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岫立：金融危機爆發的本質是道德風險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微信公眾號kopleader）專欄作家 唐岫立

　　我國正處於制度轉軌時期，道德的遺失與困惑成為這一時期的顯著特點。

　　近期金融圈有點亂，P2P平台串雷、私募跑路、民營金控違法、金融機構資管及支付業務違規、部分地方政府債務纏身。非金融領域更是出現了鴻茅藥酒亂誇、疫苗造假、司法不公、官員腐敗等問題。於是，我想起歐美金融危機後的2011年，我與導師林繼肯教授交流美國次貸危機暴發的原因，林老說：“金融危機爆發的本質是資本逐利的本性，是道德風險”。

　　我一直思考林老這句話，並開始了解和分析各國金融危機爆發的原因，不禁驚訝林老“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高度總結力。我國2011年9月爆發於溫州、鄂爾多斯的區域性金融危機，究其所有原因的根源，也是參與者的貪婪、道德失范。外部環境變化只是催化劑。

　　道德風險除了引發劇烈的經濟金融危機，也是社會領域造假、欺詐風氣的驅動力。

　　市場經濟是以物或利益為媒介來體現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係的，西方經濟學理論是為資本主義制度服務的，是以貨幣為核心、以利潤最大化為社會活動目標的。在西方（資本主義社會）佔主導地位的貨幣觀是“金錢至上”，其實質是“一切以個人為中心”，“一切以個人利益為出發點”。因此，儘管歐美國家法律制度完善，有著長期和先進的風險管理系統及風險管理經驗，歐美金融領域仍然充斥著“從事經濟活動的人在最大限度地增進自身效用的同時做出不利於他人的行動”的道德危機。

　　從美國安然公司制度化、系統化的財務造假醜聞，監守自盜的“麥道夫龐氏騙局”等個體事件，到整個金融體系以金融衍生品為工具迷惑投資者，最終使微不足道的次貸危機演變成歐美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機。受美國次貸危機影響，高盛集團用金融創新做包裝、為歐洲部分國家主權債務能力造假埋下的隱患難以為繼，歐債危機爆發。金融危機必然要傳導到實體經濟，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產業集群瀑布效應作用下，始於2008年的美國次貸危機，演變成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至今，包括我國在內的全球多數國家仍然在走出危機影響的恢復調整中。

　　這些事件的背後，無不滲透著資本逐利的本性，利用高度發達的市場經濟大肆投機，造成信貸、有價證券、各種金融衍生品等過度擴張，形成虛擬經濟膨脹。這次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的實質是資本主義制度危機，表現在社會生活層面就是道德危機。沒有道德作為支撐點，任何制度和技術與方法都無法產生其應有的作用。

　　市場經濟、改革開放，為中國金融業的飛速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機。西方發達國家的金融業發展歷程為我們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理論和經驗。中國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等，從制度安排到管理框架的構建、管理手段的應用、金融產品的設計以及金融創新，集中體現了對歐美發達金融市場的“拿來主義”，並且，吸收歐美金融資本和管理人員進入中國金融機構，全球多個國家和地區的金融公司也紛紛在中國設立獨資、合資分支機構。在西方金融業務不斷滲透的同時，西方經濟金融文化對我國金融領域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道德文化是以自然經濟為根基，是在與社會生產力發展水準、社會關係相適應的過程中形成和發展的。道德文化具有相對獨立性和穩定性，社會的變遷並不能直接產生與之相適應的道德文化，當代中國在建立和發展市場經濟體制、國民生產總值實現高速增長的同時，由於社會經濟成分、組織形式、就業方式、利益關係和分配方式的多樣化，再加上西方資本主義價值觀的衝擊，社會價值觀出現了多樣化的態勢。

　　由於我國傳統道德文化無法提供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行為的道德規範，道德文化的結構性失調表現得極為突出，道德失范現象普遍：

　　在公共生活領域，社會公德淡漠，野蠻和不文明行為到處可見；

　　在商業活動中，見利忘義，欺詐、製假坑害消費者事件屢屢發生；

　　在職業道德方面，行業不正之風盛行……全社會面臨嚴重的道德危機。具體到金融領域，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舞弊案例、銀行機構內外勾結騙貸騙資金案件、涉嫌欺詐的理財產品等操作風險有增無減。這不僅僅是中國金融機構風險防控系統缺陷和風險管理經驗不足的問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道德文化建設的缺失。而近期各領域爆發的一系列案例，已經是突破道德底線的違法行徑了。

　　西方國家出於階級利益的考慮，對經濟金融危機的爆發，只會從金融運行模式、管理體制、金融衍生品、金融監管等方面找原因，這是治標，不能治本。歐美等國的救助方案只能暫緩危機，並創造了歷史上最高的財政赤字，必然會造成嚴重的通貨膨脹，給廣大人民帶來更大的苦難。危機以來歐美社會此起彼伏的示威遊行運動正是對這種現象的反抗。這些教訓，彰顯著道德文化建設在我國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發展金融市場過程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

　　與歐美相比，我國法制還不夠健全、風險管理系統還不夠完善、風險管理經驗還不夠豐富，道德文化建設的迫切性、重要性就更為突出重要。

　　道德文化對社會經濟發展具有反作用力。道德風險不同於法律分析和技術性風險，其對社會的影響是一個巨集觀事件，其不良後果往往會使社會信用陷入崩潰境地，而且現在還沒有找到特別有效的治理方案。由於道德是每個人發自內心的約束，它不需要人監督，成本非常低，而且道德是每時每刻都在起作用，效率非常高。因此，道德對人的約束比制度約束更為重要。我國正處於制度轉軌時期，道德的遺失與困惑成為這一時期的顯著特點。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以求真務實的態度加緊和諧文化建設，尤其是思想道德文化建設，培育和鞏固社會主義的主導價值觀，為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確立正確的價值導向。

　　(本文作者介紹：經濟學博士，高師，曾任職央行、銀監會、商業銀行、科技金融高管兼名校碩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