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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冒險啟程

題圖來自《流浪地球》劇照

導演郭帆人前人後都自嘲地管《流浪地球》叫小破球。

除了科幻題材的高失敗率和不被外界看好的原因之外,也因為1月28日首映結束後,《流浪地球》的排片率最終定在了10%,落後於《瘋狂的外星人》《飛馳人生》《新喜劇之王》一個身位,在春節檔排名第四。

採訪開始之前,郭帆看到《新喜劇之王》發行方聯瑞影業發布的關於暫停76家影城密鑰的申請。這個申請意味著76家影院失去了公映該片的權利。無論這背後的原因是強勢發行方以此倒逼影院提升排片率,還是影院坐地起價,向發行方所要高額紅包未遂,都揭開了發行市場的混亂一角

“排片很多時候不是那麽公平。”郭帆說,“有些電影為了顯得排片高,同一個影廳,6點半排一場,7點排一場,7點半再排一場。怎麽可能呢?電影都放不完。我就覺得,反正我們不要(搞)這些東西。”

好在,郭帆用電影本身的品質贏得一個不錯的結果。

在這個廝殺異常慘烈的春節檔,《流浪地球》豆瓣評分8.4,上映首日以11.5%的排片,拿下了2億票房。56.2%的上座率超過了《飛馳人生》(52.8%)和《新喜劇之王》(52.4%)。截至2月5日晚間,《流浪地球》大年初二的總排片比已達到16%,比上映首日上漲超過40%。

活下來,別賠錢。只要它能活下來,我就能拍第二部、第三部。”這是郭帆對這部電影的最大期望。

“天又亮了”

《流浪地球》上映之後,很多影評人稱讚這代表了“華語電影工業化程度的飛躍”。事實上,恰恰相反,這是由一個個通宵加班的日子構成的

從2015年開始籌備《流浪地球》,郭帆朋友圈裡最高頻出現的四個字就是——天又亮了。

光是劇本,郭帆和製片人兼編劇龔格爾前後就寫了超過100萬字;分鏡師出差,他就臨時補位畫7個小時的分鏡頭。這種為了劇本、分鏡頭、後期製作沒日沒夜,基本放棄所有休假的生活,他連續過了四年。“我還活著是奇跡。”郭帆笑著對我說。

和他一塊熬著的還有整個團隊,電影上映前,郭帆就盼著宣傳期趕快過,好讓他抽空去醫院看看病倒的同事。“高血壓也查不出為什麽,熬的吧。”

除了熬夜,《流浪地球》還拍哭了很多人。

年逾六十的吳孟達穿著六十多斤的宇航服吊威亞,第一天拍完,回到酒店就哭了。年輕、體力好的外國特約演員也一樣哭。拍慣了動作戲的吳京形容這身特製的道具服是他的“噩夢”,“每次(衣服)架到身上的時候,我們就像吊在鐵鉤子上的半扇豬肉,根本動不了。”

吳孟達評價郭帆是“特別能堅持的瘋子導演”,其實就是死磕。

即便是好萊塢拍攝UI,也大多用後期綠幕貼片的手段處理,但郭帆要求所有UI都是實景UI,就為了能夠最大程度保留灰塵、指紋這樣的細節。

運載車裡要裝二十幾個螢幕,到了空間站的場景要容納100個螢幕以上。劇組條件有限,這些螢幕實際上都是手機、iPad或是台式機,要由不同的人進行無線操控。工作量驚人。

有時候,工作人員一時忘了給機器充電,郭帆會忍不住生氣。“團隊因為缺乏經驗,在拍攝現場所產生的一切問題我都可以接受。但是犯低級錯誤,比如沒給iPad充電這種事我不能允許。”

大部分導演組成員拍完電影之後都產生了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殺青後做夢都是在現場喊“大力膠在哪兒”“機器組在哪兒”。

郭帆說:

每天、每個人、每個部門、每個環節都堅持多做0.01%,10天就會變成0.1%,100天就會變成1%,而這1%的結果是多重效應的疊加,最終會產生質的變化。

尋找平衡

郭帆從決定做導演、拍科幻片開始,就試圖尋找一個平衡點——在表達自己世界觀和滿足觀眾需求之間。

2014年,郭帆、寧浩、路陽、陳思誠參加了派拉蒙中美電影人才交流計劃。除了參觀派拉蒙資料庫、看到《教父》的拍攝底片之外,他發現,對新技術的接受和理解程度不是中國和好萊塢電影之間的差距,而是“人才的高精尖程度和電影高度工業化程度。”

自此後,他一直希望能夠將好萊塢的內容製作流程應用在科幻題材的電影上。

郭帆更願意將自己的電影定義為“觀眾中心製”,學習好萊塢的方式引進了“試片”制度,根據觀眾的反應來拍攝、剪輯、取捨,甚至是根據不同觀眾群體來製作不同版本的預告片。

具體到《流浪地球》的項目裡,“我們在做劇本的前幾個月,基本上都是在聊如何讓中國觀眾買账。”編劇嚴東旭在《流浪地球電影製作手記》(以下簡稱《電影製作手記》)裡說。

然而在製片管理上,郭帆卻發現好萊塢的模式沒法照搬。

“比如一些工具的使用。拿編劇軟體來說,需要統一格式才能從資料庫調取數據,統計角色的對白,統計情節。但是我們有AB兩個組、兩套劇本,那就很難統一格式。”郭帆說,“好萊塢的工業化根植於契約精神,導演有一個清晰的管理邊界,但在國內,這條線是看不見的。”

除了契約精神,工業體系更建立在完整的預算制度上。

儘管郭帆強調這部電影最大的困難不在找錢,也不在說服投資人,但預算確實捉襟見肘。在參與《流浪地球》的八家電影特效製作公司裡,並沒有好萊塢的團隊。“一個S級的特效鏡頭,5秒~7秒就是20萬美金。我們有2000個鏡頭,用不起。”郭帆說。

饒是這樣省錢,在電影的第一筆投資到账之前,郭帆已經墊資超過100萬,製片人龔格爾也墊進去幾十萬。為了這部電影,龔格爾連自己的車都賣了。主演吳京不僅零片酬出演,還自己投資了這部電影。攝影指導劉寅自己花錢買了幾百萬的拍攝設備,之後租給劇組,拍攝完成後沒有團隊需要,大概率還得砸在自己手裡。龔格爾在《電影製作手記》裡說:我是頭一次遇見給劇組搭錢的攝影。

最終,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這部電影成了一部“能一眼看出錢花在哪裡的片子”。

這是在工業化程度較低、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團隊每個人都犧牲個人時間和利益,長期超額付出達成的結果。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國故事”。

“這四年時間,我和我的團隊都盡了最大努力。我們沒什麽可遺憾的。”郭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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