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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命運的約會”,諾曼底登陸場側翼的傘兵空投

原著 :〔英〕約翰?基根

譯者:小小冰人

1944年6月6日前幾天,各個集結營地附近的機場已聚集了數百架用來投放1萬3千名傘兵的飛機。首批空投需要822架C-47,這是雙引擎DC-3客機的軍用版本,戰前,道格拉斯公司革命性地推出了這款用於美國國內航線的飛機。現在,這些飛機被塗成卡其色,每個機翼上畫著3道寬寬的白色條紋,這是盟軍內部為D日及日後作戰行動製訂的識別標誌,除了駕駛員、副駕駛、領航員和機工長,每架C-47還可以搭載18名全副武裝的傘兵。

傘兵們將從散布在英國中部和南部的兵營開始他們“與命運的約會”,這句著名的話被第101空降師的歷史學家們用作該師師史的標題,完全符合傘兵先頭部隊浪漫而又誇張的精神。截至1944年春季,共有4個傘兵師已在英國做好戰鬥準備:美軍第82師(全美國人)和第101師(嘯鷹),英軍第6和第1空降師。根據入侵計劃,這些傘兵師中的3個將在夜間飛越海峽,在登陸場的東端和西端實施空投,奪取界定登陸場側翼的河流。

每架飛機可搭載18個人,和他們一同被卸下的還有大批背包,這些背包看上去很難讓人相信竟然可以由人體來背負。他們相互提供著幫助,然後又由機組人員幫忙,就這樣開始了行動。第101空降師第506傘兵團的列兵唐納德·伯吉特回憶著他的負載:

我在跳傘服下穿著一套草綠色軍裝——這是下達給所有人的命令——鋼盔、靴子、手套、主傘、備用傘、“梅惠斯”救生衣、步槍、點45口徑自動手槍、塹壕刀、傘兵刀、獵刀、砍刀、一條子彈帶、兩個備用彈匣、兩盒點30口徑機槍子彈共計676發、66發點45口徑子彈、一顆能炸斷坦克履帶的“霍金斯”地雷、四塊TNT炸藥、一把鏟頭處貼著兩枚雷管的工兵鏟、三個急救包、兩針劑嗎啡、一個防毒面具、一個水壺、三天的K級口糧、兩天的D級口糧、六枚殺傷性手雷、一枚“加蒙”手榴彈、一枚橙色煙幕彈、一枚紅色煙幕彈、一塊橙色面板、一條毛毯、一件雨衣、一雙替換襪子、一套內衣褲、兩條香煙。

下降-著陸-集結

美式T-5降落傘的強製開傘拉繩長15英尺,一端掛在機艙內的固定鋼索上,另一端系在降落傘傘衣的頂部。傘兵從C-47的機艙內走出時,他會用雙手扶住艙門的邊緣,朝外跳向飛機的左翼,氣流(這是螺旋槳轉動產生的尾流和飛機向前飛行造成的風力的一種組合)將他吹向強製開傘拉繩的末端。由此產生的拉力扯掉了傘包的外套,降落傘傘衣暴露出來,傘衣頂端一根細細的繩索開始將降落傘拉開。與此同時,在重力的作用下,跳傘者的身體開始離開氣流,向地面墜去。而在英國X型降落傘(英軍第6空降師計程車兵剛剛用這種降落傘降落在登陸場的另一端)的開傘順序中,跳傘者和傘衣的這種分離以相對較低的速度發生,因為連接吊索和傘衣的強製開傘拉繩有22英尺長,這就使傘兵在開傘時與傘衣保持著一種相對的靜止。但T-5降落傘,跳傘者與傘衣的分離是動態的,傘衣通過外罩拉動固定鋼索,造成瞬間的減速,由於傘衣和下墜的傘兵通過固定鋼索相互抗衡,這種瞬間的減速可能會非常嚴重。這被稱作“開傘衝擊”,每個人都對此心驚膽寒,它對人體產生高達5個G的過載,如果傘兵身上的背帶沒有加以正確的調整,很可能會造成人身傷害。到達最高點後,它會打破強製開傘拉繩頂端的連接,讓傘兵和傘衣一同向地面落去。

1944年6月8日,第502傘兵團的一支巡邏隊在猶他海灘的聖馬爾庫

這個順序需要3秒鐘,而從700英尺高度降落則需要大約40秒。在聖馬丹德瓦爾勒維爾北面著陸的伯吉特,生動地描述了他的經歷:

彎著腰,緊緊地攥著備用降落傘,我能感覺到風力的衝擊,能聽到傘衣展開時發出的劈啪聲,伴隨著固定鋼索的嘶嘶聲,然後,連接線從我鋼盔後方呼嘯著掠過。我全身的肌肉繃緊了,等待著開傘衝擊,傘衣“砰”的一聲打開時,幾乎令我的關節脫臼。我拉開引導傘檢查傘衣,發現曳光彈在降落傘上鑽了幾個孔;就在這時,我重重地落到地面上,這一刻我被驚呆了……天空被照得猶如7月4日。我在原地躺了一會兒,凝望著眼前的景象,這一幕令人肅然起敬。但與此同時,我不禁想知道,我是先受到了開傘衝擊呢,還是先觸到了地面,又或者這二者是同時發生的?

