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

　　好久想寫一篇文字，與自己對坐，掏心掏肺，暖暖疲憊那顆心。有時候感覺真的是太累了，又是那麽的委屈，但同時又是那麽的暴躁。暴躁的那一刻，似乎失去了理志，是舉手就打的野蠻。換來的是嗚嗚哭泣，是連連求饒，是信誓旦旦承諾信守，是事過之後的自責與懊悔，是事態平息過後的淚水而出。這一切都是源於對於我兒子的那份愛。

　　 對於兒子的感情，我覺的在同齡人裡是感觸頗深的哪一個。我和妻子算是農村的大齡青年了，二十六歲那年，才迎來了我兒子。在這之前，不知求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良藥，聽到過多少流言蜚語。也聽到親人朋友說，盛明過養一個吧，衝衝喜，可能你們就會迎來第二個孩子。但是內心始終過不去那道坎，始終不相信，我就該沒有孩子，始終相信，我算是個心地善良。老話說過，人在做天在看，上天終會眷顧我這良善之人。

　　 也許是我們的赤誠打動了上天的悲憫，我和妻子，不知你的何時悄悄到來。當你母親和我，在醫院，知道你的到來的那一刻，任何話語不能表白那一刻的喜悅。我記得，那一夜我和你母親一夜都在說著你，說著你的眉清目秀，說著你的可愛歡喜。

　　 從那以後，你母親成了，爺爺奶奶全家人的重點保護對象，生怕有個閃失。

　　 迎接你的到來，可以說是一天天，掐著手指頭過的。你母親肚子稍有不舒服我們都如臨大敵，不敢有一刻的耽誤。經歷了十個月的漫長等待，終於迎來了你的到來。知道麽孩子你睡眠中的一個抖動，似乎都是病態來襲，都是去詢問有經驗的人，問一問是怎了。

　　

　　 孩子自從你的到來，家庭的環境窘迫，也一天天有所好轉。我們都歸功於你的到來，是你帶來了巨大的福分。轉眼間，你也上了學，你也懂了事，你也自覺不自覺和我辨別事情的對錯。孩子知道麽，父親希望你做個男子漢。可是你說膽小，對於外面一切都是那麽怯懦。知道麽，來人買東西的時候，你不敢外出，只是在屋裡喊父親，要不就是看電視入神，忘了來人的叫喊。一次兩次，父親可以容忍，但是時間長了，父親受不了，沒有心胸如海的廣闊。你今年十二歲了，沒有幾年你就步入成年了。你不能那麽唯唯諾諾，不能膽小如鼠。父親想，你是咱們五金店的小掌櫃，要大大方方的，可是你的表現叫我氣氛，叫我甚至去用腳踢你。換來的是你的委屈哭泣，是你的連連說不敢。我也事後自責，也許是對你要求過於苛刻，也是父親的不好，父親沒有能力，沒有那份閑暇，去帶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外面的風雨與美好。在你我的拉鋸戰中似乎你也有了長進了。聽到有人來，你會跑出去，大聲說等會啊，我爸在南院乾活。有時候看見你看電視匆匆跑出去的樣子，知道父親的打罵起到了震懾與鞭策。這就對了四個字，是我對你的誇獎吧。

　　 孩子知道麽，我總是把你放在放大鏡下，觀察每一點點的瑕疵。我總是希望把你雕刻成我心中那份美好。對於你的愛，我總是喜歡現在的偽裝，但同時我也驚呼我的偉大與與無私。孩子知道麽？最最不能容忍的學習態度，松散懶慢，不能獨立思考，不能靜下心來去學習。也許是你孩子天生秉性，也許是我的過於苛責，也許是父親不能抹殺孩子應該有貪玩的天性。可是你的學習總是六七十分是不爭事實，父親總是氣惱你的說完就忘。

