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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吹不黑:說說《白蛇:緣起》好在哪,不好在哪?

  《白蛇:緣起》(以下簡稱《白蛇》)是追光動畫的第四部動畫電影,同時這部電影由華納兄弟參與出品和製作。1月11號上映後,豆瓣評分目前停留在8.0(1.7萬人評價),為四部追光動畫電影口碑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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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萬人評價,豆瓣評分6.8的《小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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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千餘人評價,豆瓣評分7.1的《阿唐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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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千多人評價,豆瓣評分6.1的《貓與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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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2016年到2018年,《小門神》《阿唐奇遇》《貓與桃花源》這三部追光動畫電影的定位是“全家歡”,最起碼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

  《小門神》圍繞“神仙失業”“變化潮流中的變與不變”進行探討,以兩個門神神荼、鬱壘以及人間的一對母女為主角,講述了一段冒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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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門神》開場的皮影戲

  中國元素“皮影戲”“門神”“新年”“鞭炮”“神仙”等摻雜其中,故事採用的是三段式推進,鬱壘不甘願服從現狀,要闖過重重關卡放出“年”來證明門神的力量,改變神仙的地位。最終boss也就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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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唐奇遇》則以“茶寵”阿唐為主角,輔以小孩子比較喜歡的科技生物小來。阿唐無論怎麽被澆茶水,都不會變顏色,受到了其他茶寵的嘲笑。阿唐為了把自己“變美”,跟意外遇到的小來一起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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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全劇而言,中國元素“茶寵”隻停留在表象,並沒有對這個元素進行深層次的探討,而是淺嘗輒止;外星生物小來的出現頗有些強加的意味。開篇的十幾分鐘表現比較驚豔,然而後續便有些乏力,代入感嚴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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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與桃花源》則放棄了中國元素的嵌入,以英短貓毯子和他的兒子鬥篷為主角,以父子之間的衝突為矛盾點,講述了一個愛與成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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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點和立意點是好的,但是實際表達太過粗糙。“父子”關係的改變是需要事件來推動的,換言之,需要站得住腳的親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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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來,追光動畫電影的票房成績、故事水準與豆瓣評分成明顯正比。

  2016年元旦《小門神》上映,1億元的投資下僅取得7800萬的票房成績;

  2017年7月的《阿唐奇遇》,製作成本 8500萬元,上映後票房定格在3000萬;

  2018年4月上映的《貓與桃花源》,最終僅收獲了2000萬的票房成績;

  2019年的《白蛇:緣起》上映三天票房便達到4500萬。

  ·數據來源於網絡

  從《小門神》開始,追光的動畫電影每每給人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每次都在拚命想要證明些,說些什麽,但是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小門神》中除了神仙失業,夾雜了“當周圍環境發生變化,環境中的人應不應該改變,如何改變”的討論;《阿唐奇遇》幾乎淪為大雜燴,什麽都想說一點,什麽都沒有說清楚;《貓與桃花源》則借著反派角色的口說出這樣的台詞來表達不滿:“我都已經這麽努力了,為什麽那些觀眾還是不滿意?”

  故事的大框架搭建起來後,幾部作品細節的轉折等處理卻十分糟糕。從角色的台詞,到人物的行為動機,某事件的發展處理,都給人一種“這是編劇在講故事,而不是角色在自發行動”的感覺。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角色塑造不夠立體,人設不夠飽滿(人物行動動機不夠充分,故事的核心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

那這次的《白蛇:緣起》呢?

  以下微劇透。

  《白蛇》的故事在百年時光中多次被改編為戲曲、影視劇等多個藝術形式,作為中國四大民間愛情傳說之一(其余三個為《梁山伯與祝英台》、《孟薑女》、《牛郎織女》),受到各個年齡層觀眾的歡迎。

  幾乎所有劇種都有《白蛇傳》相關曲目,京劇四大名旦都曾演出該劇(荀慧生以《白娘子》命名演全劇,梅蘭芳以昆曲演《金山寺》和《斷橋》兩折,尚小雲以《雷峰塔》為重點,程硯秋演出《金山寺》和《斷橋》)。

  在日本,藪下泰司拍過《白蛇傳》動畫,該片是日本影史上第一部彩色長篇動畫電影,也是東映動畫股份有限公司出品的第一部的彩色動畫電影。

  國內相關的影視劇翻拍數不勝數。徐克導演的《青蛇》以《白蛇傳》為藍本;《新白娘子傳奇》更是成就了一代經典,情節和音樂都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顯然,《白蛇》主創人員也受到了相關影視劇的影響,不管是片尾曲中的《前世今生》還是最後的斷橋相遇情節,都有致敬《新白娘子傳奇》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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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後的斷橋相遇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情懷湧上心頭,的確能夠理解這種“緣定前生”的美好。

  影片中也有致敬徐克《青蛇》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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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斷一部電影優秀與否,無非是看作品的“內核”與“外型”。一般來說,畫面決定作品下限,故事決定作品上限。畫面和故事好不好看,是普通觀影群眾最關心的兩件事。當然,如果音樂好聽,必然也是加分項。

《白蛇:緣起》在畫面上可以給到接近滿分

  開篇的畫面將水墨和CG結合在一起,視覺上的效果十分驚豔。人物的線條和蛇精的身段,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銀幕上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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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家關良於1956年創作了一幅名為《白蛇傳》的水墨畫

