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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走了。他才41歲

我是坐在直播間裡寫出以下文字的。

這一天的中午,我們進行了一場意外的直播,在籃球世界被如此震動的這一天,作為一個傳播者,我們總得做點什麽,去緬懷,去紀念。

我是清晨聽到這個消息的。睡夢中醒來,看到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很多未讀微信的紅色提醒。這是讓人提醒吊膽的事情,一覺醒來,看到這樣的景象,只有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你的世界才會如此被提醒。

有三個電話是騰訊的直播導演楊志越打來的,我趕緊打回去,他問我:“猛哥,科比的事,你知道了麽?”

“啊,什麽事啊?”

“科比沒了……”

那一瞬間,我恍惚了,這真不是一個噩夢麽。

導演告訴我要臨時增加一場直播,一場我們不想做,也不知道怎麽做,卻不得不做的節目。我知道,我所生活的世界被這個消息震動著,打開朋友圈就知道,很多人留下眼淚,很多人寫下了情真意切的詞匯。這些悲傷,不願意接受。緬懷在這一天至少在我所生活的籃球和體育世界裡暫時替代了原本鋪天蓋地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讓原本就恐慌,無所適從,試圖平靜地繼續每一天普通生活的我們再一次被震動,再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對充滿各種意外的人生。

在面對這樣震動的時候,在回到你每日的生活之前,你首先要做的是接受這個消息,消化這件事。曾經最偉大的一名籃球運動員,離開籃球場後依舊試圖用書寫、講述故事的方式去改變人類,年輕人類命運的一個導師一般存在的人就這麽離開了。帶著他熱愛打球,也極有天賦的女兒吉安娜。他才41歲,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他的人生向來燦爛,就這麽戛然而止。

幾個月之前,籃球世界杯期間,科比來到中國,我做了一個他的採訪,主持了一個他新書的發布活動,有機會和他聊聊天,聽他說說他接下來的人生計劃。他想創造更多故事,給孩子們看的體育讀物。寫故事是他的愛好,從中學開始就是。

在籃球場上,他用自己的身體書寫了一段燦爛迷人的故事。在離開籃球場後,他用想象力和不斷磨礪的書寫技巧試圖創造更魔幻的故事。他創造了一套籃球的故事,網球的也寫完了,接下來還有很多想法和計劃。我們都是父親,他還說起了他的女兒,每一個都各有天賦,他在試圖引導每一個在自己的熱愛中幸福長大……

他還說過,如果二十年後,人們記住他仍舊僅僅是因為籃球,那他就太失敗了。是啊,科比的籃球生涯已經足夠厚重,後來的故事其實還可以有更多的啊。

遠遠近近地接觸過他,聽過他的故事,看過他的比賽,看到他如何影響我所從事工作的世界。他仿佛我們的一個親人一樣,我們對於他的熟悉程度,他對於籃球世界每一個人的影響,讓他如同至親之人一般存在於很多人的生命裡。你如何真的接受這個消息呢?

他才41歲,你想知道如果這事故沒發生,接下來呢?

這是沒有答案的問題,我們的人生裡有太多突如其來的句號。

我們知道太多總結此類事件的詞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達到這種境界太難了。這就如同,如果失去的是你,無論財富、關係還是至親之人,身外之人再怎麽勸你,真正釋懷都是極難的一件事。這個清晨,我看到很多無法釋懷的人,橫跨這個地球。我們都失去了一個生命裡重要的人。

唉,這叫什麽事。

如此的震動和悲慟就是科比的意義吧。

他20年職業生涯的故事改變了很多很多人,球員、球迷、媒體,這個籃球世界,甚至很多根本不看籃球的人。他早就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籃球運動員,早已經成為一個文化符號,他的偏執,沉迷於細節,對於熱愛的付出,生若夏花,追求極端燦爛的模樣,他贏下的冠軍,他在追求獲勝道路上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故事,從扭傷的手指,到跟腱斷裂後依舊回到場上完成罰球,再到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科比式地轟下60分……匯聚到一起如此完整,如此震撼。

於是,他被眾球迷深愛或者深恨,愛與恨都是最極致的情感,他能觸發你如此極致的情感,無形中也就影響了你的生活。每一個人都能講述幾個和科比有關的故事吧!每一個年輕的接觸籃球的孩子,都試圖模仿,追尋過他的比賽吧!

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展示他創造故事的天賦,所以,他留給籃球世界的依舊是他的比賽,這已經是足夠豐富的財富了。他20年的職業生涯實在豐滿,完整的就是一本足夠厚重的書。以高中生桀驁不馴的樣子進入NBA,青澀也雄心壯志,他試圖領導球隊的方式曾經被隊友視作自私,到成為一個出色的領袖,五個冠軍,兩枚奧運金牌。他不斷壓榨改進自己的比賽,去應對改變的時代,不同的身體狀態,偏執於獲勝,最終被同行、後世後輩無限尊重、敬仰,人生導師一般地存在著。

他是新時代的喬丹,他和喬丹的比賽太像了,他和喬丹的競爭心太像了。可他和喬丹的不同之處在於,喬丹如同一個隱者,無論球員,還是老闆,他都不是一個喜歡溝通,願意跟世界交流的人。他會和後輩接觸,但極有限,似乎他的世界不願意分享出來給更多人。科比不一樣,哪怕偏執,他卻很樂意傳播。給喜歡他的年輕人足夠的影響,一個電話,一堂課,他書寫的故事,創造的書。他樂於成為一個導師,把自己的精神傳遞出去。他是一個成功的人生導師,影響了足夠多的人。

於是,他突然的離去,震動著這個世界。你也許不打籃球,不看,但你一定聽說過凌晨四點的故事。今天,在我們沉睡的凌晨,他就這麽突然離開了。

被噩夢一樣驚醒的我們,再一次陷入被生活襲擊的震動之中,措手不及。我們身外的世界裡依舊布滿口罩、驚慌失措和恐慌,我們依舊要回歸到每一天的普通生活裡。從今天起,這世界少了一個偏執的創造者,少了一個對於自己熱愛的事情無限投入的人。

這些倉促之間寫下的話。我知道,你可能會看到很多總結的話,試圖告訴你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誰先來,試圖告訴你要珍愛你生活的一切,那些總結都對。可我總結不出什麽,至少在這件事上。

我就是覺得震驚,我還在消化這個消息。我替這個世界和科比的家庭覺得悲傷,41歲就離開了,他的妻子和另外三個女兒,除了最小的孩子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家人都將被怎樣的浩劫打擊著。對於這個家庭來說,這是天塌了一般的打擊,他們將如何應對呢?

在這個每天要戴著口罩生活,恐慌著面對世界的今天,我們又被突如其來的噩耗襲擊了,是的,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我們最終還是會用諸事無常來彼此安慰。用好好生活來提醒自己,這肯定不是科比和曼巴精神的全部意義,他留下的遠不止這些。可在這個讓人驚慌失措的日子裡,我就是更想好好擁抱對於我們重要的那些人,至少,對身邊的世界好一些吧。你怎麽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些就將不再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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