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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冤!這位日軍司令指揮艦隊重創美軍,卻被部屬批怕死

魚雷夜戰的巔峰戰例:日軍驅逐艦對美軍重巡上演逆境反殺

1942年11月30日深夜,在瓜島北岸塔薩法隆加附近海域,日美兩軍爆發了瓜島戰役中的第六次,也是最後一次大規模艦隊交戰,美軍稱為塔薩法隆加海戰,日軍稱為隆加角夜戰。此戰,美軍在參戰艦艇數量、艦炮火力上均勝過對手,憑借雷達搶佔先機,先敵開火,可謂優勢在手,但交手結果出乎意料。日軍艦隊以有限的代價通過凌厲狠辣的魚雷攻擊重創美軍後安然撤退,創造了一次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逆境反殺的經典戰例。然而,取得如此勝績的日軍指揮官戰後卻備受指責,丟官棄職,被調離前線閑賦後方,這又是怎麽回事?本文就為各位解析塔薩法隆加海戰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鐵桶運輸

1942年11月中旬,經過三個多月的鏖戰,日軍在瓜島戰場的陸地和海洋上均遭到挫敗,損兵折將,喪失了主動權,無論晝夜日軍艦船都難以靠近瓜島,島上日軍的補給線近乎斷絕,面臨著愈演愈烈的補給危機,瓜島已成餓島。在11月下旬,日軍只能每天派出一艘潛艇運送少量給養,但杯水車薪。到11月底,島上日軍發報告急,部分前線部隊已經斷糧六天,後方部隊的配給僅有定額的三分之一,急需補給增援。迫於形勢,日軍第8艦隊決定集結驅逐艦再度實施夜間高速運輸,也就是美軍口中的“東京特快”,以解燃眉之急。

當時,為了簡化卸載程序,縮短運輸艦艇在危險海域逗留的時間,日軍後勤部門研究了一種新的運載方式:將空油桶洗淨,裝入一半補給品後密封,使其保持浮力,將若乾油桶用繩索連成一串,置於艦艇甲板上,在海岸附近拋入海中,由岸上部隊派出舟艇和人員將油桶拖上海岸。日軍計劃使用驅逐艦分批進行鐵桶運輸,緩解瓜島日軍的補給危機,具體行動由第2水雷戰隊組織實施。

圖1:日本海軍第二水雷戰隊司令官田中賴三海軍少將。

第一次運輸行動於11月29日至30日展開,為此日軍在肖特蘭島集結了8艘驅逐艦,分為三個戰術編隊:警戒隊“長波”(旗艦)、“高波”;第一運輸隊:“黑潮”、“親潮”、“陽炎”、“卷波”號;第二運輸隊:“江風”、“涼風”號;行動由第二水雷戰隊司令官田中賴三海軍少將親自指揮。在參與行動的日軍驅逐艦中,“長波”、“高波”、“卷波”屬於第31驅逐隊,為最新的夕雲級;“黑潮”、“親潮”、“陽炎”號屬於第15驅逐隊,同屬陽炎級;“江風”、“涼風”來自第24驅逐隊,為白露級。上述驅逐艦均裝備2座四聯裝610毫米魚雷發射管,搭載了威力強大的九三式氧氣魚雷,並配有再裝填裝置。不過,為了減輕重量,搭載給養,運輸隊的驅逐艦均取消了備用魚雷,隻保留發射管內的魚雷,每艦裝載200~240個裝有糧食藥品的鐵桶,總計約1300個。警戒隊的2艘驅逐艦則全副武裝,具備二次雷擊能力。

圖2:日本海軍“長波”號驅逐艦模型的局部照片,該艦中部裝有2座四聯裝魚雷發射管,可以發射九三式氧氣魚雷。

負責此次行動的田中賴三是日軍水雷戰隊的資深指揮官,海兵41期畢業,長年在驅逐艦部隊服役,深諳戰術,經驗豐富,其麾下的驅逐隊司令、驅逐艦長均統率多年,可謂將兵相知,統禦自如。田中深知此行凶險,精心制定了戰鬥預案:為了避開美軍飛機偵察,編隊先向翁通爪哇群島方向前進,在該島東南轉向南,從聖伊莎貝爾島以東駛向瓜島;在遭遇美艦截擊時,田中要求各艦除非絕對必要不要開炮,盡量使用魚雷還擊,並在交戰後迅速撤退。集結完畢的日軍艦隊於11月29日22時30分由肖特蘭島出航,向瓜島疾進。

