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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分綜藝《奇遇人生》:我看到了樸樹和小S真實的樣子

《奇遇人生》:藝人不用去“演”

本刊記者/李行

本文首發於總第875期《中國新聞周刊》

“地球,五億一千萬平方公里,人類七十四億四千萬,當我們凝視世界時,世界也凝視我們,當我們遇見他們時,我們也遇見了自己。只有出發才是一切的開始。”

這是紀實真人秀節目《奇遇人生》每集開場的固定台詞。在這檔由主持人阿雅發起、著名紀錄片導演趙琦擔任總導演的節目裡,阿雅會陪同樸樹、春夏、宋佳等藝人分別開展為期一周的旅行。

開播僅一個月,豆瓣評分已經達到國內綜藝望塵莫及的9.1分。

在常規的綜藝節目中,為了追求節目效果,即便藝人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也要戴上墨鏡對著鏡頭微笑。每個人都是一副妝容整齊、精神飽滿的模樣。而在《奇遇人生》中,藝人不需要表演自己,只需要做回自己。

第一期裡,小S到非洲尋找大象,剛下飛機,面對阿雅的提示“你有沒有聞到草原的氣息。”小S不解風情地回答“我只能聞到汽油的味道”,第五期裡,樸樹剛到機場,就對阿雅說,“我很後悔(來參加這個節目)”。

這些看似尷尬的真實卻成了節目最大的亮點,它不預設腳本,主題也不相同:有小S在非洲偶然看到大象被獵殺後,聯想到保護野生動物的主題;有毛不易在台灣參與音樂治療項目後對社會養老問題的關注;也有竇驍在攀登大洋洲最高峰時與人類極限對抗的故事。

“節目策劃之初,有擔心過年輕人是否愛看這樣的節目,但是看到B站上面的《我在故宮修文物》《國家寶藏》等節目在年輕人當中的流傳度也非常高,包括之前也有《見字如面》特別文化項的內容,它本身的內核和營養度非常高,其實年輕人也是喜歡的。所以我覺得並不能說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它一定就要特別幼稚或者膚淺,這是對90後最大的一個誤解。《奇遇人生》奇妙的地方,就在於無論你是涉世未深,還是你有非常多的閱歷,你都可以從中找到共鳴,因為紀實內容總是更容易產生代入感。”節目總導演趙琦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藝人根本不用考慮做戲的事情”

“一部叫做《奇遇人生》的綜藝紀錄片,最近在豆瓣以高分炸開了以往綜藝片的排分榜。我心裡按捺不住地欣喜井噴了,即使去菜市場買菜也對摳門兒的魚老闆咧嘴笑,魚老闆被嚇壞了,因為以往我都是對他的貨挑三揀四。”攝影師Rocker在《奇遇人生》的攝影手記裡如此寫道。

他是第三集竇驍挑戰大洋洲最高峰查亞峰的主力攝影師,也是Jimmy Chin工作室中國製片人,美國國家地理特約攝影師。

2018年年初,Rocker的好朋友孫斌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興趣拍攝亞洲最高峰查亞峰的攀登,此後,《奇遇人生》節目組的分集導演歐大明約他在咖啡館見面。

去之前,他查閱到這個團隊成員的相關資料:總導演趙琦參與的《歸途列車》《大同》《千錘百煉》等獨立紀錄片獲得過艾美獎、伊文思獎、金馬獎、聖丹斯獎在內的多項大獎;分集導演歐大明導演的《廣州1949》獲得過廣州國際紀錄片節評委會特別獎;攝影師孫少光更是紀錄片界的大咖。

咖啡館敘談後,他得知拍攝對象是竇驍,Rocker當即決定加入這集片子的拍攝。

像其他每集片子的流程一樣,他們前期會到目的地堪景。Rocker發現攀登查亞峰的固定線路上繩子太多,拍出來不好看,考慮重新開辟一條新線路。

總結了堪景情況後,Rocker認為正式拍攝時會面臨兩方面考驗:一是體能,二是高海拔拍攝的適應能力。於是,他開始每周進行三次訓練,每次200個伏地挺身、200個引體向上。

“這是戶外運動拍攝的基本要求,一個戶外攝影師必須比拍攝對象在體能上有優勢,這樣才能在扛著器材的情況下跟得上拍攝對象。而且這個節目是不做設計的,可能還有更多的意外情況,所以基本工作一定要做到位。”Rocker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因為大本營海拔超過4000米,劇組到達大本營下邊酒店的第一天晚上,每個人都在與自己身體和精神做鬥爭。孫斌作為著名登山人,已經登頂查亞峰6次,而且還經歷過兩次生死關頭。單純從體力上講,如今,這座山對他就像“在香山散步”,但是這次他帶領的是一隊業餘選手,氣象陰雨連綿、隊員體能的差異都是隱藏著的風險。

氣象是第一重考驗,連續五天的陰雨讓節目組備感焦慮。要知道竇驍給節目組的時間只有8天,去掉往返的兩天,能夠登山的時間只有6天,而前四天一直在下雨。

最後一天,雨漸漸停了。遠邊天際厚厚的雲層開始散開一角,趁著這個機會,劇組坐直升機從雲層僅有的缺角飛向登山大本營。

接著,高原反應來了。第一晚在高海拔寒夜露營,攝影師孫少光因為高反加劇了感冒症狀,咳嗽聲在夜晚持續不斷。

凌晨4點,恐高的阿雅也掙扎著起來,跟隨團隊登山。“她本來不用跟我們一起登山,但她已經來到了山腳下,挑戰自我的心還是很強烈。雖然半道上她還是因為高反折回去了,但很多觀眾看到阿雅不能繼續登山時哭泣的時候都很觸動。人性深處的糾結,真的是我們想表達的內容之一。”分集導演歐大明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連Rocker也有高反症狀,高山拍攝最要命的是氧氣不夠,在海拔上升後他必須趕緊停下來調整呼吸才能保證攝影機的穩定。

