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0年前古希臘人為了讓酒神節過得更熱鬧些,他們發明了戲劇文學。
經過2400年,這份文學傳統從愛琴海流到了大西洋,在一個叫愛爾蘭的小島上住下了。
1892年蕭伯納發表《不愉快的戲劇集》讓戲劇成為“利刃”,使人思考,引起痛苦;
1899年葉芝創立愛爾蘭國家戲劇社;
1952年貝克特一出《等待戈多》創立了荒誕派戲劇。
沒錯,這些現代戲劇文學的大咖都來自愛爾蘭。
雖說這些大師都已作古,但卻把這份戲劇文學的秘籍留在了愛爾蘭。
今天小C要聊的就是愛爾蘭人馬丁·麥克多納。
說起這個名字你可能不熟,但說到他的作品你一定不陌生。
去年橫掃奧斯卡、威尼斯電影節、金球獎的電影《三塊廣告牌》就是此人自編自導的。
要說這個電影在劇本創作上到底多強,據小C不完全統計,他個人憑這個劇本拿到的最佳原創劇本提名獎項不少於10個,其中不乏三大電影節之一的威尼斯電影節上主競賽單元的奪獎。
但誰能想到這樣一位不世出的奇才竟然16歲就輟學在家,靠領救濟金打零工過日子,只有在夜裡寫作,白天被編輯一遍一遍的退稿。
就這樣過了10年,他的戲劇作品竟創造了四部劇作同時上演的傳奇,要知道上一個創造這種奇觀的還是莎士比亞。
同時開宗立派,成了“直面戲劇”的扛把子。
直面戲劇這種文學體裁很好理解,簡單來說把苦難、犯罪、死亡直接懟你臉上,所以也有人把它直譯成“糊你一臉戲劇”。
而今天要說的便是麥克多納戲劇文學的巔峰之作,同時也是直面戲劇的代表作品——《枕頭人》。
《枕頭人》
作者: [英]馬丁·麥克多納 / 汀布萊克·韋滕貝克 / 安東尼·尼爾遜 / 卡麗爾·丘琪爾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譯者: 胡開奇
出版年: 2010-4
故事得從一場審訊說起。
警察抓到了一個業餘暗黑童話作家卡圖蘭,他沒有父母妻子,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弱智哥哥。
卡圖蘭的罪名是什麽大家都不知道,包括他自己。
警察只是從他的手稿裡拿出了一個叫《小蘋果人》的故事,一個從頭到尾都是父親虐待自己女兒的故事。
從前有個小女孩,她的爸爸天天毆打她虐待她,對她非常殘暴。有一天,小女孩用刀片把蘋果刻成了幾個小人,這小人非常小巧,但手指、眼耳口鼻卻非常清晰。小女孩把刀片放進小人裡面以固定這個小人,然後把它們作為禮物送給了她的爸爸,並忠告他千萬不要吃它們。她的爸爸卻惡意地當著她的面把蘋果人全部吞進了肚子裡。結果,他被蘋果人裡的刀片刮破了腸胃而痛苦地死去了。
故事還沒有結束。
當天半夜裡,小女孩突然被叫醒,她看到幾個蘋果人正站在她的肩上盯著她。它們說“你害死了我們的兄弟,我們要你償命!”
