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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揮刀,抖音不抖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 | 快刀財經,作者 | 左邦

在孟加拉國被禁、美國重罰後,TikTok(抖音國際版)在印度也遭了殃。

4月初的時候,印度泰米爾納德邦高等法院發布臨時命令,提出要禁止下載 TikTok 、禁止 TikTok 視頻在電視播出。

求生欲很強的TikTok隨後在印度媒體上宣布:自 2018 年 7 月以來,TikTok 已在平台上刪除了超過 600 萬條觸犯社區守則的視頻,同時TikTok 也為新用戶注冊設置了年齡門檻,只允許 13 歲以上的人士注冊账號、發布內容。

不那麽樂觀的是,泰米爾納德邦最終還是拒絕了字節跳動暫停TikTok禁令的請求,Google Paly和App Store相繼將TikTok在印度市場下架。字節跳動在海外最大市場的擴張,被迫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01 一件“小事”

TikTok在印度市場的遭遇並非沒有前兆。

2018年10月,一名24歲的印度男子臥軌自殺,原因在於遭受了太多的網絡暴力。事情的導火索正是TikTok,這名男子上傳了一段身著女性服裝的視頻,然後被許多圍觀者辱罵,甚至不少人稱他為“太監”。

《新印度快報》也曾在2018年底的一篇報導中指出:“一名求助熱線的工作人員,在2018年12月接到了來自泰米爾納德邦的 36 個求助電話,均涉及與 TikTok 有關的欺凌、騷擾和成癮的症狀。”

種種案例引起了泰米爾納德邦立法者的注意,一場網絡霸凌事件,最終醞釀了 TikTok在印度市場被封禁的風波。

類似的事件在中國市場卻可能是另一幅景象,比如在抖音上一夜爆紅的溫婉,憑借一段地下車庫尬舞的小視頻,迅速在抖音上收獲了1200多萬粉絲,之後又迅速被扒出整容、墮胎、酒吧蹦迪等一系列黑料,不乏謾罵者和詆毀的聲音。

幸運的是,“溫婉事件”沒有繼續惡化,在被抖音封號之後逐漸被人們遺忘。

同類事件的兩種結果,無疑暴露了印度和中國不同的視角。

TikTok在印度被封殺的根源在於,上面一些和色情相關的內容可能會教壞孩子們。如同印度經濟遊說團體Swadeshi Jagran Manch所呼籲的:“這些應用以分享兒童資料、並且是兒童色情內容和潛在的反民族活動的開放場所而聞名”。

國內則是另一種態度,家長們可能為孩子沉迷抖音擔憂,卻沒人計較17歲的女生為何不去好好讀書,而是憑一段搖頭晃腦的視頻爆紅;沒人反思青春年華的00後,為何要直播曬肚子、曬孩子;也沒人思考佳妮吃糖還沒吃完,怎麽又風靡起了炫富摔……如同《西遊記》裡的魑魅魍魎,湊成了一幅光怪陸離的景象。

02 一個警示

不管是印度、印尼還是孟加拉國,對TikTok的指控往往是“糟蹋文化,鼓勵色情內容”。

或許可以理解為文化差異,抑或是當地社會的保守,可頻頻被戴上“文化墮落”的高帽子,卻是一個值得反思的警示。

畢竟中國網民在面對同樣的情形時,思考出的答案是抖音的發達三部曲:夠奇葩—走紅—賺錢。在這樣功利性的激勵下,拚死也要拍出吸引眼球的視頻,這樣的情緒和發財夢在社會中迅速傳播。

一群穿著時尚年輕人在貴陽把車擋在了馬路中間,只為了拍出一段好玩的視頻,導致交通被嚴重阻礙;

廣州的一名男子和朋友在火鍋店吃宵夜,一時興起想拍短視頻,直接把火鍋熱湯往隔壁桌的人潑過去,導致別人二度燙傷;

重慶成渝鐵路大渡口區段,一個小夥子爬上火車頂拍視頻,在拍第二段的時候觸碰高壓線被重度燒傷,幾乎喪命……

不少人可能聽說過布熱斯基的“奶頭樂”理論。

由於生產力的不斷上升,世界上的一大部分人口將不用也無法積極參與產品和服務的生產。為了安慰這些“被遺棄”的人,他們的生活應該被大量的娛樂活動填滿,轉移其注意力和不滿情緒,避免少數既得利益者和大多數底層人士的衝突。

“奶頭樂”看似十分陰謀論,好像沒什麽根據,又確實是存在於生活當中。只要你打開抖音,無需選擇和搜尋,一個個活色生香、動感搖曳、搞笑逗趣的視頻就被推到了用戶眼前,刺激大腦分泌多巴胺獲得愉悅感。