其實,Rocker此前不止一次拍過綜藝節目裡的竇驍,也見證過他的“演技”。2015年的美國行、2016年的乞力馬扎羅,那一次是攀登海拔接近6000米的非洲最高峰。海拔3600米的時候,竇驍面無血色,血氧只有不到40,只是正常指標的一半,Rocker走在前面,回看竇驍在向導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挪。到達峰頂時,竇驍問“我們是不是要拍些登頂的鏡頭?”隨後,他深呼吸幾次,站在鏡頭前說話時,臉上已經是滿滿的陽光和活力。“當時說完後,他就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表情痛苦。但是這個節目不需要這樣的表演。他只需做他自己,享受登山的過程就好,這樣紀實的節目其實會讓大家都特別舒服,藝人根本不用考慮表演、化妝、台詞等做戲的事情。”Rocker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用自己的眼光看待屬於自己的世界

第一期節目在騰訊影片的播放量已經突破四千萬了。“那又如何呢?對於一個被貼上綜藝標簽的節目來說,騰訊方面對播放量的考核顯然不是千萬級別,可能是億級別的。”總導演趙琦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趙琦此前的紀錄片都是關注當下尖銳的社會議題,此次轉型做綜藝節目,也是想為此紀實綜藝的類型“做一些探索”。

起初,趙琦跟騰訊方面溝通方案時提出,能否讓每個藝人給一個月的檔期參與節目。“藝人參加以往的綜藝節目經常一天拍兩三期,讓藝人一個月耗在這裡跟你拍一期節目,即便藝人同意,成本也負擔不起。”騰訊方面對趙琦說。

後來,趙琦又妥協到要求兩個星期,直至最後確定到一個星期。“這麽多藝人能夠投入這麽長的時間到這樣一個內容裡面去,我覺得本身這個內容的力量和他們自己能夠挑戰自己的勇氣也非常值得欣賞和欽佩。永遠有非常多的意外,這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和堅定的信心才能完成這樣一個節目。”負責該項目的騰訊公司的負責人邱越說。

每個人總想做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但本質上,對趙琦來說,他依然認為是在做獨立紀錄片。此前類似的探險旅遊類節目有很多,比如《爸爸去哪兒》《跟著貝爾去冒險》,此類節目可能把重點關注在事件上,“編排”的痕跡很重。而《奇遇人生》關注的是人本身,所謂的故事其實並不強調絕對的戲劇性。

“我們設計的都是會跟陌生環境的陌生人相遇相逢,因為我覺得我們其實自己的人生,如果細心回想的話,總是在關鍵節點上一兩個人使你產生了很大的一個改變。所以說我們覺得就是去到世界遇見不一樣的人,那個人可能是個普通人,但是做了非常有趣的事情,僅僅是因為他對生活的態度不一樣。這套節目的價值體系,就希望在社會重壓下的大家能用自己的眼光去思考自己的人生,去看待屬於自己的世界。只是用了紀實的手段,又加入了明星而已。”趙琦對《中國新聞周刊》如此解釋這檔節目的構想。

但不設腳本並不意味著完全沒有設計,前期調研也是保證節目品質的重要手段。

有兩期節目,節目組到西藏、貴州調研後,認為當地的人與藝人不能發生很好的互動,遂放棄了。“我們真的是以人本身為主,但是真的這邊的人不出故事的話,你不能說已經錢花下去,還硬著頭皮去拍。”趙琦對《中國新聞周刊》說,“調研會考慮到很多可能性,就像一條河流流出去,它會慢慢變成一個樹杈型,它不管往哪方面走,都是在往前走。我們當然沒有辦法避免它突然被阻滯了,但阻滯的過程本身其實有可能是故事。”

尋找的姿態

對於習慣了看傳統綜藝節目的觀眾而言,樸樹去古巴這一期可以說是最無趣了。一個小時中,基本上都是樸樹一個人在“發牢騷”,他神遊在自己的世界裡,只在坐摩托車環遊古巴時露出過真實的笑容。

有網友提出質疑,是否此節目對大眾太枯燥,對紀錄片閱聽人又太淺顯了。

趙琦覺得,用關注人本身的獨立紀錄片手法與綜藝結合,拓寬了綜藝的可能性。節目的難點首先在於能否獲得藝人真實的反應,其次在於能否有一個故事的脈絡。

“但是這些東西其實都難以預判,往往第一天藝人都很緊,沒太多內容。因為每一期節目都有遇見的人,你跟他在一起交流,兩三天熟悉感會上升,產生信任後,後邊會有更多真實的反應出來。毛不易那期就是這樣,一開始很小心,到最後一天晚會上,他從經紀人那邊得知因為版權問題不能演唱排練了多次的鄧麗君的歌曲時,他那種失落與想要彌補觀眾的心情是非常有力量的。”趙琦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此項目的騰訊負責人邱越做了很多年綜藝,他深知,內容上對人性的衝擊才會有真正的長尾流量。與此前的綜藝節目基本“照抄”國外不同,“這個節目,我覺得是個原創模式,它最大特點就在於它不會給你一個結果。我們做很多節目,它會有固定的單一價值觀輸出,比如說《逆風翻盤》,就是一個特別強的價值觀輸出。但是這個節目不是說我要告訴你一個什麽精神,而是每一個人每一期都會有不同,因為每期去的地方和這個嘉賓本身自己的差異性會非常大。另外就是你看的人不同,你對他的理解也許會不一樣,這是這個節目最大的創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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