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財經 孫宏超/文
3月29日，在2019博鼇亞洲論壇上，松鼠AI創始人栗浩洋在接受騰訊新聞採訪時表示，在中國，教育領域的相對落後主要是意識的落後，目前在教育領域裡的投資和重視度還遠遠不如海外，“中國現在政府財政收入4%投入到教育，但是從人均教育投入上來講，中國還排不進全球前五十名。”在栗浩洋看來，隨著風險投資越來越多介入教育領域，“中國會出現一百家教育行業的百億公司，未來十年將是中國教育的大發展時期。”
栗浩洋還表示，在過去的十幾年，在線教育已經蓬勃發展，但在未來的十年裡，是一個人工智能+教育的時代，“中國在人工智能+教育這塊還是落後的的。”栗浩洋舉例稱人工智能教育效果優於優秀的老師這個事，在美國已經經過了四五年的長期認證，“但在中國，一線教育從業者對人工智能教育依舊處於非常無知的狀態，最難攻破的還是消費者的教育意識。”
以下是騰訊新聞採訪栗浩洋實錄：
騰訊新聞：松鼠AI線下商業模式拓展情況怎麽樣？
栗浩洋：我們去年一年在全國開了一千多家線下的學校，現在累計已經接近兩千多家了，現在在全國的三十多個省、市、自治區都有學校，包括新疆、海南都有幾十家學校了。
騰訊新聞：教育相對其他行業有些落後，是技術的落後還是模式的落後？
栗浩洋：教育的落後，我覺得第一個是意識的落後。從政府到民間，在教育領域裡邊的投資，包括重視度，其實是遠遠不如海外的，中國現在政府財政收入的4%投入到教育，但是從人均的教育投入上來講，中國還排不進全球的前五十名，對於每一個家庭和社會來說，其實對教育的投入剛剛在開始升溫。
所以這幾年我們看到在風險投資領域裡面，包括PE裡面，包括一些資本市場，對教育的投入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熱，像日本都已經有三十多家教育的上市公司，如果按照比例，中國應該有三百多家教育的上市公司才算正常。包括俞敏洪等在內的行業人士，說中國會出來一百家教育的百億公司，其實我覺得在未來的十年，應該是中國教育的大發展時期。
騰訊新聞：人工智能、5G、傳感器等技術的進步，對在線教育的改變會體現在哪些方面？
栗浩洋：其實過去十幾年的互聯網+，已經讓在線教育出現了非常蓬勃的發展，無論是工具類的教育的產品，還是一些測評、語音識別，還是線上的幕課各種各樣的形式，都使教育的現狀比過去有了改變。其實在未來的十年裡面，是一個人工智能+的時代，人工智能+教育在美國已經有了四十多家公司，全球已經有一百多家公司了，他們在十五年前就開始去建立和蓬勃發展。
中國在人工智能+教育這塊是遠遠落後了，松鼠AI其實是在五年前開始在國內做人工智能教育的，我們在2017年的時候舉辦了亞太區的第一場人機大戰，就是鬆鼠AI和特級教師、高級教師一起去同台比拚，看教學的水準，誰更好。那麽在教委的主持下和媒體的關注下，後來我們也是幾次戰勝了高級教師和特級教師。但是實際上在亞太還沒有其他的公司敢於去做一場人機大戰，這說明亞太區域的人工智能教育的技術水準，其實現在還是比較薄弱的，而在美國就已經有五家公司都做過人機大戰，並且取得過成功。
騰訊新聞：教育的增量有的時候難於考核，未來會不會對這個增量有一些更準確的標準？
栗浩洋：我覺得教育肯定很難達到一個統一的標準，從教育的角度來講，每個孩子的情況是千差萬別，為了解決這種千差萬別的影響，所以我們每次在人機大戰的時候，也會選取幾百個，甚至上千個孩子來進行，因為它不可能是一個兩個或者幾十個孩子的區別。
另外我們除了在一二線之外，後來山東省的教育部門也是來到了三四線城市讓我們來去進行人機大戰，來看三四線的孩子是不是能夠接受互聯網人工智能教育這樣一種模式。那麽在去年的時候，我們更舉辦了一個叫做“百城人機大戰”，也就是說在一二三四五六線的一百個城市，甚至是縣級市我們都做了人機大戰。還有一場在去年6月份的人機大戰，是教育局組織的，就是老師一對三的教課，其實我們都知道在公立學校，包括業餘式培訓，都很難達到一對三的水準。在一對三的這種教學中，而且這些老師都還是二十年經驗的老師情況下，松鼠AI也仍舊取得了更好的教學成果。所以我們從不同科目，不同省份，不同的城市層級，不同的老師的教學方式上面，其實都是多次獲得了成功。
