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南京河西的唐先生最近“為鼠消得人憔悴”，每到凌晨天花板上窸窸窣窣的爪音讓他無法入睡。他在網上尋求各種滅鼠辦法，但半個多月一無所獲。這時，他想到了職業捕鼠人。
城市中還有職業捕鼠人嗎？有的，不過他們的職業有著更廣義的稱謂——“有害生物防製員”，行業英文縮寫PCO，聽起來很神秘。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近日跟蹤採訪了相關團隊。 紫牛新聞記者 任國勇 文/攝
一隻小小老鼠，攪得新家不得安寧
唐先生買的是精裝房，剛入住幾個月。最近，每到夜裡天花板上就有異響，像是老鼠作祟。新房不應該會鑽進老鼠啊，唐先生很納悶。觀察幾天，發現聲音還會在天花板內移動，中央冷氣機出風口爪音明顯。
打開幾個檢修口，發現管道上留著密密麻麻的爪印。唐先生認為，老鼠連日造訪，肯定是在探尋路徑，如不及時鏟除，一旦安家或啃咬冷氣機、新風系統的管線，會造成很大損失。他連夜淘寶下單，購買了老鼠籠子、老鼠夾子及粘鼠板。
接下來，唐先生將2隻籠子、5隻夾子放入集成吊頂內，擺上香噴噴的誘餌。可接下來的幾天，異響依舊。
打開吊頂，發現油煙機管道與公共煙道連接處有破損，通過小孔，看到一隻老鼠正用鼻子在小孔處嗅。可看得見打不著，氣惱的唐先生只能用手機攝影頭拍下影片。第二天，唐先生通過物業聯繫一家叫潔安蟲害防控的專業公司，想請專業滅鼠人上門。約好後，紫牛新聞記者也前往探訪。
看了一眼爪印，就識破老鼠“原型”
金雲峰是這家公司資深專家，有害生物高級防製員，由他帶隊排查唐先生家的“鼠患”。
“從爪印和路徑上看，這是一隻黃胸鼠。”金雲峰說，黃胸鼠狡猾凶悍，會攻擊人的眼睛，他的同事曾被黃胸鼠咬傷面部，在打開天花板時，一定要戴上防護措施。“黃胸鼠胸部的毛發是黃色，米老鼠的原型就是它。”
金雲峰打開廚房天花板、客廳及房間的中央冷氣機檢修口，發現三處可疑縫隙，但仍不能斷定老鼠就是從這些地方進出的。根據洞的形狀，他用刷鍋用的鋼絲球封堵。“鋼絲球是堵老鼠洞的神器，老鼠打洞能力雖強，但鼻子刮擦鋼絲球會立即離開。”他說。
必須封死它的路徑，否則封堵其它縫隙都是徒勞。金雲峰到室外設備平台觀察，發現主機及管道上留有老鼠爪印。原來，中央冷氣機的銅管在穿牆入戶時，銅管外套了一個直徑較大的PVC工程管，這隻黃胸鼠就是順著這個管道縫隙鑽進室內天花板的。為了堵上這個縫隙，金雲峰往裡面塞了6個鋼絲球。
給老鼠來份“全家桶”，一窩打盡
唐先生家所在的小區地處開發階段，比較空曠，建設期間老鼠四散而逃，如今房屋交付有人居住後，老鼠又回潮，恰巧唐先生家的精裝房有“漏洞”，相當於給老鼠敞開了大門。居民在裝修房屋時，務必要將建築物的洞穴和縫隙堵死。
為了滅殺這隻黃胸鼠，金雲峰在它行走線路擺放“溴鼠靈”，這是一種低毒綠色丸狀的鼠藥，很適合老鼠的口味，老鼠吃一次不會死，還會把鼠藥銜回鼠窩給群鼠分享，這就能夠對它進行“滅門”。
5月16日，金雲峰的組員潘康接到電話，他們在唐先生家外圍設置的粘鼠板粘到一隻黃胸鼠。5月下旬，金雲峰和他的組員在參加省疾控部門培訓和考試之後，匆忙來到唐先生家所在小區回訪，得知唐先生家沒再受到滋擾。清點之前投放的鼠藥，綠色藥丸數量減少，黃胸鼠經過的路徑有綠色老鼠糞便。也就是說，有老鼠食用了綠色丸狀鼠藥。
“這種藥會破壞老鼠凝血功能，出現內出血，一般4天后死亡，之所以讓它活4天，就是讓它有時間分享給家族成員。”金雲峰說，“黃胸鼠智商很高，它認為不安全的線路下次不會再來，所以唐先生投放鼠籠和鼠夾沒有效果。”