飛兵阻截

日軍的動向沒有逃過美軍的偵測,通過截獲破譯日軍電訊,美軍情報部門察覺到日軍將實施大規模補給行動,時任南太平洋戰區司令的威廉·哈爾西海軍上將決定實施截擊,這項任務交給了第67特混編隊(TF 67)。這支艦隊是11月24日在聖埃斯皮裡圖臨時編組而成,下轄“彭薩科拉”、“明尼阿波利斯”、“北安普敦”、“新奧爾良”號重巡洋艦,“檀香山”號輕巡洋艦、“弗萊徹”、“德雷頓”、“默裡”、“珀金斯”號驅逐艦,是當時哈爾西手中唯一的機動打擊力量。

TF 67的初任指揮官是托馬斯·金凱德海軍少將。針對日軍的夜戰優勢,他通過研究制定了新的夜戰戰術:派出裝備新型SG雷達的驅逐艦在巡洋艦編隊前方進行偵察警戒,在發現日艦後首先實施魚雷攻擊,之後為巡洋艦讓出射界;巡洋艦編隊與日艦保持9100米至11000米距離實施炮擊,以規避日軍的魚雷攻擊,同時起飛水上飛機進行偵察並投擲照明彈指示目標。當時,美軍對於日軍九三式魚雷的性能所知不多,認為其射程與美軍魚雷相近,因此將交戰距離確定在10000米左右,實際上日軍魚雷的射程遠遠大於這個距離。

圖3:美國海軍第67特混編隊司令卡爾頓·賴特海軍少將。

金凱德尚未實踐自己的新戰術,就在11月27日被調往北太平洋戰區,將TF 67的指揮權交給卡爾頓·賴特海軍少將。賴特於1912年畢業於印第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在156名同期學員中排名第16位,堪稱優等生,戰前是一名海軍武器專家,戰爭爆發時任“奧古斯塔”號重巡洋艦艦長,後升任第6巡洋艦分隊指揮官。賴特履新才兩天就接到了截擊任務,他對於金凱德的戰術設想是了解的,但理解戰術並不等於能夠準確運用,這一點將在未來的戰鬥中得到證明。

圖4:1942年11月30日正向瓜島前進的TF 67,近處是前導艦“弗萊徹”號。

11月29日午夜前,根據哈爾西的命令,賴特坐鎮旗艦“明尼阿波利斯”號,率TF 67從聖埃斯皮裡圖出擊,以27節航速直驅930公里外的瓜島,艦隊以單縱隊前行,4艘驅逐艦擔負前衛,5艘巡洋艦跟進。途中,剛完成護航任務的“拉姆森”、“拉德納”號驅逐艦也加入編隊,進一步增強了實力,但是賴特沒有時間與兩位新加入的艦長充分溝通戰術,於是將兩艦置於編隊末尾擔任後衛。11月30日15時(日美兩軍採用不同時區記錄時間,本文統一使用日方時間,加兩小時即為美方時間——作者注),5艘美軍巡洋艦各自起飛一架水上飛機先行前往圖拉吉降落,準備應對夜間戰鬥。傍晚18時,賴特命令全體做好戰鬥準備。

狹路相逢

儘管田中努力隱蔽行蹤,日軍艦隊從肖特蘭起航後仍然被潛伏在布乾維爾島的海岸監視者發現,後者用無線電通報美軍,並傳達給賴特。無獨有偶,TF 67也在瓜島以東海域被一架日軍偵察機發現,田中同樣獲悉了美軍的動向,為此他向各艦發出指示:“如果發生戰鬥,要竭盡全力摧毀敵艦,不要考慮卸載補給!”換而言之,田中將攻擊敵艦置於優先位置。

