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gaochao
2月22日，《阿麗塔：戰鬥天使》在中國內地正式上映。這部春節後上映的首部好萊塢科幻電影，改編自日本漫畫家木城雪戶的代表作《銃夢》，該漫畫於1991年開始在《Business Jump》上開啟連載，講述的是26世紀，生化改造人少女不斷成長，最終蛻變成英雄的故事。
作為一部頂著詹姆士·卡梅隆光環的好萊塢電影，《阿麗塔：戰鬥天使》無論是對原作漫畫世界觀的合理重現，還是極具觀賞性的動作場面和特效技術，它的實際表現幾乎無可挑剔——除了女主阿麗塔那雙大眼睛。
實際上該電影從第一部預告片發布開始，女主那雙日漫式大眼就一直成為了許多觀眾的槽點，甚至還一度觸發了恐怖谷效應。
“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我們有非常漂亮的大窗戶——她的眼睛極其迷人有吸引力，展示了她內心的一切。”這是電影導演羅伯特·羅德裡格茲在面對媒體採訪時，針對女主大眼睛的討論所做的回應，他還表示“用放大版的眼睛呈現一個漫畫角色”的設定，其實是來源於詹姆士·卡梅隆的堅持。
在很多日本動漫作品中，“大眼睛”是非常常見的人物造型設定，《阿麗塔：戰鬥天使》的原作《銃夢》也不例外。
不過，“大眼睛”並非是日本動漫界的獨創，在上世紀初製作出品的許多美國動畫，就采取了“大眼睛”的人物造型設定。這是因為在這個時期，動畫的主要觀眾仍然是兒童，由於觀眾群的認知偏好問題，採用大腦袋、大眼睛、小身子這種擁有動物幼崽特徵的形象，其實更容易引起兒童的注意，也更容易喚起成年人想要呵護的情感，對動畫作品的推廣有利。
相比起來，閱聽人年齡層明顯要大一些的美漫，如《超人》《蝙蝠俠》等作品，在人物造型設定上就沒有“大眼睛”的特徵。
在地球另一邊的日本，隨著上世紀五十年代手塚治蟲首先提出應針對不同的人群需求來創立明確風格流派，並憑借SF少年漫畫的始祖級作品《鐵臂阿童木》、被日本動漫業界公認的第一部少女漫畫《藍寶石王子》在商業市場和創作者中產生的巨大影響力，奠定了日本動漫作品包括造型特徵、敘事結構等一系列的創作基礎——這其中就包含了“大眼睛”的設定，並一直在各類少年、少女動漫作品中沿用至今。
從動漫作品創作的角度上看，加大人物眼睛尺寸的做法，最大的好處就是在於能夠給予創作者更多的作畫空間，通過眼睛的細微變化，更細致地去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從而烘托出創作者想要表達的情緒氛圍。
可見對於一部動漫作品來說，“大眼睛”的設定不僅僅有市場的喜好因素，它本身也有方便創作的功能。隨著時間的發展，這樣的設定也逐漸從動漫作品，衍生到了遊戲領域，成為了不少日本動漫遊戲在創作過程中的“標配”。
當然，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始終存在著巨大的隔閡，在網絡上我們時常都能看到許多關於“二次元人類身體結構”的討論和調侃，還有網友發出了“永遠都不要去幻想二次元人物的頭骨結構”的忠告。畢竟將誇張的大眼睛進行真實化了之後，總覺得這會變成一種外星生物呢……
是的，憑借好萊塢電影工業成熟的特效技術，在保留了大眼睛設定後，《阿麗塔：戰鬥天使》的女主看上去確實和《銃夢》有著幾分相似。這樣做的最終成效，也正如電影導演羅伯特·羅德裡格茲所講的那樣，當阿麗塔與其他人類同框時，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確實能夠讓她變得突出醒目，更方便地向觀眾傳達她的內心情感。
唯一的槽點就是，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寫實了……
為何好萊塢的電影會如此癡迷寫實風？
有人將這樣的現象歸結為東西方審美的差異所致——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在許多帶有科幻或者奇幻風格的文創作品中，如電影《弗蘭肯斯坦》、遊戲《上古卷軸》，幾乎所有的設定都會基於真實世界存在的元素來設計和創造。
但是對於許多東方的觀眾或者玩家來說，這樣的寫實風格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尤其是一些日本動漫遊戲IP被改編成真人電影之後，這樣的審美矛盾就變得更加激烈。
比如在2018年11月公布的真人電影《精靈寶可夢：名偵探皮卡丘》預告片中，包括皮卡丘、妙蛙種子、噴火龍、吸盤魔偶在哪的許多寶可夢都被實體化，但全都是走的是寫實風格，其中渾身是毛的皮卡丘甚至還引起了全球寶可夢粉絲的吐槽。畢竟在原作3DS遊戲《名偵探皮卡丘》的TV廣告中，皮卡丘並不是這種毛茸茸的寫實風格。
同樣是出現在現實世界中的皮卡丘，“有毛”顯然並不是唯一的出路。
近些年好萊塢電影發展的大趨勢，已經讓動畫電影和真人電影之間的邊界變得越來越模糊。無論是2015年的《奇幻森林》，還是即將在2019年上映的《阿拉丁》《獅子王》，有越來越多的動畫作品因為電影特效技術的不斷發展，變得能夠以寫實的方式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
對於一部電影作品來說，趨於真實的人物和世界呈現，確實能夠因“哦原來他們是可以真實存在”的感歎，讓觀眾產生信服感。而站在投資方的角度上來說，由於這種寫實化改編方式仍然能夠受到市場的關注，加上整個好萊塢電影工業製作流程本身的優勢，直接創作這類寫實的作品其實反而更有效率，無需去考慮因特立獨行的創作風格，從而對內容生產流程進行大幅調整。
這就像針對西方人喜歡吃麵包的市場需求，設立麵包製造流水線顯然是一樁不錯的生意，製造者可以在這條流水線的基礎上，通過各式各樣的改良調整，生產出更多口味的麵包。但倘若你要用同一條流水線來製造東方人愛吃的米飯，就會變得各種奇怪不對口味，甚至產出一些“黑暗料理”。
具體到科幻題材的動漫遊戲IP的真人改編項目上，更傾向於“寫實”的好萊塢工業體系顯然具有非常大的優勢，只要投資方願意投入必要的製作資源，就能大概率獲得一部在及格線以上的電影。很多觀眾對《明日邊緣》《攻殼機動隊》兩部真人電影的討論，都主要集中在了劇情的改編而不是特效製作水準上，就是最好的證明。相信即便是《阿麗塔：戰鬥天使》的背後沒有詹姆士·卡梅隆的參與，這部電影也能夠有著較好的視覺呈現。
但是這種發達的電影工業體系，對已經提上日程的《海賊王》《火影忍者》《我的英雄學院》好萊塢真人版卻可能是一個災難。充滿想象力的二次元人物，在以寫實化為主要發展方向的好萊塢工業作用下，呈現出來的效果可能就會如阿麗塔的大眼睛那樣，反而讓人產生一絲詭異的感覺。
這種由好萊塢電影工業流水線製造出來的“大眼睛”，我們在未來顯然還會看到更多。至於好萊塢會不會因為中國、韓國等新興電影市場的不斷崛起，進而大幅調整自身的電影工業體系，至少在現在看來，仍然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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