如此反覆人們就會把這些狂歡、低俗的景觀當成理所應當的東西,完全不會深究“為什麽”。長此以往,這類媒介就在動感的音樂裡,毀掉了人們深度思考的能力和認知能力,不知不覺就變得只會喊“666”……

印度政府尚有“救救孩子”的憂患意識,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有一些理性思考呢。

3 一聲歎息

傳播學中有個概念叫“擬態世界”,即人們所認識的世界是由媒體所傳達的信息構成的。

在算法推薦的世界裡,我們的需求被精準的滿足,然後視野和思維逐漸被局限,就像蠶繭裡的蠶蛹,最後都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信息殼”裡,根本看不見外面的世界。

TikTok在印度的境地,以及國內大眾的不理解,恰恰驗證了這種“擬態世界”。至少印度封殺TikTok的消息傳出國內後,業已出現了兩種不理性的聲音。

一類是陰謀論的說法。印度封殺TikTok在一定程度上被引導為大國之間的政治博弈,尤其是諸多事件的一一關聯。

比如美國監管機構出於國家安全考慮,阻止螞蟻金服收購速匯金後,許多印度人質疑為什麽螞蟻金服可以獲準持有印度數字支付集團Paytm 40%的股份。

再比如印度最大新聞應用Dailyhunt,因為被字節跳動持有一定股權,引發了印度人民對假新聞可能被植入的擔憂。

TikTok可以說是中國互聯網公司最成功的國際化產品,在 iOS 和 Android 的下載量已經突破10億,其中在2018年就有 6.63 億,遠超Instagram的4.44 億。而印度市場又是TikTok最大的海外市場,貢獻了25%的下載量。在這樣龐大體量的市場猛然被封殺,大有“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的既視感。

一類是公關式的解釋。抖音在國內的高歌猛進也曾遭受質疑,早孕網紅事件、侮辱先烈的廣告等等,均被一一化解。

TikTok在印度的困境,也出現了對中國互聯網企業缺少海外救火能力的質疑。或許並不應該低估字節跳動的公關技巧,TikTok在印尼因為“墳頭蹦迪”事件被封殺後,不久後即重新恢復了服務;被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質疑違反美國兒童網絡隱私保護政策後,也只是對Tiktok重罰了570萬美元。

即便是在印度,字節跳動在TikTok被禁後的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對印度的司法系統有信心,我們對最終結果持樂觀態度,該結果將受到印度逾1.2億月活躍用戶的好評。”同時一名熟悉此案的律師表示,字節跳動將於下周在最高法院繼續反對這一禁令。

令人歎息的是,國內已經習慣於忽略事件的本質,顧左右而言他。

04 一場遊戲

不管輿論如何解釋,TikTok在印度被封殺,終究不是一個好消息,更壞的地方可能是字節跳動的商業化。

2018年初,張一鳴給抖音定了一個小目標:要有一半的用戶來自海外。

短短七個月之後,TikTok就交出了一份亮麗的成績單,海外用戶月活超過5億,陡然超越抖音在國內3億的月活。

而在印度下達“封殺令”之前,TikTok這台吸粉神器在海外市場風頭正勁,2019年第一季度在印度約有8860萬新增用戶,抖音和TikTok聯合新增用戶量高達1.88億,相較於2018年增長了70%。

只是TikTok成了吸粉神器,卻沒能成為吸金利器。

The Information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2018年字節跳動為TikTok的海外擴張投入重金,也因此虧損12億美元。TikTok走向海外的路,也是一條往海裡撒鈔票的路。

即便在TikTok勢頭最強勁的印度市場,字節跳動在印度電視和網絡廣告上投入了上千萬美元,儘管TikTok在印度市場表現不錯,卻並未通過廣告盈利,主要營收在於應用內購,即用戶可以購買 Emoji表情和虛擬禮物。

而在Snapchat、Twitter、Instagram等強敵環伺的美國市場,沒有母公司字節跳動在流量上的庇蔭,TikTok的獲客成本一直居高不下,僅2018年就為Google支付了多達3億美元的廣告費用,30天用戶的留存率只有10%。

TikTok在印度市場被禁,無異於投向字節跳動商業化的一枚核彈,可能會就此失去印度這個“淘金地”,也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在全球範圍內掀起對字節跳動的“討伐”,要知道印度、孟加拉國等已經舉起了“文化墮落”的大棒。

究其根本,字節跳動還需要從其商業模式上找原因,以佔領用戶時間為盈利方式的遊戲,可能已經無法繼續。抖音在國內的使用時長增長率斷崖式下滑後,張一鳴不得不表現出進軍海外市場的野心,然而並未汲取在國內市場的教訓,忽視道德和法律的“唯流量論”,正在海外製造更為嚴重的輿論漩渦。

建立在流沙上的大廈,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動其根基。TikTok在印度被封禁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字節跳動應該思考的是,如何扭轉自身的價值觀和底線思維,以免繼續犯錯,失去“遊戲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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