日軍艦隊在11月30日晝間以雙縱隊高速航行,於16時45分改為單縱隊,各艦間距600米。19時40分,日軍前導艦的了望哨看到了薩沃島,日軍艦隊取薩沃島南側水道接近瓜島西北海岸。當時日軍編隊序列為“高波”、“黑潮”、“親潮”、“陽炎”、“卷波”、“長波”、“江風”、“涼風”。值得注意的是,田中的戰鬥部署違反了日本海軍指揮官領先的慣例,將旗艦放在編隊中央。田中之所以這樣做可能與補給計劃有關,當時第一運輸隊準備在塔薩法隆加附近投放鐵桶,第二運輸隊將在多馬角投放,田中將警戒隊的2艘驅逐艦分別配置於兩支運輸隊以提供掩護,從實戰效果看此舉也規避了旗艦在戰鬥之初遭到壓製而失去編隊指揮的風險,但戰後這種安排成為田中遭到貶斥的罪名之一。

圖5:呈單縱隊航行的日本海軍驅逐艦編隊,攝於戰前訓練。

20時左右,日軍艦隊魚貫進入鐵底灣入口,各艦減速至30節。為了探明情況,避免艦隊與美軍直接遭遇,田中命令領先的“高波”號脫離編隊,先行進入灣內,在第一運輸隊前方約2000米處擔任警戒,運輸隊各艦做好投放準備工作。當晚無月,氣象晴朗,海面平靜,能見度約10公里。20時40分,日軍運輸隊接近瓜島海岸,減速至12節,艦員們奔波在甲板上忙於解脫鐵桶,等待投放命令。

21時12分,就在投放工作準備就緒時,前方警戒的“高波”號的瞭望哨在左舷45度方向約6000米距離上發現了艦影,判斷為驅逐艦,艦長小倉正身海軍中佐立即發出“敵艦出現”的警報,並下達了“左炮雷同時戰”的號令,即在左舷側同時展開艦炮和魚雷攻擊。21時13分,“黑潮”號的瞭望哨也發現了目標。21時16分,田中接到警報後果斷下令:“停止投放作業,準備戰鬥,全軍突擊!”各艦手忙腳亂地清理甲板,將鐵桶重新固定好,個別艦來不及恢復原狀,就將鐵桶直接拋入海中。日軍各艦加速轉入接敵運動,密切觀察目標航向,隨時準備開火。此時,日軍艦隊分為三部分:“高波”號處於最前方,其後是第一運輸隊的4艘驅逐艦,由第15驅逐隊司令佐藤寅治郎海軍大佐指揮,田中坐鎮的“長波”號和第二運輸隊的2艘驅逐艦殿後。

錯失戰機

實際上,在“高波”號發出警報前,日軍艦隊早已被美軍捕獲。幾乎在日軍艦隊經薩沃島南側水道接近瓜島海岸的同時,TF 67也通過隆加海峽從東面駛入鐵底灣。20時25分,TF 67同樣分為三部分各自以單縱隊保持20節航速向西航行,其戰鬥序列是:前衛驅逐艦群“弗萊徹”、“珀金斯”、“默裡”、“德雷頓”號;巡洋艦群“明尼阿波利斯”、“新奧爾良”、“彭薩科拉”、“檀香山”和“北安普敦”號;後衛驅逐艦群“拉姆森”、“拉德納”號。前衛驅逐艦與巡洋艦編隊之間保持3700米距離,各巡洋艦保持910米間距。所有美艦雷達全開,全力搜索從西面而來的日軍艦隊。遺憾的是,之前降落在圖拉吉港的水上飛機因為港內水面平靜,對浮筒產生了吸附效應,拖延了起飛,結果未能按計劃參加戰鬥。

21時06分,美軍旗艦“明尼阿波利斯”號的雷達在埃斯佩蘭斯角附近捕捉到目標回波,距離21000米,那顯然是日軍前導艦“高波”號,賴特迅速下令艦隊轉向與日艦平行反向航線準備接敵。21時14分,美軍前導艦“弗萊徹”號用雷達鎖定了“高波”號和第一運輸隊,同時了望哨也與目標建立了目視接觸,該艦艦長兼驅逐艦群指揮官威廉·科爾海軍中校確定目標位於左舷前方約6400米處,處於絕佳的魚雷攻擊位置,於21時15分通過無線電向賴特申請發起魚雷攻擊,後者在考慮兩分鐘後以距離尚遠為由給予回絕。科爾不肯放棄,再度請求發射魚雷,反覆強調距離已經足夠,最後在21時19分得到批準。

