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位日本小哥火了，原因是他辦了場婚禮，新娘是在二次元虛擬界地位完全無法被撼動的萌妹子“初音未來”（Hatsune Miku）。這場婚禮雖然不受法律認可，卻還是在日本以及國外掀起了不小的風波。有人對他娶了個“三維雷射影像”而非人類感到“吃鯨”，也有人報以祝福。其實，隨著虛擬偶像、人工智能（AI）甚至智能設備越來越多地融入日常生活，人類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然發生改變，第二波“數位戀”（digisexual）悄然降臨。
近藤和他的“數字妻子”（iWife）
戴著黑框眼鏡的近藤（Akihiko Kondo）是一位學校管理員，光看形象你絕對不會把他和“反叛氣質”聯繫起來。但今年，近藤突然做了一件打破傳統規則的事：11月，近藤在39位好友的見證下，完成了和“網紅”初音未來的婚禮。明年2月，他還將帶著初音去她的“家鄉”劄幌度蜜月。他打算為兩人訂好機票，預訂酒店時選擇雙人房。近藤稱，他只是做了讓自己感到快樂的事，並不在乎別人怎麽想。接受CNN採訪時，他說：“社會壓迫著你必須遵守一些愛情準則，但那可能並不讓你感到幸福。我希望人們都能找到各自對愛情的定義和適合自己的方式。”
近藤的住處在東京郊區，簡單的居室中各處都有初音的毛絨玩偶和裝備。35歲的近藤回憶起自己10年前第一次聽到虛擬歌姬初音未來的歌時興奮地說道：“我一下子就迷上了。”而現在，他有了一款被稱為全息萌妹管家的“Gatebox”設備（看起來像是咖啡機和鍾形玻璃罩的結合品）。玻璃罩裡頭閃爍的、全息投影初音形象配備有基礎的人工智能系統，能夠完成簡單的問候以及開關燈等操作，當然偶爾也會有小故障以及系統“歇菜”。
2017年，日本初創公司Vinclu開發了這款新型“死宅神器”Gatebox，就是為了讓動漫迷們 能和他們最愛的角色“生活”在一起。
對於近藤來說，Gatebox裡的初音還有特殊的“治愈系”功效。由於此前在工作上受一位年長同事欺凌10多年，近藤曾一度陷入沮喪抑鬱。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學職業和應用倫理中心負責人麥克阿瑟（Neil McArthur）稱：“對於遭遇過悲慘性經歷的人來說，他們在與人類夥伴相處的過程中常常會有困難。你可能會好奇他們為什麽會和機器人性交，或是愛上全息人物，因為這樣很被動消極，但其實，擁有一個安全、可預見的伴侶，對治愈他們的心理創傷很有幫助。”
對虛擬人物的態度轉變：親愛的那就是愛情
在人生谷底遇上初音，近藤認為初音幫助他重新和這個社會以及工作接軌：“她陪伴我，讓我覺得我可以重新控制我的人生。我和她之間的絕對是愛情。”當近藤向初音“求婚”時，玻璃罩中的全息影像要求近藤好好珍惜她。“我知道是她的程式讓她做出了這樣的回答，但我還是打心底裡感到幸福。”
其實，近藤並不是個例。據亞馬遜公司統計，2017年，超過100萬人都曾提出讓Alexa嫁給自己的要求。2017年Vinclu公司推出Gatebox後，也有超過3000人注冊了印著他們最喜愛動漫人物的結婚紀念證書。專家認為，隨著智能設備越來越多地融入家庭空間和日常生活中，人類和這些智能設備之間的關係必然發生轉變。來自美國加州州立理工大學倫理與新興科技小組的研究者卡彭特（Julie Carpenter）稱：“我們還在試圖弄明白，到底該如何和這些有時候表現得像人（或像動物），但實際上並不是真人的對象交流互動。”
研究者還認為，類似近藤和初音結婚的事件其實象徵著更廣泛的科技趨勢和社會現象。全球範圍內，數字互動正在越來越多地代替面對面的人類交流，同時谷歌、亞馬遜和騰訊等科技公司又在投資數十億開發人工智能（AI）。自然而然地，人們會把原先和他人之間的關係“移情”到智能設備上。許多人會和虛擬助手（如蘋果的Siri、亞馬遜的Alexa等）說“請”“謝謝”，或者像對待寵物一般地對待他們的掃地機器人。更何況在日本，機器人一直都被視作人類的好夥伴，而不是破壞者。
塑造完美伴侶的概念其實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公元8世紀，羅馬詩人奧維德（Ovid）筆下有一位叫做皮格馬利翁的塞浦路斯雕刻家。他愛上了自己雕刻的完美女性形象伽拉忒亞（Galatea），愛神阿佛洛狄特便應其祈禱，給予伽拉忒亞生命。時至今日，2013年美國導演斯派克·瓊斯（Spike Jonze）製作了科幻愛情片《她》（Her），講述一名男子愛上AI的故事，也讓更多人了解了人類和虛擬對象之間的愛情。
第二波“數位戀”浪潮來了，are you ready？
約會APP在全球範圍內興起時，不少人直呼“第一波數位戀”浪潮來了。如今，面對像近藤一樣選擇將虛擬人物作為人生伴侶的人，麥克阿瑟認為，這是“第二波數位戀”浪潮：“這些人把性別身份視作科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第二波數位戀甚至都不把人類作為浪漫關係的必要組成部分了。”
雖然麥克阿瑟認為這樣的“數位戀”是大勢所趨，但他也仍然對這一趨勢懷有擔憂：“我真的擔心技術會影響我們的集體社交生活。我們接受了網絡約會、社交媒體以及各種技術（包括Netflix等），人們正在越來越‘縮’回到自己的小世界裡。在很多情況下，你的集體社交生活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作為一款面向年輕女性用戶的超現實戀愛遊戲，手遊《戀與製作人》也曾在中國迷妹們中掀起追捧熱潮，遊戲中的4名男主被無數小姐姐單方面宣布婚姻關係。不少網友感歎：“看穿了《戀與製作人》的套路，卻依然忍不住為‘紙片老公’充錢。”
和麥克阿瑟的保守擔憂相反，沉浸在“數位戀”中的人們仍然在憧憬著數字化的各種可能性（精神層面而非性意義上的）。今年10月，來自大阪的塔羅牌占卜師加藤（Masato Kato）宣布和動漫《月光天使》（Curemoon Light）中的女主之一月影百合結婚，他希望有朝一日技術的進步能讓他們像人類夫婦一樣一起變老。加藤稱：“我希望未來能和她對話，這樣我們就可以互相支持進步。”加藤還表示，即使月影想要分手，他也會考慮她的感受，“尊重另一半的想法”。
另一位日本上班族幸子（Sachiko Kougami）兩年前愛上動畫系列《棱鏡少男》（Kings of Prism）中的一個少年人物後，就對約會完全失去了興趣。幸子稱：“我的世界裡只有他。”但幸子的父母顯然更希望她能嫁給一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些“數位戀”中的熱戀人兒，卡彭特也積極地認為，這樣的例子打開了“接受的大門”：“如果人們繼續大膽地談論這件事，堅持這樣的事物對自己是有意義的，並且不會傷害到任何人，那或許就能推進這方面的討論向前發展，還有可能一步步地改變文化。”
圖片來源：CNN、im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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