范德沃特中校被一名對高射炮火異常謹慎的飛行員以遠高於跳傘所規定的速度投下,他描述說,“開傘衝擊令你眼冒金星,扯走了野戰背包、望遠鏡和一切沒有牢牢扎緊的東西。”第502傘兵團第1營的埃爾默·布蘭登貝格爾中尉在跳傘時將步槍抱在懷中。“開傘衝擊從我懷中扯走了那支步槍。我仍能記得當時閃過我腦海的念頭,這支步槍會砸中某個該死的德國佬的腦袋。”第506傘兵團第1營的列兵舍伍德·特洛特因為開傘衝擊失去了一挺點30口徑機槍,第377傘降炮兵營的羅伯特·馬修斯中尉被開傘衝擊震得暈了過去,“遭到開傘衝擊劇烈的震蕩時,我的下巴撞上了望遠鏡盒,我頓時暈了過去,剛剛落在地上我便被擊中,再次暈了過去。”

一些傘兵在空中受了重傷,但他們當中很少有人淪為瞄準射擊的受害者。儘管當晚有月光,但下降的降落傘在天空的映襯下看不太清楚,只在兩個地方,一處是昂戈維爾奧普蘭(Angoville-au-Plain),德國人在這裡故意點燃了一座房屋,另一處是聖梅爾埃格利斯,這裡的一座建築被盟軍的初期轟炸引燃,地面上的德軍能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情,並將落單的傘兵逐一乾掉。沃爾弗頓中校就是陣亡者之一。但滿是傘兵的空中,來自地面的火力縱橫交錯,還是有一些傘兵在空中被打死。列兵戈登·沃爾索爾“看見曳光彈射穿了位於我下方的一名戰友,踏上地面前,我真的被自己中彈的可能性嚇出了一身汗”,但他毫發無損。第377傘降炮兵營的軍醫費利克斯·亞當斯上尉被一塊高射炮彈彈片擊中了鋼盔(一頂出色的舊鋼盔),在昏迷中落到了地面,另一名軍醫,第506團第2營的休·科馬丹上尉,被擊中兩次,“一次是在鼻子上——我擔心回家時我的妻子會認為我已沒有了鼻子——隨後又被擊中腿部。”他靠他那條未負傷的腿降落在聖馬丹德瓦爾勒維爾附近的一片田地中,德國人的數挺機槍排列在那裡,“猛烈的曳光彈構成了交叉火力,從我頭上幾英尺處掃過……另一些落入同一片田地中的傘兵被子彈擊中。” 用急救包裡的嗎啡為自己注射後,他不顧傷勢,爬到一片樹籬後,在那裡設立起他的急救站。

無論是傷者還是毫發無損者,高級軍官或是普通士兵,最折磨他們的是強烈、令人不安的孤寂感。幾乎每個人都能看見或聽見戰鬥的聲響和情景,近在咫尺或遙不可及。只有少數人認真研究過他們的地圖,並憑著好運氣降落在正確的地點,因而能說出他們所處的位置(第507團第2營營長蒂姆斯中校就是其中之一)。許多人迷失了方向,孤獨而又恐懼。科唐坦南部的空中布滿雲堤,打破了運輸機小心翼翼地靠近飛行,使它們遠離了探路者們標示出的空投區的信標,許多駕駛員在遠比正常跳傘快得多的飛行速度下開啟了示意跳傘的綠燈,這是傘兵的散布範圍遠遠大於空降行動策劃者所擔心的“最糟糕的情況”的原因。6個傘兵團中,只有2個(一個是第505傘兵團,值得注意的是,自一年前在西西裡實施首次空投行動以來,該團與負責搭載他們的第316運輸機大隊進行過多次演練;另一個是第506傘兵團)實現了“出色的”空降,這兩個團裡的大多數人員在正確的時間被投送至正確的地點(“O”著陸區和“C”著陸區)。另外兩個團,第508和第507團,空投情況非常糟糕,前者的糟糕是因為該團計程車兵在整個半島上散落得到處都是,後者則是因為該團的大多數士兵儘管緊緊地聚在一起,也很靠近他們的指定區域(“N”著陸區),但卻落入到梅爾德利特河的洪水中。最後兩個團,第501傘兵團和第502傘兵團,每個團都有一個營空投得不錯,但另外兩個營卻散落得到處都是,他們不得不耗費數小時甚至數天實施集結。

1944年6月7日,聖梅爾埃格利斯鎮,第505傘兵團陣亡計程車兵等待著身份識別

這種集結是空降行動真正的開始,從理論上說很簡單。在訓練中,它被稱為“隊列集結”,要求先行跳傘計程車兵一著陸就留意機群的飛行方向,並向那裡移動,最後跳傘計程車兵朝相反的方向前進,隊伍中間計程車兵守在原地,直到前後兩端與他們會合。但在這個晚上,分散的飛機使得傘兵們無從觀察“機群”的方向。由於許多“探路者”被投到錯誤的地點,或是遭到德國守軍的攻擊,供部隊主力實施集結的導航信標寥寥無幾。各個營負責實施集結的小組發現自己落在錯誤的地點,或是丟失了將部隊召集起來的裝備:第506傘兵團第2營,他們依靠一個綠色手提燈和一個大銅鍾,但這兩樣東西都在沼澤地裡丟失了。因此,集結靠的是運氣、長官以及成千上萬名孤獨計程車兵在黑暗中勇敢地尋找對方的意願。

本文摘自《諾曼底的六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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