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世界杯之於中國，是一場遙不可及的追逐。02年，像一場關於追逐的圓滿禮成，中國足球的這段黃金記憶，被無數次提及。騰訊體育特約02年世界杯最接近事實的親歷者李響，還原最真實的02年記憶。
中國足球一直與態度兩字相關聯，中國杯國足0-6慘敗威爾士後，裡皮也質疑起了國腳們的態度。16年過去了，米盧的“態度決定一切”也一直受用中國足球。第二期《回響》帶你讀懂“老頭”米盧的人生哲理。
文/李響
編輯/李建利 周岩
2018年的春天，北京工體西班牙餐廳，剛剛在足協上崗的邵佳一、肇俊哲和米盧重聚。“我就是那4個人之一吧。”邵佳一調侃。法國名帥亨利-米歇爾曾傳授米盧選擇23人名單的訣竅，22人的球隊中可使用的人16個足矣，剩下的6人中或許有4個是可有可無的。
邵佳一曾經年少成名，在即將飄飄然的時候，是米盧一頓訓斥將他拉回現實。米盧的人生名言“態度決定一切”貫穿著執教中國隊的始終，這也是他的人生信條。
米盧最看重的也是態度02世界杯之於米盧是一輩子難忘的回憶，米盧曾說，世界杯是通往金光大道的大門。02國足也打開了這道門，世界杯之後，他們也走進了這道門之後，變得更強。
米盧的警告：不認真就滾回俱樂部
邵佳一再見米盧時已為人父，米盧起身給了他一個擁抱，邵佳一恍若回到了19歲，回到了年少就被塞爾維亞人召進國家隊的青澀時光。
被國安俱樂部前老總楊祖武稱為“直升飛機”，幸運的邵佳一12歲入選北京少年隊，16歲進青年隊，18歲進入國安二隊，19歲踢甲A，接著入選國家隊，21歲參加十強賽，22歲打世界杯，23歲登陸德甲。
彼時的邵佳一終於有了那麽點小驕傲。驕傲得記者們再也聽不到他叫“老師”，驕傲得米盧把他單獨拎到屋裡訓斥，警告他態度再不認真就滾回俱樂部。
米盧的一聲吼，叫醒了飄在雲端的邵佳一，他的態度立刻端正了，只是領了張紅牌，他的世界杯持續了10分鐘。
10分鐘和那張紅牌已經值得他在過去近20年裡久久回味，一場未贏，一場未平，一球未近，遺憾嗎？“當然不！”邵佳一如此形容中國隊的世界杯之旅——我們歷盡千辛萬苦進入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看到了它的壯觀，驚歎不已，難道一定要去尋找寶座嗎？
晚餐前，米盧在國安基地觀摩青年隊，陪在米盧身邊的是國安的青訓總監楊璞。對於楊璞，米盧曾和自己的弟子說他是刮彩票中了獎，彼時的楊璞十強賽才進入國家隊。楊璞在國家隊時期，雖然屢被外界批評技術粗糙，但米盧卻很欣賞這個北京小子。他在場上的頑強作風深受米盧喜愛。
米盧的態度：記住我們不是來換球衣的
“到了世界杯才知道我們真的比那些強隊小一號。”憶當年，看到球場上的羅納爾多、卡洛斯們，還沒開賽，20出頭的楊璞真有種換球衣的衝動。
他記得米盧戲謔的“警告”弟子：記住我們不是來換球衣的啊。
首場比賽，坐在板凳上的楊璞看著孫繼海受傷下場，心中歎息，其他10個人腿都是僵直的，唯一一個經驗老道的還下去了。
進一球、平一場、贏一場，長官們的目標在這一刻看來是多麽荒謬可笑。對於初來乍到的中國隊，享受過程，享受比賽，大概是對第一次世界杯之旅最好的詮釋。
