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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中國版《情書》,選角難,導演更難

不管你接受與否,中國版《情書》已於六月底在杭州開機,預計經過兩個半月的拍攝後,在明年情人節檔上映。

從2017年新原野娛樂傳媒買下《情書》的中國版權開始,關於翻拍的各種雜音便不絕於耳。最集中的評價在於“柏原崇之後,再無藤井樹”,“為何要毀青春”,“國產電影執著於翻拍為哪般”,網友、粉絲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兩年多以來,每次中國版《情書》一有新聞露出,總會引發一輪熱議。今年初,組隊好的後製團隊亮相。資歷尚淺,僅有一部長片《一句頂一萬句》和一部合拍片《半邊天》在手的女導演劉雨霖接手,與其搭檔的是台灣資深編劇、李安《飲食男女》、《臥虎藏龍》、《色·戒》三部作品的合作者王蕙玲。

劉雨霖與王蕙玲

 

純女性視角的班底會譜寫出怎樣的純愛面貌,保守猜測乃至好奇的心理要多於爭議。而一曝光就真正掉入爭議漩渦的,還是選角。

 

中國版《情書》的女主人公花落陳意涵。注意,此陳意涵並非去年在《創造101》裡冒頭的年輕偶像,而是在上半年靠著《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裡悲情戀愛故事賺取大眾一把熱淚的35歲“少女臉”陳意涵。

 

 

陳意涵合適嗎?輿論褒貶不一。陳意涵的優勢在於,她的少女感是天生的,她透過五官傳遞出的情緒、感染力是豐沛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在兩岸三地的大賣,夯實了“陳意涵=純愛”的招牌。

 

不過讓人心生疑竇的部分在於,一方面,內地鮮少在純愛電影領域有所作為;另一方面,在原作如此大的號召力下,中國版《情書》能否開辟新天氣,勝算甚微。

 

再者而言,在純愛電影中,一張臉幾乎定調了整部影片的說法,並不是危言聳聽。試想看看,如今你回憶起《情書》,想到的必是柏原崇、中山美穗、酒井美紀和豐川悅司的臉。一張臉勾起了對一種氣味、一個場景、一部電影的全部記憶。

所以,拍攝一部純愛電影,以及選擇一張合適的純愛電影臉,並非想象中簡單。

 演員的臉比電影技巧重要

1995年,岩井俊二拍攝的《情書》有多經典,想必無須贅述。

 

談及日本90年代電影,必繞不開《情書》。台灣最年輕的資深影評人聞天祥曾將《情書》、《失樂園》、《七夜怪談》(內地譯名《午夜凶鈴》)並稱為定性了日本90年代電影三大類型的影片。

 

放眼世界範圍,例舉純愛電影的標杆,《情書》不聲不響地屹立在那裡。岩井俊二因他的這部長片處女作,做了半個多世紀的“純愛電影大師”。在日本公映後的第二年,《情書》迅速登陸台灣,三年後影片登陸韓國,在海外兩地甚至取得了高於本土的票房收益。

 

《情書》的故事並不複雜。岩井俊二從春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以及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兩生花》裡提取靈感,做了一個糾葛於三人(男孩、女孩同名,兩個女孩雙生)間的青春故事,裡面有對日式死亡哀而不傷的表達,亦有一張張飽含著悸動情結的面孔。

 

《兩生花》

《情書》

 

李安曾在採訪中傳達過演員的重要性甚於電影技術層面(比如製景、場面調度)。“看到演員後怎樣去捕捉他,把他的氣質發揮出來,以及猜想觀眾看到演員的反應,這些是導演的主要功課。因為人被刺激情感最大的東西就是面孔,所以拍片中演員是最重要的。鏡頭放在哪裡反而是比較簡單。”

 

所以在《理智與情感》中,李安調過19歲的凱特·溫斯萊特,在燭光中有她如油畫一般的古典面孔。在《色,戒》裡,李安用鏡頭無盡地追逐、聚焦、放大湯唯的臉,引導你進入王佳芝的靈魂深處。

 

 

定妝後的那張臉有多重要?甚至不惜讓派拉蒙影業與當時臭名昭著、已在走下坡路的馬龍·白蘭度合作《教父》。儘管在導演科波拉和編劇普佐心中,白蘭度是維托·唐·柯裡昂的不二人選,但派拉蒙當時的總裁斯坦利·賈菲直接放話“有他在,白蘭度永遠拿不到這個角色”。

 

幾經斡旋,已多年不試鏡的白蘭度接受了試鏡、壓低薪酬、接受開工時間管理的條件,扮上老妝、口含兩個麵包改變講話方式,一張威嚴且衰老的教父臉讓帕拉蒙高層閉嘴。

 

