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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多掙幾塊錢,他們拿生命賽跑

如今,叫外賣已經成為很多人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無論是三餐還是夜宵,只要打開手機App點上一單,身穿騎士服的外賣小哥就會把餐食送到我們跟前。

然而,最近也有不少網友在吐槽外賣配送費漲價了。有些城市由原來的2~3元,漲到了4~10元不等。部分超距配送的費用,甚至高達15元。這讓不少人高呼“吃不起了”。

“叫一份18塊的炒飯,配送費就佔了6塊,折扣和補貼都不如以前了。”在海澱上地某耗材公司上班的周先生告訴懂懂筆記,現在感覺都快點不起午餐了。

“估計送外賣的掙的都不比我們低了吧?”周先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到。離不開外賣的人們,從外面看這個圈子總是充滿好奇。那麽,外賣漲價是否令送餐員的收入大幅增加?現實中外賣小哥們的生存環境又是怎樣的呢?

平台規則嚴厲,外賣小哥躲不開的扣罰

“我也看到過手機上有文章說乾這行有一個月掙到一萬的,真要有那也是玩命換來的,要每天從上早班乾到半宿才行。”騎手小唐在電梯裡搖頭苦笑,“每單就提那幾塊錢,現在做六休一,我一天送40單就差不多了。乾這行每月拿六七千是有的,再多就要玩命跑了。”

實際上,已經30出頭的小唐對於這兩年在北京送外賣已經心生搖擺。雖說比在老家打工掙得多,但是越來越嚴的懲罰制度、與訂餐顧客經常發生的不愉快、發生投訴後的兩頭受氣等等,都在讓他萌生退意。“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再抗一年看看,不行還是回老家做點別的去了。”

經常在大廈碰到的小唐,是數萬名穿梭於北京街頭巷尾的送餐大軍的縮影。他們撐起了北京市每天超過180萬單的網絡訂餐單量,以及上億元人民幣的交易額。伴隨著他們的,既有每天遭遇的悲喜哀樂,也有獨在異鄉的沉重壓力,以及對收入增加的渴望……

“誰說配送費高了,我們就多賺了?”

聽到有人在質疑配送費漲價的合理性,在深圳寶安區一棟辦公大樓裡剛送完午餐的外賣小哥張梁(化名),似乎顯得有些無奈。他告訴懂懂筆記,配送費用提高,小哥們的收入是有一定增加,但這行當的競爭也因此變得更加激烈了。

光是上個月,他所“掛靠”的平台區域代理,就新來了十多位外賣小哥。以前午、晚餐高峰時段,幾乎外賣的配送訂單都接不完,現在除了中心城區之外,關外部分地區甚至連單都接不滿。

“就布吉這一帶,晚上經常隻接到二十來單。”張梁透露,以一單配送費4元的外賣為例,他拿到手一般是3.8元。如果一個晚上隻接這些訂單,收入也就是80元左右。只有每天滿跑狀態,才會拿到250-300元。

每個月做足三十天,他的薪資收入會有8000-9000元,但在這個生活成本、物價居高不下的城市,他的生活依舊是捉襟見肘。而且,想要順利拿到這個收入,還需要些許“運氣”。

“如果不被投訴,那收入真的還蠻可觀,可惜不可能。一直“駐扎”在上海陸家嘴一帶的外賣小哥常峰(化名)告訴懂懂筆記,光是上個月,他就吃了三單“四星”評價。

根據部分平台的規定,“四星”評價是要扣配送費的。如果遭遇用戶投訴,那麽要扣的就更多,嚴重的時候,甚至還會面臨高額的處罰。他表示,最嚴重的一個月曾接到過兩單用戶投訴,在對方不願意協商撤銷的前提下,被平台處罰了近千元。

“而且每單都只是遲到了三、四分鐘,這交通狀況……(有些用戶)太苛刻了,幾乎都見不到任何笑臉。”常峰告訴懂懂筆記,由於被投訴成了家常便飯,他每個月一萬元左右的理論配送收入,往往拿到手時經常不足9000元。

不僅是一線城市,來自成都的外賣小哥吳先生也表示近來壓力很大。騎手的收入雖不低,但全都是靠時間和速度搶出來的。在當地,月入能上萬的外賣小哥,基本上需要從早上十點開始,一直接單跑單至凌晨兩點鍾,並且風雨無阻,每天都要出勤。

“就像成都這兩天的大暴雨,兼職騎手可以不送,但我們專職的騎手還是得接單,甚至加班加點送餐,不然沒有收入。”他告訴懂懂筆記,雖然騎手的工作是多勞多得,但面對行業競爭大、用戶不理解等因素,導致了他們的生存現狀越發艱難。“我們經常會出現磕碰,要是小毛病就趕緊走,不敢去看病。”

配送費漲了,但騎手的收入卻不見得提高多少。反而還引起了不少用戶的不滿,又將這種情緒宣泄到各種投訴上,這讓不少外賣小哥頭疼不已。

然而,想要獲得較為可觀的收入,騎手們要付出的,往往不止是時間和勞力,甚至還要拿生命與每單幾塊錢的外賣費“賽跑”。

用“生命”在趕時效,送餐路上險象環生

“求你,我下次一定注意,求你了。”

在深圳擁堵的深南大道一側,一名外賣騎手正在苦苦哀求交警。這位吳姓騎手告訴懂懂筆記,因為外賣配送的時效就快要到了,所以他便鋌而走險,騎著電動自行車闖了紅燈。卻沒料到被正在執勤的交警一把抓個正著。