金雲峰說：“判斷工作成效一般要幾個月後，以看不到老鼠為目標，完全殺滅不可能，我們的目標是讓種群數量減少到國家標準以下。”
海員轉行的他，十年才考到高級證書
雖然父親一直在防疫部門工作，但金雲峰在職業規劃之初並沒有選擇PCO。因為更向往大海，當年他考上了江蘇海事職業學院遠洋輪機專業，畢業後當了4年海員。隨著年齡增長，他想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決定轉行從頭學起。在父親的指導下，他購買書籍學習，憑借較好的學習能力考到上崗證，然後在這一行勤奮打拚，理論和技能慢慢積累，參與培訓後考了初級、中級，如今擁有高級證書，他大約花了十年之功，付出不少汗水。
2016年6月下旬，一場龍卷風摧毀射陽不少民房，大量家禽家畜死亡，金雲峰隨衛生部門前往搶險。“由於不少動物屍體腐爛，容易引發疫情，我和同行的任務就是環境消殺，同時滅殺帳篷周邊的蚊蠅，讓失去房屋的受災群眾免受滋擾。”金雲峰說，當時受災後的村莊幾乎不見路，他們背著幾十斤的噴霧設備，在瓦礫上艱難行走消毒。
那年，從射陽災區回來後沒幾天，南京遇到連日暴雨，不少小區被淹。金雲峰回憶，當時他接到任務到雨花台區梅嶺小區消殺防疫，下水道倒灌，居民家中容易受到細菌入侵，他們挨家挨戶進行噴藥消殺。“由於周邊商戶關門，想買瓶飲用水都難，一連工作七八個小時沒喝水。”
地鐵運行保障，也少不了他們
組員潘康是一名才參加工作一年的小夥子，主要服務於部門滅鼠工作，他體型較瘦，善於開啟天花板。一般在接到訴求後，他在打開天花板瞬間，就能根據氣味判斷是否有鼠。老鼠喜歡在地下活動，因此地鐵也容易藏鼠，他們為地鐵提供PCO服務，特別是一些站點和控制室，防止老鼠咬壞設備線路。
就在前幾天，潘康接到某處控制室工作人員電話說，辦公區闖入一隻黃鼠狼，希望潘康過去處理。有害生物防製員對付的是有害生物，可黃鼠狼不但不屬有害生物，而且是國家保護動物。
潘康表示自己無權消殺受保護的野生動物，建議立即報警請專業人士捕捉放生。同時，潘康立即趕去提醒工作人員做好防護，關閉相關出入口，防止黃鼠狼亂竄，波及面擴大；另外，黃鼠狼會放臭氣，人吸入了有害，提醒大家戴上口罩防護。到場後，潘康對這隻黃鼠狼噴灑過尿液的地方進行消毒。
“在別人眼裡，也許有人認為這是和老鼠、蟑螂、蚊蠅打交道，會很髒，其實我認為現代治理方法是清潔的，而且我們是在為人們提供清潔的環境。我們全年都在蟲害控制中，春季、夏季、秋季較忙時常熬夜加班，有時凌晨四點在寧靜的城市行車時，路過我們服務過的部門回憶解決過的問題時，內心會有成就感。”金雲峰說，因工作需要，陪伴家人時間也就較少，但通過溝通最終也能得到家人肯定，從事這份工作能為城市生活提供一份清潔安全的蟲害控制保障，覺得工作很有意義。
小知識
再過幾天就是“世界害蟲日”了
“世界害蟲日”為每年的6月6日。2017年的這一天，由中國衛生有害生物防製協會牽頭，亞大區殺蟲管理協會聯盟、美國害蟲管理協會等部門共同組織的“世界害蟲日”發布大會在北京飯店舉行，來自五大洲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業內人士共同見證了“世界害蟲日”的誕生。設立“世界害蟲日”的目的是開展身邊病媒防控科普宣傳，引起各國政府、公眾、媒體及社會各界對害蟲問題的重視，傳播科學防製理念，提升有害生物防製從業群體的職業尊重。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