圖6:美國海軍“弗萊徹”號驅逐艦,該艦裝備的SG 雷達成功鎖定了目標。

然而,就在這四分鐘裡,相向高速航行的兩軍艦隊的相對位置已經改變,雙方距離增大且日艦脫離了美艦光學器材的觀察範圍,美軍驅逐艦只能通過雷達保持跟蹤。儘管已經失去了最佳發射陣位,“弗萊徹”、“珀金斯”和“德雷頓”號還是在雷達指引下發射了20枚Mk 15型魚雷,但無一命中。“默裡”號沒有裝備SG雷達,難以確定目標方位,沒有射出魚雷。這四分鐘的延誤是美軍在此次戰鬥中犯下的第一個錯誤,後來有研究者指出,假如美軍驅逐艦及時發起雷擊,海戰的結局可能大不相同。

美軍前衛驅逐艦完成魚雷攻擊後向日軍艦隊方向發射照明彈,並加速向薩沃島航行,為巡洋艦騰出更大的機動空間。與此同時,賴特向巡洋艦群下達了開火命令。21時21分,“明尼阿波利斯”號率先開火,其余4艘巡洋艦也在確定目標後陸續投入了炮擊。值得注意的是,當時離美軍最近的“高波”號大約相距8300米,比金凱德設想的交戰距離更近,或許賴特參照美軍Mk 15魚雷4500米/45節的射程,認為此時仍處在日軍魚雷射程之外,依然是安全的,事實並非如此。

圖7:美國海軍“明尼阿波利斯”號重巡洋艦在戰前進行炮術訓練的留影。

根據美軍記錄,當時雷達螢幕上顯示有三個目標,難以確定美軍巡洋艦是如何分配目標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數炮彈都飛向了距離最近的“高波”號。在美艦開火後,“高波”號立即開炮還擊,並將8枚待發魚雷全部射出。日軍記錄稱,“高波”號最初兩輪齊射就擊傷了2艘美軍驅逐艦,使目標起火,顯然是誤報,因為美軍前衛驅逐艦沒有任何受損記錄,倒是“高波”號自己完全沐浴在彈雨中。在魚雷射出後不久,兩座發射管就被摧毀,艦橋、主炮、鍋爐艙連連中彈,該艦在四分鐘內被擊中50次以上,火力動力全失,癱瘓在海面上燃起熊熊烈火。然而,美軍享受勝利的時間非常短暫,死神正從水下高速襲來。

連環中雷

“高波”號以自己的毀滅成功吸引了美軍的火力,為其他各艦贏得了反擊的時間。當時美軍巡洋艦的艦炮尚未使用無煙火藥,炮口焰在夜色中非常耀眼醒目,每次開火都將己方位置暴露在日軍視野裡。田中從不斷照亮海面的火光迅速判斷出美軍艦隊實力強過自己,進行炮戰並不明智,只有利用性能超群的魚雷反擊才有勝算!21時22分,田中向各艦下達了魚雷攻擊的命令,同時“長波”號向右舷反轉,與美軍艦隊同向航行,並釋放煙霧干擾美軍瞄準。跟進的“江風”、“涼風”號則向左舷反轉,同樣與美艦同向航行。21時23分,“涼風”號以美艦炮擊閃光為瞄準點齊射8枚魚雷,“長波”和“江風”號也在21時32分和21時33分各自射出8枚魚雷。之後,三艦一道向西退避。

圖8:日本海軍“江風”號驅逐艦,屬於白露級。

交火開始後,佐藤大佐率領的第一運輸隊的4艘驅逐艦保持與瓜島海岸平行的航線繼續向前航行,由於位置突前的“高波”號處於魚雷射界內,佐藤接到田中的攻擊命令後沒有馬上發射魚雷,而是下令反轉與美軍艦隊同向航行,“黑潮”、“親潮”號向右舷轉向,但在夜色中“陽炎”、“卷波”號與前兩艦一度失去聯繫,稍後才轉向追趕友艦。21時28分,在“高波”號讓出射界後,佐藤才下令實施雷擊,“黑潮”號射出4枚,“親潮”號射出8枚,然後加速向西撤退。加上“高波”號垂死前發射的8枚魚雷,日軍總共射出44枚九三式魚雷,從不同的方向直撲美軍艦隊,而賴特還茫然不知危險已到眼前。