 

還有眾所周知,徐克心心念念的那張“倩女”臉是意屬當年日本的超級偶像中森明菜。中森的拒絕,使得許多港台女星躍躍欲試,包括同樣長相清冷掛且有潛力的羅美薇。

 

最終落入王祖賢囊中,以當年來講是一次大反差的選角。起初給施南生打電話爭取角色的王祖賢,並不在考慮範圍,因為她太高,之前打籃球,形象氣質現代、明朗,當時媒體給她的稱號是真人版赤木晴子。與眼底生來憂愁、陰氣重、眉眼流轉的女鬼小倩相差太遠,因之前《打工皇帝》有合作,徐克答應她來試鏡,結果倒不複雜,一張定妝照震懾了徐克。

 

中森明菜

王祖賢

 

我們再說回《情書》裡,中山美穗那張能一人分飾二角的具有表現張力的臉。最初製片人將25歲的中山推薦給岩井俊二時,他是半信半疑的。少女偶像出身的中山早在80年代已走紅,在岩井俊二的印象中她適合扮演開朗、元氣甚至有滑稽感的女生。

 

直到與中山本人碰面,她本身的氣質與銀幕形象是不同的,反而很顯神秘感。這讓岩井俊二有了信心,藤井樹的活潑與渡邊博子的神秘在中山美穗身上得以完美結合。藤井樹與博子在小樽街上擦肩的瞬間和回眸,又是多少人幾十年一直牽掛著的青春悸動呢?

 

 

那陳意涵的面孔呢?儘管據說中國版《情書》將會呈現一個新的故事,但推測陳意涵的角色應該亦如中山美穗一樣是已成年的女性。在純愛的大框架下,除了她以往角色展現出的元氣、開朗、機靈外,能否挖掘出其新的一面,帶給觀眾這個角色非她莫屬的感覺,是考驗導演技術的時候。

拍純愛電影的難

尋找合適的面孔,並拍出她的質感是如此之難。因此,我們可以倒推拍攝一部好的純愛電影並不比任何一類嚴肅電影輕鬆。

 

就導演氣質來說,缺乏少年、少女氣、獨特影像風格以及細膩情感的導演想必是很難拍好純愛電影的。在全世界範圍內,你或許聽說過以拍犯罪片、黑色電影、喜劇片等等見長的導演,卻鮮有說一輩子以拍純愛電影見長的導演。

 

岩井俊二

 

大概會在50歲生日時稱自己為“半世紀少年”,目前還在玩樂隊並拍出《你好,之華》的岩井俊二是個異類。因為純愛,很容易成為一個導演職業生涯中某一兩次的嘗試,總有更宏大、更藝術化的其他故事在吸引他們。

 

一般的純愛電影多依賴於精準的選角,故事其次,導演手法可能被排至更後面。也就是說,它的套路顯而易見,但也因為是最熟悉的、最簡單的反而想要拍出新意是最難的。

 

《在世界中心呼喚愛》

 

而在過往中涉獵純愛故事的導演中,男性導演的比例驚人。除岩井俊二外,行定勳(《在世界中心呼喚愛》)、土井裕泰(《借著雨點說愛你》)、許秦豪(《八月照相館》)、郭在容(《假如愛有天意》)、薩克瑞科(《暹羅之戀》)等等,男性視角下的純愛故事已經承包了太多觀眾的回憶。

 

如今,是到了女性導演出場的時候了。之於劉雨霖而言,難的不僅是她的女性視角如何打動觀眾,還難在她要跨越的是內地純愛電影創作的貧瘠沙漠。

 

《八月照相館》

 

經典的日式純愛電影幾乎影響了東亞國家和地區的創作。韓式純愛在養眼、清新的基礎上加入苦情;泰國純愛電影基調更輕鬆,在配樂、配色和節奏上與日式純愛類似;台灣地區更不必多言,《藍色大門》、《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等,總能讓你從中體味到幾分日式純愛的影子。

 

《1980年代的愛情》

 

那國內呢?言情的空白、思想的禁錮導致我們在《廬山戀》裡才冒出了純愛的火苗,近二十年問世的純愛故事多出自第五代、第六代導演,比如張藝謀(《我的父親母親》、《山楂樹之戀》)和霍建起(《情人結》、《1980年代的愛情》)之手。

 

當導演代際更迭,懷舊的純愛已不能滿足觀眾需求後,中國版《情書》的出現是老套的陳詞濫調,還是創新改變的開始,一切都還未知,不如觀望著,也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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