕育手術,然後把病歷單留給我,這樣呢?

包:可以。

牟:你可以在下周內做完麽?我來幫你掛號,可以麽,我來出這筆錢。

包麗答應了,囑咐牟林翰“努力活成一個好的樣子”。而牟林翰則讓她“下輩子要等我”。之後又囑咐包麗不能把切除的輸卵管扔掉“,和醫生說留下,帶回來給我,我想留下它。”

然而僅僅過了一天,這個“合約”就被牟林翰單方撕毀。他質問包麗“你憑什麽覺得你滾蛋對我就是好的”“我割腕給你看好不好?我割給你看”……一個月後,前述好友有一次跟包麗聊天,聽說後者的遭遇後感覺不可思議,問她“:幹嘛不分手啊!”

“分不動了。”包麗說“,心死了。”

在這次聊天中,包麗告訴好友,牟林翰跟她前後借了兩萬元,導致自己連牙套錢都沒有了。包麗母親告訴南方周末記者,9月,自己曾經打給女兒一萬五千元生活費,結果在女兒的微信裡發現,包麗轉給了牟林翰七千元,理由是不想欠牟林翰太多。

牟林翰對南方周末記者否認曾跟包麗借過錢,“如果借過讓她拿出證據就行了”,他說。

“我命由天不由我”

2019年8月,包麗趁暑假回廣東老家呆了8天。按母親的說法,女兒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躲牟林翰,想跟他分手。

在這期間,兩人在微信交流中多次暴發衝突,牟林翰發了數十條微信辱罵包麗,其中最後一次一口氣發送四十餘條。

牟林翰再次揚言要死,他還采取了行動——8月9日中午,他將一張服用過量安眠藥的診斷證明拍照發給包麗,“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我不敢死,對不對?”

包麗情急之下,微信聯繫了牟林翰的父親。後者問過兒子之後,告知包麗牟林翰沒什麽事。南方周末記者向牟林翰求證他的這次“自殺”行為,他表示涉及隱私,不予回應。

在牟林翰此次“自殺”之後,包麗徹底否定了自己:“我想讓你遠離我這種垃圾,我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女孩。”她如此貶低自己,並承認自己“就是一切不好的源頭”。

如此激烈的言語和交惡,其背後是否存在除了已知聊天記錄之外的其他原因,目前尚未可知。

看了上述聊天記錄之後,包麗母親才想起來,在家期間,包麗有一次問她:媽媽,有一個同學,她跟男朋友分手,男朋友說要自殺,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母親以為是別人的事情,就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她萬萬沒想到,故事的主角會是自己的女兒。

微信聊天記錄顯示,雖然兩人都曾有過“自殺”行為,但事前的表現卻迥然不同。牟會刻意張揚,以換取包麗的屈服,而包麗則只是在臨近采取行動時才給牟發一條暗示信息。

母親說,2019年初,包麗曾帶牟林翰到自己家,她當時對女兒的這個男朋友很滿意。自己平時也曾問過女兒,“牟林翰對你好不好?她說好,我說真的嗎?她說真的,我說對你好我就放心了。”

包麗母親承認,自己與女兒的溝通存在問題,這讓她事後一直自責。她說,在包麗出事之前,自己已經為她預存了一筆錢,準備讓她將來出國讀書的。

包麗回北京之後,兩人又重新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一度好轉。

9月7日,包麗在微信上公布了她和牟林翰“法考”客觀題部分的成績,他倆雙雙通過。

不過,微信聊天記錄顯示,牟林翰的表現更加極端,除了曾繼續揚言自殺,他還設法恢復了包麗與前男友的聊天記錄,從中尋找包麗對他不誠實的證據,如果與包麗對他的說法有任何不符,他就認為不可原諒。

“我現在想一想愛情,我都覺得不寒而栗。”包麗在9月17日的一次聊天中說。

22天之後,這個在朋友眼中曾經“自信”“堅強”的女孩下定了決心。晚上7:13,那時藥效尚未發作。她打開電腦,編輯了最後一條微博,並且設置為“僅自己可見”。

微博的內容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包麗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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