就像邵佳一所說，“我們歷盡千辛萬苦進入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看到了它的壯觀，驚歎不已，難道一定要去尋找寶座嗎？”一起陪邵佳一與米盧吃飯的肇俊哲卻另有所想，“如果第一場對陣哥斯達黎加，孫繼海沒有受傷下場，中國隊也許有機會，至少那場球不會輸。”
2002年後很長一段時間，肇俊哲都沒意識到中巴之戰裡他的那個打在橫梁上的球有多麽讓人遺憾。直到兩年後，中國隊在廣州與世界杯擦肩而過時，他才在刹那間感受到了當年那個橫梁的重大意義
肇俊哲的橫梁：米盧描述的金光大道的大門
徐雲龍安慰肇俊哲，“差一點啊，你就是中國隊進球的第一人啊。”而肇俊哲安慰徐雲龍，“踢得不錯，卡洛斯都過不了你。”0-4負於巴西隊，兩人都有點鬱悶。
回憶起當初中國隊與巴西隊比賽的前夜，肇俊哲和室友徐雲龍興奮的難以入眠。從4年前二人第一次共同入選國青隊，直到現在他們才共同戰鬥，而且是在世界杯賽場上。
兩人到了韓國入住酒店，一進門看到一大一小兩張床，徐雲龍搶先喊道，“我大你小，就這麽定了。”說完直接把背包扔到了大床上。肇俊哲憨厚一笑，“我讓著你。”彼時，年長肇俊哲兩個月的徐雲龍稱對方“小肇”，而肇俊哲則叫他“大龍”。
不過世界杯前所有熱身賽，肇俊哲都坐在板凳上，徐雲龍與他命運相同。然而，首場對陣哥斯達黎加，徐雲龍卻打滿了全場。比賽結束，大龍玩笑：小肇，你什麽時候上場啊，來玩的吧。
激動還體現在肇俊哲給自己的妻子劉濤打電話上，“明天你老公就要閃亮登場啦。”那個夜晚，肇俊哲興奮的難以入眠。
米盧與巴西似乎緣分不淺。1990年世界杯哥斯達黎加與巴西同組，94年世界杯米盧率領的美國隊在八分之一決賽裡被巴西淘汰。當孫繼海受傷下場時，米盧已經意識到了比賽的艱難，“只要對手進球，再想翻盤，對於中國隊這樣的新手來說是不可能的。”因此，和巴西的比賽，面對巔峰時期的3R，鍛煉年輕球員或許變成了更加重要的目標。
肇俊哲承認自己幸運，未經歷十強賽卻直接出現在世界杯賽場上，縱觀中國足壇，恐怕只有他一人。
能夠站在世界杯上，讓他們也想起了米盧在國足出線前描述的那扇通往金光大道的大門，邵佳一在世界杯後登陸德甲，肇俊哲創造他的聯賽紀錄，當了國安隊長的楊璞捧起了聯賽冠軍獎杯。
老大哥更衣室對話：我站著踢都比這幫小孩踢得好
與哥斯達黎加的失敗，讓米盧在後兩戰選擇了更多年輕人出戰。最後一戰與土耳其的比賽中，郝海東被提前換下，范志毅也因傷沒有報名。
更衣室裡，范志毅對郝海東說，“南頭（南勇）說給我辦告別賽呢。我們是不是真的該洗洗睡了。”
郝海東瞪起一雙三角眼，突然提高了聲音，“TMD，退役幹什麽？我站著踢，都比這幫小B崽子踢得好。”
許多年以後，年近50的范志毅回憶起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世界杯，跳躍出來的畫面是中國隊與土耳其比賽的更衣室，自己與郝海東的對話。
那場比賽，因傷沒有報名的范志毅悶悶不樂，比賽尚未結束便離開替補席回到更衣室，裡面被換下場的郝海東正在看電視直播。
比賽場上中國隊0-3落後，意味著10分鐘後他們的世界杯之旅正式結束。盯著電視螢幕的范志毅長歎，“我們這球踢的，可惜了這麽好的草皮。”郝海東只是搖頭。
許多年後，那些老大哥們呢？
范志毅的告別賽未見舉行，彼時已經做了董事長的郝海東也沒有立刻洗洗睡。原本就恩怨糾纏的他們隻不過在這段對話之後重新回到自己的軌道上，繼續自己的人生。
往期推薦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