　　 對於一天的忙碌，我可以全然忘記，還好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還不錯，翻來覆去的給你講解。你總是偶爾的東張西望，你總是答非所問，你總是和我猜謎語。你也應該理解我，父親是個老百姓，沒有那麽多的耐心。當我的付出，近乎於零的那一刻，暴跳如雷，那一刻的舉手就打，是真的控制不住。嗓子痛了，氣氛的頭痛，一夜的不能入睡。可是你呢，哭的也是傷心，也是一身的委屈。你總是說我盡力了，可是就不會阿父親。有時候我真的想成為你的蛔蟲，去陪你上學，去跟你感知這世間每一刻變化。對於你的學業，父親能夠陪你一起走幾年，但是父親的學識也就能夠，陪讀你幾年。有人也勸我送你去上輔導班，或是去城裡讀書。上輔導班，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那些辦班的，不是出於錢財的目的，你的學習好壞會是他們的終極目標。父親的此話一出，可能招來別人的痛罵。可是在你的身上我沒有看到進步的身影。再說去城裡讀書吧，我總是喜歡說好孩子在哪裡都發光。我總會例舉身邊周圍的榜樣，原量父親那一點點的虛榮與自偽。因為除了家庭瑣碎的開支，我沒有幾十萬去城裡買套房，去叫你的母親給你陪讀。你沒有那麽好命生在殷實之家，沒有一個好母親，能夠像孟母的捨棄，去三遷住所。父親只想告訴你，這就是現實條件，不過父親盡力了。

　　 曾經有人說過，可能你是沒有那天生的悟性，叫我順其自然。等你長大後，繼承我的專業，守著這個店。說實話，當時我有些生氣，我不相信你的天生愚鈍，我不相信，學習好的孩子與生俱來。我知道我是你的領路人，我深信，通過我的鞭策與捶打，能使你不學壞，能夠有所長進。期望於你有一天，突然間的頓悟，使你端正學習的心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勤能補拙適應於世間的萬物一切。

　　 孩子知道麽，父親不想你的勞碌疲憊，不想你的日曬汗流，不想你的風吹雨打。不想你的收入卑微。父親這樣勞神而費心的供你讀書，能夠有所成就，像鯤鵬一樣展翅高飛。你知道意味著什麽？那意味著，當父親老邁的時候，你可能千里之外的工作付出。那時候你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有了柴米油鹽的生活瑣碎，有了生活牽絆與窘迫。你可能是節假日的些許電話問候，也許是除夕的那幾天的回家探望。難得的一家團圓和暖溢，可那卻是短暫的幸福。除夕過後會是漫長的離別與等待。

　　 歲月無情人世更迭，父親在電視上看到了新興的產業，養老院，知道那裡都是子女兩地而居，工作忙碌無暇照顧的權宜之計。孩子你記得你對於父親的嘲笑麽？你說爸爸膽小不敢外出，出門想念奶奶爺爺，所以沒考上大學，這是你從奶奶那裡聽到的。父親跟你說這些全對。這也是父親的本性，天生的戀家，也許是沒出息吧。可是慶幸，我們全家人慶幸，你的不想家，你的外向，父親希望你的學業有成。不說了孩子，父親的眼淚流出來了。夜深了父親看著熟睡的你，希望你今後平安而幸福，希望你脫離黃土地的蒸熬。哪怕父親老來孤苦無依，父親也願意暖著對你的牽掛，對你回家腳步的細數，對你童年，少年時期的陪伴相守。不知道那時候，回想我和你父子間的戰爭，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懷。還有父親希望你，有時間常回家看看，或是能夠帶父親在你的身旁，因為父親是個戀家得人，不是周圍得環境，而是那份血濃於水的情親……

　　 又是一夜長夜不眠，又是一次燈下暖守，又是滿腔真摯期盼，又是日後歸途細數。對於功名，對於富貴可能對於父親來說，都不是那麽重要。父親對你的期盼，不能過於強加在你的身上，父親只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哪怕你是農民，或是工人，或是將來的市裡人，都不那麽重要。……

　　 作者 屈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