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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90後新銳導演,實在了不起

大旗虎皮按

定格動畫《女他》是我們北大畢業的90後導演周聖崴歷經6年,使用58000多張實拍照片完成的個人首部長篇處女作,它入圍了第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是唯一一部提名最佳動畫長片的國產動畫。

6月23日,我正在上海參加電影節,因此當晚放映後,也做為了特約嘉賓主持和周聖崴進行了對談。周聖崴活潑、機智、開朗和健談,給我以及在場的很多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女他》是中國動畫創作史上獨樹一幟的作品。

影片借助女性視角講述了一個有關復仇的暗黑寓言故事,著重表現東方倫理語境下的父母在抽象命運、殘酷環境面前,忍辱負重、堅韌不拔的精神品質和善良質樸的情感世界。

同時,圍繞養育子女與欲望生產,呈現出兩個歷史必然性,即以自我犧牲講述父母養育子女的血緣傳承必然性,以及通過欲望生產機制的自我重複表述當代西馬革命理論的理性批評必然性。

影片故事主要發生在由男鞋所統治的機械世界中,一隻女高跟鞋媽媽意欲保護和養育自己唯一的獨生女,偽裝成男鞋,潛入男鞋工廠隱秘工作。後在其身份被拆穿時,遭受到男鞋工廠背後的陰險獄卒、凶惡士兵、殘暴頭領等怪物的無盡折磨。

生死彌留之際,高跟鞋媽媽憶起女兒,觸底反擊,幾經血雨腥風,最終回到女兒身邊。冬去春來,高跟鞋媽媽又一次面臨著事關女兒成長的抉擇……

在《女他》裡,幾乎所有的角色、場景都是使用日常生活用品、消費商品和垃圾廢品等製作完成,這不僅體現出創作者自身獨特的藝術創造力和想象力,還展現出有別於數字製作動畫的傳統手工動畫品質和匠人精神。

特此通過“幕味兒”向大家推薦周聖崴和他的這部作品。

你思考過你和你鞋子之間的關係嗎?我們買來鞋子,還不是穿脫隨意,不喜歡就換雙新的嘛。如果它們突然活了會怎樣?定格動畫《女他》用“定格”卡頓的驚悚感創造了一個鞋子怪物的世界,死物複生,你和物品之間的權力關係便被瓦解了。定格動畫的天然屬性正方便了導演去表現恐怖、惡趣味,甚至,令你不適。

無論是視覺上還是聽覺上,抑或是心理上不適感,恰恰是《女他》的特殊獵奇總體風格:一方面,影片的不適感來源於導演對定格動畫媒介本質的理解和充分挖掘,另一方面,正是這種全方面的、極致的不適感營造使得本片超出了一般電影作品、動畫作品的存在,進入到一種帶有探究媒介邊界可能及何為的創作方向。

卷煙廠男鞋怪物們的工作狀態

相較於1秒24幀、48幀的電影影像形態來說,周聖崴導演採用1秒12幀的定格媒介設定首先在視覺上就帶有不適感——這也是定格動畫的媒介特質所在,它所立足的便是這種視覺不適,而這種明顯有別於讓視覺平滑鏈接的媒介呈現,使得“卡頓感”、“暫停感”成為其美學特質不可或缺的本質所在。

換句話說,定格動畫是強製讓大腦對於視覺平滑的整合力降到一個可以被主體意識所察覺到的水準。從這個角度來說,當觀眾在面對《女他》時,一般意義上的觀影幻想便被揭穿,人們必須強製面對定格這種媒介影像特質,這種卡頓感令電影進入到一種抵抗時間平滑的慢美學意義中。

不允許女鞋工作的男鞋怪物煙廠

從不適感出發,《女他》似乎無意識地匹配著不適感的美學機制。

色彩上,大量強對比、純色系的存在,有別於強調黑白灰層次感的美學追求,也有別於日常觀影經驗的審美期待,比如在核心場景/大Boss所在中,紅與綠極為挑逗和誇張;在監獄場景中,黃紫搭配的色彩對撞。