圖9:表現九三式魚雷逼近美軍巡洋艦的畫作。

21時27分,美軍旗艦“明尼阿波利斯”號在打出九輪齊射後突然連中兩雷,可能來自“高波”號或“涼風”號,命中位置分別在一號炮塔前方左舷側和二號鍋爐艙,數百公斤烈性炸藥的威力將艦首炸裂,並引發火災,造成37人陣亡。該艦在頑強地打出兩輪齊射後被迫退出戰線,賴特也失去了對戰鬥的控制。半分鐘後,緊跟在旗艦後方的“新奧爾良”號也被一枚魚雷命中,同樣可能是“高波”號的反擊,該艦一號主炮彈藥庫被引爆,連同一號主炮塔在內的整個艦首被齊齊斬斷!劇烈的震動導致全艦通訊中斷,操舵失靈,減速至5節,喪失戰鬥力,有183人喪生,遭到重創的該艦向右轉向脫離編隊。

圖10:表現塔薩法隆加海戰中美軍重巡洋艦被魚雷擊中的畫作。

位於戰列第三位的“彭薩科拉”號見前兩艦連續中雷,立即轉舵規避,以免相撞,不幸的是該艦選擇向左舷轉向,從兩艘受傷友艦的左側繞行,燃燒的火光將它的側影清晰地映襯出來,為日軍驅逐艦提供了瞄準良機。21時39分,一枚魚雷在“彭薩科拉”號主桅附近的左舷側水線下炸響,撕裂了燃油庫的艙壁,重油噴湧而出並被點燃,甲板上頓時火焰肆虐,爆炸還導致左舷外側推進軸損壞,艦體傾斜13度,主機停轉,失去機動能力,有125人犧牲。從時間上判斷擊中“彭薩科拉”號的魚雷可能來自“長波”或“江風”號。

戰列第四位的“檀香山”號選擇向右舷轉舵,通過機動避免與失控的友艦相撞,同時提速至30節,以盡快駛離日軍魚雷的攻擊扇面,最終該艦幸運地未被擊中,但是受到友艦的阻隔,“檀香山”號丟失了目標,於21時36分停止射擊。位於巡洋艦編隊最後的“北安普敦”號跟隨“檀香山”號進行右舵規避,但該艦沒有加速或反覆機動,而是回到之前的基礎航線上,並在21時40分左右恢復對日艦的炮擊。21時48分,該艦瞭望哨發現海面上有魚雷航跡,但已規避不及,左舷後部輪機艙在4秒中連續被兩枚魚雷擊中,四具螺旋槳中三具停轉,艦體大量進水,左傾10度並引發火災,陷於癱瘓,有50人不幸遇難。至此,5艘美軍巡洋艦中有4艘遭受重創。至於擊中“北安普敦”號的魚雷來自哪艘日艦則存在疑問,美軍記錄中認為可能來自“江風”或“親潮”號,而日軍記錄認為是正在追趕編隊的“陽炎”和“卷波”號向“北安普敦”號發射了魚雷,但發射數量不明。

圖11:塔薩法隆加海戰的交戰形勢圖。

作為後衛的“拉姆森”和“拉德納”號在戰鬥全程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目標,在向東退出戰場時反而被“新奧爾良”號誤認為是日艦而遭到機關炮射擊,所幸無人傷亡。至於科爾中校的4艘前衛驅逐艦莫名其妙地圍著薩沃島繞了個大圈,當他們回到戰場時,戰鬥已經結束了。換而言之,除了戰鬥初期那次不成功的雷擊外,美軍驅逐艦基本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戰幕垂落

站在“長波”號艦橋中的田中少將從遠處夜幕中不時傳來的爆炸聲、持續閃動的火光以及漸漸稀疏的美軍炮火判斷,自己的反擊已經奏效了,於是在21時44分下令各艦脫離戰鬥,撤出戰場返航。至於田中為何沒有再次嘗試投放鐵桶,筆者認為,首先田中不清楚鐵底灣內是否還有其他美軍艦隊,而己方驅逐艦多數已將魚雷發射一空,如果再次遭遇戰鬥缺乏有效的反擊手段;其次,作為深受攻勢思維影響的日本海軍軍官,田中顯然對於已經取得的戰果感到滿意,從其戰前的指示可見他從心底裡仍將補給任務置於次要地位,這與薩沃島海戰時三川在大勝之餘沒有攻擊錨地是如出一轍的。為了掩護撤退,“黑潮”和“陽炎”號分別在21時45分和21時52分先後發射了4枚和8枚魚雷,但全部失的。