其實人工智能教育的效果優於優秀的老師這個事，在美國已經經過了四五年的長期的認證，而且比爾蓋茨基金會研究了三年之後，直接下了一個結論，就是知識性教育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也就是說這樣的一個意識，其實在中國來說還遠遠沒有形成，所以也需要媒體幫著一起來去讓大家普及和了解這樣的一個科技的發展。
當然，在人工智能教育的整體的技術的標準化上面，松鼠AI做了很多，全球有影響力的一個科學家組織叫IEEE，IEEE的人工智能教育的標準的委員會，我們公司的首席架構師是其中的製訂標準的委員，也是唯一一個企業級的專家做委員的。所以我們是一起參與製訂全球的人工智能的教育的標準。
同時我們去年請到Tom Mitchell教授做我們首席人工智能科學家，Tom Mitchell教授也是從去年開始，我們會在近期發表一個人工智能教育的白皮書，通過這個白皮書來去讓這個行業有一個清晰的定義和大家公認的一種標準。因為Tom Mitchell教授在卡耐基梅隆大學，在幾十年前是開創了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機器學習系的創系系主任，所以當時就是他寫了一個機器學習的白皮書，也是指導了整個機器學習的發展方向。
騰訊新聞：傳統學校對在線教育這種模式有什麽想法或者建議？
栗浩洋：我們在和學校去合作的時候，我們發現凡是比較了解科技，比較了解歐美的教育發展態勢的這些校長和教務長和老師，都非常支持和認同我們，他們甚至自己就了解知識性教育，自己就本身在渴求這種知識性教育的合作夥伴而求之不得。
還有一批校長和老師，他們可能對這個行業是聞所未聞，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要做很多的普及工作，我們也會把一些媒體的報導給到他們看。同時我們也會跟當地的教育局一起來去做一場人機大戰，就說你可能不相信人工智能教育能教得更好，但沒關係，任何一個學校我們要進來合作的時候，你都可以先找你最好的老師，你來任選學生，你來組織這場人機大戰，我們來比拚一下試一試。如果說我們的教學質量更好，你就來接受，在從內心裡面，他們是一種真正的接受。
但是我們發現凡是做過這種人機大戰的，一般他們都是心服口服，而且比較認同去推廣。但是如果是有一些合作，沒有做過人機大戰的，他們經常會看到這個東西的問題，而不是看到松鼠AI產品的價值。就好像以前老是習慣了自己跑步了，現在突然開汽車，可能不適應，不習慣，他老是說這個汽車不好，還不如跑步方便。肯定系統的使用也會有一些不如老師靈活的地方，但是在百分之八九十的情況下，這個系統是遠遠超過老師的水準的。所以這個就是一個意識和一個態度的問題，我覺得非常重要。
騰訊新聞：一些新興行業的背後往往會誕生新的培訓行業，在在線教育領域是否也會有相關的培訓？
栗浩洋：你說的這個非常有道理，這相當於是一個職業技能的培訓了，如何使用人工智能系統的一種培訓，就像教育部說過，人工智能是不能取代老師的工作的，但是不會用人工智能系統的老師一定會被取代。其實對老師來說，這個需求還不是很大，因為他們還不了解人工智能系統發展的未來和預期。所以我們現在只是在跟我們接觸到的這些老師來去做一些人工智能系統的使用的培訓，這個部分我希望通過媒體的影響力，大家會越來越多的認識到這種系統的重要性，然後開始去學習和培訓這種系統。
同時這可能也是需要一些職業教育的公司，能夠來去做這樣的一個課程，然後來去培訓和普及這樣的系統。
騰訊新聞：我們會考慮跟這樣的公司進行一些合作嗎？
栗浩洋：我覺得隨著市場需求的增加，我們會來開始去做這樣的合作，這個有點像最早的Windows和Office的培訓一樣的，但是十幾年之後，我覺得這個已經變成一個人所盡知的功能了。當然也不排除，就像汽車一樣，現在大家都還是需要一個培訓再去上崗的，因為畢竟人工智能的系統還不是一個普通的系統，普通人要掌握它還是有一定的門檻。
騰訊新聞：有媒體也質疑在線教育可能會產生一些額外的費用，您怎麽看這種質疑？
栗浩洋：這是一種非常無知的誤解，在線教育一定是把教育的各項成本大幅度的降低了，你比如說我們就拿哈佛和耶魯的公開課來說，你本來要上哈佛，一年學費就要幾萬美金。而現在你幾乎不需要花一分錢，你就可以聽到哈佛最好的老師的課程，包括史丹佛的機器學習課程，現在全部都是可以免費去聽，而且也不是說只有最精英的，你能夠考上哈佛、史丹佛的才能聽到這些課，而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夠享受。