加上小吳用於配送外賣的電動自行車,屬於三無超標產品,不符合上路要求,因此還要接受扣車的處罰。這對於他來說,可謂是雨上加霜。

“過去這三個月,已經被扣了兩次車了,我們也沒辦法。”他無奈表示,深圳禁摩禁超標電動車,但這卻是外賣小哥們賴以生存的交通工具。為了在時效內完成配送,騎手往往會違反交通規則,闖紅燈、逆行司空見慣,甚至有人在配送外賣的過程中,與汽車搶道發生意外而傷重住院。

加上各地都在加大外賣配送員交通違規的處罰力度,這讓不少外賣騎手都直呼生存困難。小吳更是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違反交規。畢竟對於大部分騎手而言,不違反交規意味著會超過配送時效,違反交規則是拿命在與配送時效做賭注。

“如果遇上交通阻塞,路線嚴查,極端氣象,那基本上就要被用戶投訴了。”正在焦急等待著上行電梯的外賣小哥張翔(化名)說到,現在平台對配送的時效管的很嚴,超過十分鐘就要扣錢的,但影響外賣時效的因素卻有很多。

以他經常配送的廣州珠江新城一帶為例,商務大廈高樓林立。每到飯點上下電梯的職員很多,有時候等電梯就要等上十來分鐘。如果是五樓以下的低樓層,他和不少騎手一樣都會“跑”消防樓梯配送,以避免耽誤後續的訂單時效。由此引發的磕碰損傷,也並不少見。

“部分辦公大樓還不讓外賣(騎手)走客用電梯,要走貨梯。”張翔表示,有時電梯等太久,他會主動打電話與用戶溝通現行確認送達,但並不是所有用戶都願意行這樣一個“方便”,不理解者甚至佔據了大多數。

再加上高負荷的工作強度,給不少外賣騎手帶來了身體上的損害。已經辭職的外賣騎手魯延告訴懂懂筆記,不少小夥伴都有失眠、關節疼痛、腸胃疾病等健康問題。應該都是與配送外賣過程中,高強度勞作,非正常作息,意外身體傷害相關。出於身體考慮,保“命”要緊,他不得不選擇辭去外賣騎手的工作,離開廣州回老家打工。

但並不是所有騎手,都能像魯延那麽幸運。在離開了這外賣行業之後,順順利利的轉行從事其他工作。

外賣小哥技能單一,缺乏“希望”轉行難

“大城市送外賣競爭大,回老家送外賣需求少賺錢難。”

在三線城市的老家送了幾個月外賣之後,騎手張先生不得不回到深圳,他告訴懂懂筆記,相比二、三線城市,一線城市叫外賣的需求巨大,而且配送費用可觀。

因為這份工作實在太累,他也曾想過轉行從事別的行當。但最終卻都失敗了,繼續回代理點當外賣騎手。相熟的部分年輕小哥,擔心個人的職業生涯就此定性,不斷嘗試離開騎手行業。但最終,都只是從一個外賣平台,“跳槽”到另一個外賣平台罷了。

“我本身是焊工,但做了兩年多騎手之後,許多技能也都生疏了。”張先生說,外賣行業十分辛苦,工作量也非常大,但卻很難積累下有用的行業資源或技能經驗。

跑了許多年外賣之後,卻發現沒有任何經驗收獲,反倒將本身的職業技能忘了個精光。“要說送外賣唯一能夠自豪的,或許就是閱人無數罷了。”他自嘲的說。

曾是一名外賣騎手的小許告訴懂懂筆記,他從一家3B院校畢業之後,因為找不到工作,所以成為了一名外賣騎手,心想著過度一番再另尋發展出路。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一做就是兩年。當他想轉行從事其他職業時,卻發現除了配送外賣的經歷之外,簡歷上根本寫不出任何其他具有競爭力的實踐技能。

“結果就從外賣小哥,變成了現在的快遞小哥。”小許無奈的說,外賣從業者數量雖龐大,但可以讓他們轉行、跳槽的對口行業、崗位並不多。大多都智能轉做是快遞員、流水線廠工甚至保安等勞力性質的工作。

在張先生和小許眼裡,外賣騎手的工作,雖然收入可觀,但卻沒有任何前景與“希望”可言,只能在平台所制定的嚴苛“規矩”下,付出廉價的勞動力,賺取辛苦的血汗錢。

易觀在3月發布了《2018中國互聯網餐飲外賣市場年度綜合分析》中顯示,國內外賣市場訂單量已經高達55.7億單,平均客單價也都在35元左右,且未來三年,餐飲外賣市場規模還將保持穩中增長態勢。

不得不說,在“懶人經濟”推動下的外賣行業,前景形勢一片大好,但外賣小哥們的生存環境卻沒有因此有太大改觀,反倒是行業競爭愈發激烈,平台、監管嚴規之下,收益被不斷壓縮。再加上平台不斷提高的傭金比例之後,不少餐飲商家嘗試不依靠騎手配送外賣,以彌補被抽傭後的損失,更讓外賣小哥們失去了大量搶單接單的機會。

或許,國內外賣平台不斷增加的競爭態勢,會讓這個行當變得更加艱辛,也會讓新舊交替、人員流動的頻次更快。相關數據顯示,最高峰時全國各平台(自營加外包)的送餐員曾近百萬人次,這樣的一個群體,勢必會在各個方面影響到餐飲行業、外賣市場,以及社會治安、交通管理的發展。多聽聽他們的聲音,多看看他們的遭遇,多分析他們對整個社會治理方面的影響,無疑將具有更大的意義和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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