然後,幾個蘋果人便依次走進了不能動彈的小女孩的嘴裡。
小女孩的喉嚨被劃得血肉模糊,最後,她被鮮血嗆死了……
卡圖蘭沒有明白為什麽警察要給他說這個故事,他只是認為這不是他最好的作品。
他認為自己最好的故事是《河邊小城的故事》,卡圖蘭自顧自的講起來:
從前有一個男孩,他聰明,善良,但周圍的小夥伴都不喜歡他。因為他家貧。他們常常欺負他,排擠他,嘲笑他,說他父母都是大酒鬼。然而這個男孩不怕排擠,不怕寂寞。他相信善良的人總會有好報,於是他一直孤獨而堅強地活著。
一天夜裡,月光如銀色的薄霧飄灑在河邊,周圍很安靜,只有流水的聲音。小男孩在橋底獨自坐著,像是在想著什麽。突然,小男孩聽到一陣噪聲。他好奇地跑到橋邊,看到一輛載滿貨物的馬車。馬車夫面目猙獰,身穿一襲黑色的長袍,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怪異。
但小男孩卻舉起了手中小小的三明治——他的晚餐。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笑著走下了車,接過了小男孩的三明治。兩人一人一半分享了這頓簡陋的晚餐,並聊了起來。車夫問小男孩為什麽獨自一人在這裡,小男孩便把他生活境遇告訴了車夫。男孩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馬車上的貨物。那是許許多多的小鐵籠,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曾經裝過什麽幼獸。
他把他的故事說完,正想問車夫時,車夫的笑聲打斷了他,並對他說“為了獎勵你的善良和堅強,我決定送你一份禮物,現在也許你不會明白我為什麽要送你這份禮物,但將來你一定會感激我的。”說罷,車夫抽出一把長刀,把小男孩的五隻腳趾砍了下來,並隨手把它們扔到一邊。腳趾掉落的地方頃刻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老鼠叫聲。
車夫對著一臉驚恐的男孩笑了笑,趕車離去……
故事沒有結束。
男孩所在的小鎮叫哈默爾。
後來,有個吹笛子的人,帶走了鎮上所有的孩子,除了這個因為傷殘而無法走動的男孩。
警察讓他把這個故事說完了。
關於卡圖蘭的故事到了這裡可以說是越來越迷了,這場審訊難道只是請這個作家來講故事的嗎?
原來這個城市失蹤了三個小孩,其中兩個孩子的屍體找到時和卡圖蘭故事裡描述的一模一樣!
一個小女孩喉嚨裡卡著裹滿刀片的蘋果;
一個小男孩五個腳趾頭全部失蹤了。
更可怕的是警察還在卡圖蘭的家裡發現了五個腳指頭!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卡圖蘭一個人,警察的審訊基本已經定案。
第三個孩子的下落成了警察審訊的重點,可卡圖蘭拒不承認自己罪行。
這絲毫不妨礙警察決定一個半小時後槍斃卡圖蘭。
警察把卡圖蘭和他的弱智哥哥關了起來。
到了這一幕真相才慢慢解開。
原來那些失蹤死亡的小孩都是卡圖蘭的弱智哥哥按他所寫的故事所為,卡圖蘭卻被蒙在鼓裡,絲毫不知情。
一個弱智的哥哥為什麽下此毒手?
這也和卡圖蘭的故事分不開,這個故事叫《枕頭人》。
枕頭人人如其名,全身由枕頭構成,因為有很多被童年陰影的折磨之後想自殺的大人,枕頭人的工作就是幫助這些人,穿越回這些人的小時候,告訴他們將要面對的痛苦和自殺的結局,然後勸孩子更早結束自己生命,讓痛苦永不發生。
弱智哥哥認為自己就是這個枕頭人!
他們兄弟兩人從小就被父母虐待,弱智哥哥認為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像自己一樣可憐,而這些虐待的事實卻埋下了卡圖蘭所有創作的動機,他的童話裡只有一篇沒有死去的孩子。
而這個童話也正是最後一個失蹤小孩所在的地方。
失蹤的小孩怎麽找到的大家可以去書中看,但這兄弟兩人所作所為卻脫不開自己的原生家庭。
智障哥哥認為自己是幫助這些孩子脫離痛苦;卡圖蘭也被童年陰影填滿,寫出來的童話都是暗色調。
原生家庭給他們帶來的傷害直接影響到他們的世界觀,甚至指向了下半生的行為。
這簡直太真實了!
馬東曾經問過心理學家武志紅一個問題:很多人把長大以後的所有不順心,不如意,改不了的毛病,克服不了的性格障礙,過不了的接人待物的那些門檻,都歸結為原生家庭,有那麽嚴重嗎?
武志紅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說,有!
我們的童年或許沒有受過虐待,但父母的言語暴力使我們不自信,父母的輕視使我們缺乏安全感,父母的爭吵使我們不相信感情。
這些傷害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個體的生命軌跡。
出生在高知家庭的高曉松,因為父親生活上的強勢干涉,他從小沒有問過父親一個問題。年歲慢慢增長高曉松發現,因為不喜歡別人乾預自己,自己也變得越來越愛較勁。
你看,就算是活得足夠光鮮了,原生家庭帶出來的傷卻還是會隱隱作痛。
不過在時間機器沒有發明出來之前,你能做的還是靠自己面對從原生家庭帶來的桎梏。
畢竟,你這一生的下半場隻屬於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