所以互聯網教育和AI教育，一定是大幅度的把教育的成本降低，而且把教育的可實現度去給拓寬。人工智能教育也是一樣的，你像松鼠AI我們花了幾億的資金來打造這樣的系統，未來投入還會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的資金。對於家長來說，他要想獲得這樣的一個超過特級教師教學水準的一個松鼠AI老師的教學，不需要六百萬再去買個學區房，他可能只需要一兩萬，那就是1%不到的價格就能夠享受。而我們去年還捐贈了一百萬的學生账戶給到這些貧困家庭，讓這些貧困家庭的孩子都可以免費地去享受這種幾百萬的學區房才能買到的服務。
所以我覺得無論是互聯網教育和AI教育，都一定是把教育做得更加公平化。
騰訊新聞：在線教育有幾個核心點，在線教育公司、老師、學生、家長、國家政策等，哪個環節是現在在線教育領域裡需要攻破的一個點？
栗浩洋：現在最難攻破的還是消費者教育意識，因為從國家政策上面來講，李克強總理也多次提到了人工智能和人工智能在各個產業裡邊的應用，我們作為一個上海的企業，上海市委書記李強書記也到我們公司去考察過，而且他還專門在上海提出了AI+城市的各個戰略，其中就包括了AI+教育，我們也是這個項目的戰略合作方。我覺得教育部也是提出來了信息化的2.0，講到了人工智能、智慧教室、數據化，這些都是非常能夠幫助我們來去推廣的這樣的一些政策。
但是呢，在一線上面來講，無論是校長、老師，還是家長，他們對人工智能教育仍舊是一無所知的，就像可能二十年前，我們說在淘寶上買一個東西，這東西靠譜嗎？會不會就是假貨，或者文不對板，或者網絡支付這東西會不會盜號等等。大家對產品的了解和對技術的了解，我覺得現在是處在非常無知的狀態。
騰訊新聞：怎麽去推廣這個行業？
栗浩洋：這也是我們來博鼇的原因，我們是希望通過這種媒體的支持，希望通過各種各樣的會議的發聲，能夠讓所有的人了解我們這個行業。我們從幾年前媒體開始報導我們之後，很多媒體行業的朋友，他們的孩子現在採用了我們的產品，所有的科技圈、創業圈的這些IT領域的，他非常了解技術的人，首先被我們說服，採用了我們的產品，還有資本圈的這樣一些人，最先採用了我們的產品，他們也成為了先受益者，都取得了非常好的學習的效果。逐步逐步的，我們現在希望把這個圈子擴大，從上層的精英的這樣一些人群，擴大到所有的老百姓，他都能夠了解和願意使用我們這套產品。
騰訊新聞：在博鼇最大的收獲是什麽？
栗浩洋：我覺得博鼇最大的收獲，首先是媒體的關心、關注和了解，這兩天十幾家媒體的採訪，基本上每個小時都排滿了，我覺得這個對整個的，不只是對我們公司，而是對人工智能教育的理念，都會有一個巨大的傳播力量。
另外，在這裡面和一些朋友坐而論道，包括蘋果的中國區總裁，包括高通的總裁等等這些，我們大家一起來探討科技對這個行業的發展，以及先進技術對經濟的這樣一種拉動，我覺得肯定在公司的發展方向，產業的方向的把握，我覺得會變得更清晰。
第三，當然是來會一會朋友。
騰訊新聞：如果滿分是100分的話，松鼠AI現在處在一個什麽階段？下一步最重要的是什麽？
栗浩洋：我給松鼠AI設了不同的階段，在第一個階段就是孩子學習的減負上面，我給松鼠AI打95分，因為它讓孩子不需要刷題了，每個孩子隻學自己不會的知識點，真正達到了哪裡不會學哪裡。
第二個階段就是在小孩子的成長速度和喜愛度的情況下，我打85分，也就是說因為我們的這個系統現在做到了千人千面，好的孩子遇到了挑戰性的內容，比較薄弱的孩子我們可以給他非常簡單的內容他也能消化和吸收，所以他們從此愛上了學習，很多甚至原來隻喜歡沉迷遊戲，而不喜歡學習的這些孩子，也開始愛上了學習。
第三階段是能力素質階段，我們從過去三年一直在做孩子的學習能力的培養，他的思維方式的培養和他學習方法的培養，這些東西才真正能做到說不在乎你所學的知識是什麽？而是你掌握了終身受益的學習能力，這方面我現在是打70分，我相信在今年一年裡邊，我們能夠做到80多分的水準。從未來來講，我希望把松鼠AI打造一個像蘇格拉底+達文西+愛因斯坦一樣的超級老師，那麽離這個目標，我們現在可能才走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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