場景海報:生育監獄和魔窟

敘事上,前一個小時左右的故事序列,不僅是考驗觀眾去理解每一個場景所具有的世界觀設定(如第一個場景裡,生育監獄與性別改造;第二個場景裡,欲望生產的工廠制度與全景監視的權力力量等),

場景海報:煙廠

同時也要觀眾去匹配每個場景中所發生的情感邏輯(如女高跟鞋戰勝並毀滅一切原本權力力量的情感初衷,乃至最終犧牲肉身的情感皈依等),並且還引導觀眾去體會從苦情到復仇、再到犧牲的角色行動邏輯。

其實整合這種觀影體驗並不難,難就難在每個情感邏輯和行動邏輯都是在新的場景設定和符號設定中進行理解,當觀眾明白到女高跟鞋=囚禁,襪子=食物,皮鞋喝酒=支持統治力量,女高跟鞋喝酒=櫻桃=權力力量的特殊需求等等一系列包括敘事邏輯、情感邏輯、世界觀邏輯等在內的事物時,

上:生育監獄門打開後女鞋怪物大口喘氣

下:偽裝成男鞋的高跟鞋媽媽喝酒後吐出櫻桃

再加上影片幾乎就沒讓觀眾在頭一個多小時裡得到休息(抒情和緩慢的節奏放在最後的半個小時內),相信不少人會對這種強度感覺到疲勞——需要說明的是,這樣的疲勞是指,大腦強製將強符號性事物和象徵事物進行合理化解讀與整合的過程,是在1個小時的持續觀影中處於不斷調適的狀態所引發的疲勞,而不是審美疲勞。

此外,人們還會注意到影片中誇張的角色設計和奇異的場景構建,比如奇異醫生的恐怖電波,牙刷頭與牙膏的做愛隱喻等。

場景海報:欲望森林

再加上影片中無處不在、極端誇張的音效處理,上述這些方面,相信統統都會給觀眾帶了一種有關不適的整體感營造,也由此,筆者感受到了周聖崴導演深深的創作惡意,他所呈現的大量不適感,既是回應著媒介特質,也是在挑逗觀眾的觀影經驗。

需要注意的是,《女他》的不適感還體現在其無意識地觸碰到觸感視覺的問題上。在勞拉馬科斯的理論構建裡,觸感視覺有別於光學視覺,它更多的借助太空構成的質感,使得觀看始終在對象表面上進行移動,而不是陷入幻覺深度,由此生成觸摸以及被太空質感所觸碰的欲望。

比如影片中的襪子海藻擺動配音、瓶蓋怪的舌頭互舔、植物蔓藤與煙蛆的密集糾纏等,這些事物的音效質感、材料質感和運動質感等共同形成的太空質感會帶來生理挑逗和心理挑逗,進而讓觀眾獲得一種別樣的身體經驗——由不適感所構建出的具身化。

上:表面萌萌噠內裡恐怖壓抑的女鞋生育監獄

下:鞋蓋怪物

可以說,《女他》的不適感一定程度上回應著審醜美學的存在。這裡,醜並不是貶義詞,而是相對於日常生活美學、一般常見的藝術美學,它更多地借助陌生化和風格化的視覺轉換和象徵隱喻去完成對於具體事物的審美改造。

在《女他》裡,“審醜”改造不僅僅是日常生物用品被改造為一種怪異的、具有社會性別隱喻的角色存在或場景設定,

角色設計手稿

而是在於它們往往存在於相互碰撞的蒙太奇爆發力之中(這一點尤其存在於影片第二個場景的中後期和第三個場景的全部時段),

上:男鞋統治者吃櫻桃後體內生根發芽

下:黑暗中尖刀刺向男鞋監獄長

使得觀眾被迫在好奇心的作用下去接受視覺上的極端處理,從而在心理層面形成噩夢般、夢魘般的觀影經歷。

一條電影課 |《動物世界》就很普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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