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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世界:做一場刺激的大夢,以避開真正的恐懼

 


1905電影網專稿 很少有一部國產片能如《動物世界》一樣,全程狠狠把人按在了電影院的椅子上。

 

35歲的導演韓延將節奏拿捏地很準,毫不拖泥帶水。劇情邏輯非常清楚,順下來,就是一個窮青年為錢上船,初入“社會”懵懂良善,被多次欺騙後,有所成長卻又能堅持自己的本心的故事。

 

影片前40分鐘都在交代李易峰上船前的日常生活,把種種問題逐一展現在觀眾面前:變成植物人,癱瘓在床的母親榨取著他的錢和精力,讓這個原本非常聰明的小孩長成被同齡人甩下的廢柴青年,以至於無法鼓起勇氣向青梅竹馬的女生告白。隨著可疑的發小逐步進入他的生活,騙走他的房子之後,這個倒霉蛋終於被逼上了絕路。

 

但因為節奏進展較快且資訊不夠,很難真正細究其中的現實邏輯:李易峰的生活究竟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因為母親的病,抑或另有隱情?周冬雨又為何對他如此死心塌地?李易峰身上所系的一切社會關係:親情,愛情,友情,都更像是作為功能性設定—— 把他逼上船,而並非著意於刻畫一個活生生的人物。


 

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這就是《動物世界》的初衷:用快速的剪輯,多變的鏡頭以及不間斷出現的特效稀釋現實,把觀眾的注意力都牢牢地集中一個遠離日常的黑暗世界之中。

 

如果說導演在拍前半段日常世界時用了三分力,那麽他無疑在營造那艘行駛在公海上的大船上的黑暗社會時,用上了十分力氣。

 

從頭到尾,死掉的只有一個把牌衝進了馬桶的外國小哥。除此之外,船上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血腥暴力事件,但我們還是會完全跟著李易峰一行人一起進入到情境中去,被緊張感死死抓住。


 

原因有二——

 

一是韓延採用了密室驚悚片的模式來拍攝這部賭片。所謂密室驚悚片,指的是在一個固定的地點讓一群人不得不與彼此的惡念直面相對,自相殘殺,《月球》《完美陌生人》《活埋》等都是這一類型的代表作。


 

《電影研究關鍵詞》中有提到,驚悚片依靠曲折的情節引起觀眾的恐懼和焦慮,利用嬰兒時期的回憶和我們壓抑的幻想來調動我們自己的恐懼。在我看來,被困在一個密閉太空,和一班如狼似虎的陌生人相對,絕對是這種恐懼調動性最強的時刻了。李易峰的童年心理陰影在船上不斷發作,眼中所見的眾人都面目扭曲,變成了怪物,真是現實和心理的巧妙重合。所以在《動物世界》中,我們真正接受李易峰這個主人公並非通過他的無奈,他的聰明或是俠義心腸,倒恰恰是源於他不斷產生的恐懼。

 

這也就引出了導演營造緊張氛圍的第二樣法寶——視覺效果。

 

電影一開頭便伴隨著李易峰的旁白,鏡頭拉遠,電視裡的小醜逐漸放大,成為了真正的小醜。接下來,便是一段五彩血漿飛濺的屠殺狂想曲。漫改電影自身所攜帶的跳脫漫畫感,能讓血腥的殺戮即使與現實場景無縫對接也不會讓人感到突兀,充滿了暴力鏡頭的R級電影《死侍》就是一例。即使場面再暴力,怪物再凶暴,也不會激起觀眾的恐懼和不適,反而會大大地豐富了電影的可看度。


 

這是韓延從《滾蛋吧,腫瘤君》時期就精通的本事。在《滾蛋吧,腫瘤君》中他就大量插入了想象場景,從韓劇中男女擁吻,一直戲仿到僵屍片中絕境求生,把一個本身平淡無奇的絕症病人的日常,生生拍地跌宕起伏。可以說,他在用一個個分割出來的幻想場景來展現主人公熊頓的性格,想法和心情,這是華語片中少見的方式。


 

而這特性也成了《動物世界》中的一柄巨大的雙刃劍。一方面,隨時隨地進入異想世界的設定,讓這部電影的創造力足夠充沛。夜幕下,凝固的鳥,雲被風吹成恐龍形狀,巨大的鯨魚一躍上九天,這是比之《少年派》也毫不遜色的快意。但韓延的狂想在許多時候顯得有點功利,比如怪獸列車大戰,血漿飛濺如一部B級片,但出現了好幾次,就沒了初見驚喜;還有那場“一隻蒼蠅引發的暴走”,追車戲當然夠酷,用蒼蠅來提醒觀眾這又是一場狂想的idea也夠酷,但唯獨跟主要劇情抽離,讓人跟著兜了一大圈之後,不知道該讚歎還是苦笑。

 

《動物世界》的好看,就在於它的功夫都在明面上。一是上面提到的視覺效果,二是賭場的邏輯推理部分。韓延在採訪中稱,他在編劇時專門找來了邏輯顧問跟他一起研究原著漫畫中燒腦的遊戲規則,再把它改編成現在讓人基本挑不出漏洞的版本。

 

而在另一面,相比於日版的漫改電影《賭博默示錄》,《動物世界》則抽空了對現實社會的思考,變成了徹底的娛樂品。整部片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麽同樣聰明的蘇可在撞見了小黑屋裡的人體實驗室後,嚇得魂飛魄散,從此轉為心狠手辣的騙子老手;而李易峰即使知道了真相,卻還敢為義氣賭一把?


 

這一點,韓延並未真正展開。電影中的李易峰和周冬雨都像是天生講義氣的男女俠客,被主角光環所籠罩。但如果細究,這部電影的主要矛盾實際上應是要表現底層的平民英雄不堪上層用盡種種方式壓榨,最終在痛苦中自我覺悟的鬥爭,從種種逼人惡鬥的無良遊戲規則,到令人談之色變的小黑屋,都可以看作是從思想上控制人的手段。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蘇可的屈服和李易峰的抗爭,就會更值得琢磨。

 

某種程度上來講,《動物世界》與《我不是藥神》其實是一體兩面——它們一個用強勁的視覺效果來填補缺席的現實,一個則用強勁的劇作觸及到了種種社會潛意識中的情緒點,最終讓觀者相信,他們看到的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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