由於一直沒有收到“高波”號的訊息,田中感到該艦恐遭不測,於是命令“黑潮”、“親潮”號返回戰場尋找並救助該艦。兩艦在23時左右發現了奄奄一息的“高波”號,就在準備救援之際,瞭望哨報告在3000米距離上發現美軍重巡洋艦,已經沒有魚雷可用的“黑潮”、“親潮”號自知不敵,被迫放棄救援,加速撤退。23時30分,孤立無援的“高波”號被迫棄艦,但在撤離過程中艦上的深彈被誘爆,爆炸造成大量人員傷亡,最終該艦244名官兵中有211人戰死,其中包括第31驅逐隊司令清水利夫大佐和艦長小倉正身中佐,僅有33人幸存。另據美軍記錄,該艦有48人幸存,其中19人被美軍俘獲。除“高波”號之外,其余7艘驅逐艦安然返回肖特蘭,經過檢查後各艦均毫發無損,大部分補給鐵桶也被完好地帶回了基地。

圖12:海戰後抵達圖拉吉港的“新奧爾良”號重巡洋艦,可見其二號主炮塔前部的全部艦首都被炸掉了。

在戰場的另一端,4艘慘遭雷擊的美軍巡洋艦還在生死線上痛苦掙扎著。受傷最重的“北安普敦”號因為大火和進水無法控制而被迫棄艦,於12月1日凌晨1時04分在薩沃島南岸不遠處傾覆沉沒,成為埋葬在鐵底灣裡的第五艘重巡洋艦。“新奧爾良”號雖然被魚雷斬首,失去了近40米長的艦首,所幸剩餘艦體依然保持了水密狀態,動力系統也基本完好,具備自航能力,最終返回圖拉吉港接受搶修。“彭薩科拉”號的情況一度非常危險,大火引起3號彈藥庫內的炮彈殉爆,造成大範圍破壞,但是在損管人員的不懈努力下該艦幸運地死裡逃學生,依靠僅剩的一台主機緩慢航行,進入圖拉吉港。旗艦“明尼阿波利斯”號,艦首受損,航行困難,有人建議在瓜島海岸搶灘擱淺,被艦長拒絕,通過出色的損管作業控制了險情,該艦以3節航速航行,終於抵達圖拉吉港。

圖13:在海戰中遭到重創的“明尼阿波利斯”號,該艦艦首被炸裂,沉入水下。

雖然3艘重巡洋艦幸運生還,但全部受傷嚴重,失去作戰能力。“彭薩科拉”號用了12個小時才最終撲滅大火,在緊急維修後於12月6日離開圖拉吉返回後方維修。“新奧爾良”和“明尼阿波利斯”號在安裝了臨時艦首後於12月12日離港。上述三艦都將在後方船廠內度過大半年的療傷時間,直到1943年秋季才陸續重返前線。值得一提的是,在1942年11月底,由於瓜島戰役的持續消耗,美軍在整個太平洋戰區僅剩4艘重巡洋艦和9艘輕巡洋艦可以作戰,而塔薩法隆加一戰就把美軍當時可用的重巡全打掉了!

勝負評說

從塔薩法隆加海戰的交戰結果看,日本海軍是毋庸置疑的勝利者,田中編隊以損失1艘驅逐艦的代價取得了擊沉美軍1艘重巡洋艦、重創3艘重巡洋艦的戰績,被認為是日本海軍水雷戰隊最輝煌的勝利,實際上這也是日本海軍在太平洋戰爭的水面交戰中取得的最後一次大勝。不過,從交戰目的而言,日本人卻是失敗的一方,田中編隊未能完成補給行動,美軍實現了阻截增援的目標,只是付出的代價太過慘重。

