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 | 每一個中國寶寶都吃的「糖丸」就這麼走遠了

2019年1月2日3時35分，中國著名的醫學科學家、病毒學專家，中國醫學科學院原校長，北京協和醫學院原校長，北京協和醫學院一級教授顧方舟在北京逝世了。

如果在此之前你沒有聽說過他的話，那從今天起，請記住這個名字。是他，喂我們吃了一顆終生難忘的「糖丸」。

圖片來自網路

脊髓灰質炎（Poliomyelitis，簡稱Polio，以下簡稱脊灰），俗稱小兒麻痹症，是由脊髓灰質炎病毒引起的以肢體麻痹為主要臨床表現的急性腸道傳染病。

脊灰最初的癥狀是發燒、疲勞、頭痛、嘔吐、頸部僵硬和四肢疼痛。在脊灰疫苗問世之前，脊灰所有兒童都會感染脊灰病毒，大約90%-95%的感染並沒有任何癥狀，而平均每200例感染中就有1例導致不可逆的癱瘓。在癱瘓者中，5-10%的人會因呼吸肌麻痹死亡。

更令人憂傷的是——脊灰無法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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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曾經的「黑色恐怖」到第二個有可能被消滅的疾病

脊髓灰質炎的存在已有千年之久，1789年，英國醫師Michael Underwood首先對脊髓灰質炎提出完整的臨床描述。

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時（1403 - 1365 BC）出土的石板畫，描繪了小兒麻痹病人的姿態

1900年左右，麻痹性脊髓灰質炎開始在美國流行。到1940年至1950年間，脊灰流行出現了高潮。1952年的大流行是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爆發。那年報導的病例有5.8萬人，3145人死亡， 21269人殘疾，多數犧牲者是小孩。

相同時期，在地球的另一頭，中國也在經歷著同樣的恐慌。1955年，江蘇南通發生了大規模的脊灰爆發，全市1680人癱瘓，466人死亡，隨後疫情迅速蔓延……

直到20世紀50年代，美國病毒學家Jonas Salk發現和製造出首例安全有效的脊髓灰質疫苗，從此開始了這場消滅脊灰的革命。當年，脊灰病毒病例數就從5萬多減少到了5000多。

得益於脊灰疫苗常規和強化免疫接種，目前全球脊髓灰質炎病例減少了99%以上，截止2009年市，世界衛生組織美洲區、西太平洋區、歐洲區都已證實無脊髓灰質炎，全球只有4個國家還有本地流行。脊灰疫苗，可謂是疫苗中的「戰鬥苗」。

2017年報告的脊髓灰質炎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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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寶寶愛吃的「糖丸」是怎麼來的

世界上有兩種對抗脊髓灰質炎的疫苗，一種是口服減毒活疫苗（OPV），另一種是滅活疫苗（IPV），兩種疫苗都是通過誘導對脊髓灰質炎的免疫，有效隔絕脊灰的傳播，不但保護接種免疫的人，同時起到群體免疫的作用，而「糖丸」正是三價OPV。

從1935年開始，美國便開始了脊灰疫苗的研究，彼時活疫苗和死疫苗便分成了兩大陣營。直到1938年，「現代疫苗之父」諾貝爾生理醫學獎獲得者John Franklin Enders和他的團隊成功在實驗室培養出了人體組織的脊灰病毒，極大促進了疫苗的研究。

John Franklin Enders，

諾貝爾生理學醫學獎（1954）

20世紀50年代，多次的爆發流行，業界開始意識到，他們面臨的是一個無法控制的問題。大量資金的投入使得一些企業和研究所都開始專註於脊灰疫苗的研究。

1952年，Jonas Edward Salk首先由猴子腎臟組織中生長的脊灰病毒為基礎開發出了滅活脊灰疫苗，隨後他的疫苗被用於大量的試驗，並獲得了官方的認可，於1955年公諸於世，在美國大規模接種。

1957年在匹茲堡大學進行脊髓灰質炎接種，

包括Salk本人

1957年，另一個巨人Albert Sabin開發了一種口服三價疫苗，1959年，蘇聯有一千萬兒童接種了Sabin的口服疫苗，這種疫苗在1961年投入商業使用。

Sabine的免疫證書

1959年初，中國衛生部派遣了包括顧方舟在內的四名國內專家前往蘇聯學習脊灰疫苗。鑒於當時我國的國情，死疫苗的生產和普遍注射免疫接種的成本是我國無法承受的。於是它們帶著Sabin送的三個型別的脊灰毒種回了國。

隨著三期臨床實驗的圓滿成功，全國正式打響了脊灰大戰。

但顧方舟意識到疫苗需要冷藏保存，給中小城市、農村和偏遠地區的疫苗覆蓋增加了很大難度。

另一方面，疫苗是液體的，裝在試劑瓶中運輸起來很不方便。此外，服用時也有問題，家長們需要將疫苗滴在饅頭上，稍有不慎，就會浪費，小孩還不願意吃。

就這樣，三價脊灰減毒活疫苗半成品和蔗糖、葡萄糖、奶油和奶粉混合滾製出了我們可愛的脊灰「糖丸」。

致那終將離去的「糖丸」

2015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II型脊灰野病毒已經在全球範圍內被消滅，沒有必要再接種含II型毒株的減毒活疫苗，以消除Ⅱ型脊灰疫苗株帶來的危害。

為此，WHO決定：全球停用三價脊灰減毒活疫苗（「糖丸」），改用含有I型、III型兩個血清型的二價減毒活疫苗（「橘子水」）。

由於OPV可能會引起疫苗相關麻痹型脊灰（VAPP）和疫苗衍生脊灰病毒（VDPV）所致的相關疾病，並且減少停用II型毒株疫苗的風險，WHO推薦全球在常規免疫和補充免疫中要求引入至少1劑次脊灰滅活疫苗（IPV，即「打針」疫苗）。

從 2015 年下半年開始，根據WHO的建議全國陸續開始實行新的「1+3式」脊灰接種計劃：停用「糖丸」，改為2月齡 「打針」，3月齡、4月齡、4周歲 「滴葯」，並納入國家免疫規劃（免費）。

2018年起，一些地區開始將「1+3」的模式逐漸向「2+2」轉變。

終有一天，「糖丸」也將追隨著顧方舟而去，其香甜味道和童年記憶也只能由我們這代人來回味和銘記了。

參考資料：

[1] 顧方舟，那個發明「糖丸」的人走了，搜狐新聞，2019.01.04

[2] Polio vaccine -wikipedia.org

[3] Poliomyelitis (polio)-WHO.org

[4] Mehndiratta, M. M., Mehndiratta, P., & Pande, R. (2014). Poliomyelitis: Historical Facts, Epidemiology, and Current Challenges in Eradication. The Neurohospitalist, 4(4), 223-229.

[5] 范行良,劉悅越.脊髓灰質炎疫苗現狀概述[C].//2013中國藥學大會暨第十三屆中國藥師周論文集.20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