  考據設定上電影中,捕蛇村的設定採用了柳宗元著名的《捕蛇者說》一文中“永州之野產異蛇”的概念,晚唐皇帝信任道士愛修仙的設定也基本符合史實。

  不過略顯遺憾的是,關於奇門遁甲、陰陽八卦的知識也被塞入到影片中,可是運用的比較皮毛,仿佛流露出創作人員“因為要突出中國元素的概念,所以一定要出現相關的情節”的無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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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大的BUG可能是時間,因為五代十國約70年,宋朝319年,元朝98年,明朝276年,清朝276年。若按《白蛇》的設定,小白與許宣相遇是唐末,千年後再相遇,已經是現代了…而《白蛇傳》的設定中,故事一般是發生在南宋紹興年間。

  《白蛇》最大亮點之一在於美術層面,山水相關場景十分出彩,影片的場景設定十分細致且合理。從捕蛇村,到蛇妖洞,再到永州城、狐狸精所在的寶青坊,都是製作相當繁瑣而精致的獨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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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繚繞的山水場景恢弘大氣

  著重要提及的是寶青坊,個人認為也許是國產動畫中最有創意的場景之一。它的建築細節十分豐富,瑰麗的想象,配合古代五行八卦等古老的玄學符號,映襯出其神秘和精致。在狐妖一連串的動作中,整個寶青坊的結構、運作形式,到打造法器的規則,都比較流暢地介紹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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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且狐妖、白蛇、許宣(許仙前世)沉入水面再翻轉的過程,或許會讓人想到《加勒比海盜3》中黑珍珠號在水面上翻轉穿過現實與虛幻的交界的場景,是非常具有想象力的片段。

  大約是定位成人動畫的緣故,影片中出現了不少性暗示的鏡頭。小白(白蛇前世)腳著涼鞋的特寫鏡頭非常多,就出現了裸足畫面;


女子裸足是比較隱晦的性暗示,新海誠《言葉之庭》中也出現過大量的此類鏡頭

  小白與許宣感情升華後行周公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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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遮掩下定情,用躍動的火苗暗喻情欲的燃燒

  此類暗喻的運用在多部影視劇中都曾出現

  寶青坊坊主狐妖的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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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我老婆的裸足·四齋蒸鵝心·JPG

  這樣的畫面能夠出現在國產動畫電影中,可謂是很大的進步。

遺憾的是,《白蛇》的故事依然存在很多的問題

  從以往來看,追光動畫只有《貓與桃花源》講述的是純粹的感情——親情,再便是《白蛇》中講述的愛情故事。以《白蛇傳》為基礎,講述前傳的故事,是比較聰明的做法。整個故事的大綱也比較完整,可以看出製作團隊在其中的思量。

  然而由於細節性描寫缺失,導致主要人物缺少亮點,人物深層次心理刻畫較為片面,處理上有些扁平化了。

  天地有規矩,有很多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是人,我是妖,跟我在一起,只會害了你。有些事,記得不如忘了好。

  人間多得是長著兩隻腳的惡人,你長了條尾巴又怎樣。

  這些台詞說出口的確非常“雞湯”,但是當人物行為沒有上升到這個高度而強行升華主題的話,只會變成乾巴巴的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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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自身的感情波動並不是非常明顯,當情感戲還未鋪墊完成時,影片選擇了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讓小白與許宣結合。

  影片重點是為了告訴觀眾千年前許宣是如何為白蛇奮不顧身,從而千年後白蛇對許宣死心塌地。但是最關鍵的點——許宣愛上小白的理由——並沒有講清楚。

  較為完整版本的《白蛇傳》中,都會強調因為千年前許仙“善良”救了尚是蛇形的白素貞一命,白素貞為了“報恩”才來到人間與許仙相戀。越複雜的版本中,許仙與白素貞的形象就越豐滿。

  人的感情是複雜的,要想有共鳴且感人至深,就需要小事件的累積到大事件的爆發。這些深層次的情感轉變,不是拉手跳個舞,一起唱個歌就能升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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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緒被感染也許只需要一秒鐘,但是情緒的鋪墊需要很久很久,高潮的前一秒往往才最令人期待,但是《白蛇》無論是情感戲高潮還是動作戲高潮,處理的都略顯粗糙。

  配角的確有亮眼之處,但是行跡匆匆,角色轉變和作用都有些潦草。許宣在捕蛇村長大,但是跟村中人的互動並不多,也看不出來有多深的感情;白蛇跟自己的司機還有小青應該是羈絆非常深的,但是影片中並沒有相關刻畫。這樣的描繪,讓兩位主角的情感表現有些平面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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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人們可能理所當然地認為電影就是應該描繪和表現人與世界的,但是堅持坦然地表現那些理所當然的東西其實是最艱難的,因為人總會將一些迎合部分嗜好的東西帶入作品,使作品出現非一貫性或曲折性。”

  這段話出自《細田守:探尋動畫新大陸的地圖》一書中渡邊隆史的訪談,用來形容《白蛇》故事給我的感覺恰恰好。

  如果想要與之前的《白蛇傳》區分開來,那其實不妨再大膽些。

  不過不管怎麽說,《白蛇:緣起》的豆瓣評分還是真實可信的,它值得去電影院一看。追光也用第四部動畫電影向觀眾證明,自己依舊在努力做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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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片尾有彩蛋哦,也許是追光下一部動畫電影的主角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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