圖14:日本畫家繪製的表現隆加灣夜戰的畫作。

日軍獲勝的原因從其自身分析首先應歸功於田中賴三果斷明智的決策和不拘泥於傳統的指揮方式。田中對雙方的實力對比和優劣強弱有著清醒的認識,采取了揚長避短的策略,充分發揮了日軍魚雷的威力。同時他沒有按照慣例帶頭衝鋒陷陣,而是保持在可以掌握交戰態勢的位置上,並在戰鬥中實際下放了指揮權,讓部下能夠根據戰場情況自行展開攻守行動。其次,日軍驅逐艦部隊在此戰中表現出優良的戰術素養和出色的獨立作戰能力,此戰對日軍而言可謂倉促應戰,但各艦能迅速從補給作業狀態轉入戰鬥狀態,反應非常敏捷,可見訓練有素,同時在交戰過程中日軍始終沒有組成完整的編隊,而是分散成數群各自為戰,各艦都能冷靜應對,在完成攻擊動作後從容撤退。再次,被擊沉的“高波”號在戰鬥中扮演了關鍵角色,該艦充分發揮了前哨作用,為主力提供了預警,而它在第一時間發射的魚雷至少擊傷了2艘美軍重巡,同時也吸引了多數美艦的火力,為友艦反擊創造了機會,而派出“高波”號前出警戒也體現出田中的老道和謹慎。最後,大威力、遠航程、高速度的九三式氧氣魚雷是日軍取勝的殺手鐧,490公斤裝藥,48節航速時高達20000米的射程,加上相對隱蔽的航跡,都優於美軍魚雷,實戰表明只需命中一枚就可以使重巡洋艦喪失作戰能力,乃至沉沒。

圖15:在圖拉吉港接受應急維修後的“明尼阿波利斯”號,艦首的破損處用圓木封閉。

當然,日軍的勝利同樣要感謝對手犯下的錯誤。對於美軍而言,塔薩法隆加海戰是太平洋戰爭中僅次珍珠港、薩沃島的第三大敗績,與前兩次遭遇突襲,猝不及防不同,此次海戰美軍艦隊先敵發現,在實力上又佔有明顯優勢,結果卻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其原因值得深究。應該說賴特少將要對戰鬥失敗負有主要責任,這是他首次出任混成編隊的指揮職務,而且上任僅兩天,缺乏經驗,在戰鬥中拘泥於戰術,遲疑不決,在佔據先機的情況沒有果斷下達攻擊命令,錯失戰機。其次,美軍在戰術上仍過分依賴巡洋艦的炮火壓製,未能充分發揮驅逐艦機動靈活的優勢和魚雷攻擊的威力,在火力分配上也存在嚴重問題,未能對多個敵軍目標實施及時有效的打擊,從而給對手以反擊的機會,此外驅逐艦和巡洋艦之間幾乎沒有配合,協同能力不足。再次,美軍情報工作存在漏洞,對於日軍魚雷的威力缺乏認識,實際上即便在此次海戰中吃了大虧,美軍依然沒有意識到日軍魚雷性能的強悍,以至於賴特在報告中認為己方艦隊是遭到日軍潛艇的攻擊!最後,美軍官兵的戰鬥素質低下,戰技水準不高,根據日軍記錄其艦炮射擊的橫向誤差極大,明顯缺乏訓練。尼米茲上將在此次海戰後向部隊下達了“訓練、訓練、再訓練”的指示。

圖16:1943年秋季並排停靠的“鹽湖城”、“彭薩科拉”和“新奧爾良”號重巡洋艦(自左向右),後來兩艘艦剛剛從塔薩法隆加海戰的損傷中恢復過來。

賴特在報告中聲稱擊沉日軍驅逐艦4艘,擊傷2艘,就算這個戰績是真實的,也不足以抵償4艘重巡損毀的代價。尼米茲出於保持士氣考慮,很不情願地授予賴特海軍十字勳章,之後就將其打入冷宮,調往後方擔任參謀職務,此後賴特再未獲得重用,於1948年黯然退役。令人難以理解的是,田中賴三在取勝之後反而身陷紛爭,受到各方面的批評指責,主要歸結為三點:第一,田中沒有完成補給任務;第二,在戰鬥中先行撤退,未盡指揮職責;第三,違反了指揮官領先的傳統慣例,將旗艦置於陣列中央。其中第一點批評來自大本營海軍部,後兩點卻來自參戰的驅逐隊司令和各艦長。不久,田中被解除第二水雷戰隊司令官的職務,調回後方任職,再也沒有在一線指揮部隊。與之相對,美軍對於田中在此次海戰中的指揮評價極高,戰後田中聽聞對手的讚譽後,他謙虛地表示自己只是下達了攻擊命令,取勝都是部下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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