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關站。
“熊貓直播要破產的消息上周就在傳。昨天我聽說公司財務還在，就趕過來討薪。”29歲的Dota遊戲主播劉宇（化名）對時間財經表示。他說自己直播5個月，迄今一分錢工資沒拿到。
3月6日，上述破產傳聞開始發酵，消息還稱3月18日熊貓直播伺服器將被關閉，眾多一直遭欠薪的主播聞訊而來。
時間財經在熊貓直播位於望京SOHO的北京總部看到，僅一個小時內，就有七八波主播、工會負責人來詢問消息，還有三名討債主播被警察帶走，接受問詢。
曾被稱為“熊貓年度星光盛典最壕主播年度冠軍”的雨神，“也在辦公室和熊貓直播對接人商談，他被欠上千萬。”多位討薪主播對時間財經表示。
錢都去哪兒了？
所有人都覺得，熊貓直播不會出問題。
它的創始人王思聰手握金鑰匙創業，且深愛、競技遊戲和遊戲直播，給熊貓直播鍍上了一層光暈。2015年10月20日，熊貓直播撒著金錢，加入了“千播大戰”。這樣的公司怎麽會缺錢呢？
然而，2018年開始，熊貓直播開始褪色，遭遇了資金鏈斷裂、賣身等負面傳聞，尤其是拖欠合作工會、主播費用的消息，這令不少主播因薪資被拖欠而跳槽。熊貓直播也承認，直播資金鏈和現金流確實存在問題，但拖欠費用的事，只是與個別合作方間資金交付過程有些流程和細節問題。
2018年10月，熊貓直播試圖挽回聲譽，其COO張菊元面對媒體發聲時表示，盈利在望，且明年第一季度熊貓直播將從巨頭手中拿到融資，超過上輪的50億元估值。張菊元還透露，熊貓直播的廣告佔收入的比重月為10%，“這在行業中已經是很高的比重了”。
正是新一輪的融資消息，加之“最多是賣出去”的結果，令本來在觀望的劉宇下了去熊貓直播做遊戲主播的決心。他從2018年10月開始在熊貓直播Dota頻道直播。
“合約規定的是次月十五號，只是說財務在審批，工資報表已經報財務了，這種情況，我們已經習慣了，平台都有這種情況。每個月要完成任務，自己還要投入。現在很尷尬的局面，我們只是小主播，”劉宇說道，他至今不相信熊貓直播會倒閉。
沒有人覺得熊貓直播會缺錢。“2018年12月份，僅星光盛典一個活動，熊貓創收至少兩個億以上，即便沒有這個活動，他們也是營收了，但是我們工資依然沒有發”，被欠薪的不但是主持人，還有化妝師，服裝提供商，甚至負責差旅服務的公司。總計有上萬名主播和各利益攸關方，向熊貓直播討薪。
“多的20萬，少的6、7萬，去年9月到現在，合約一直不審批，一直走流程，走完流程已經到了12月底。”有主播對時間財經表示。
“兩個這麽有名有錢的大股東乾這種事情，熊貓這次做得太沒底線了”，一位遊戲公會負責人對時間財經說。
據天眼查資料顯示，熊貓直播的第一大股東為珺娛（湖州）文化發展中心，持股比例為40.07%，為王思聰個人獨資公司。北京奇虎科技（360）持有熊貓直播19.35%的股份，為第二大股東。
360參與了熊貓直播A輪融資，之後又單獨對熊貓直播進行了一次戰略投資。時間財經又查閱了工商信息，2018年11月16日，珺娛將1550.45萬元股權（相當於注冊資本的10%）出質給北京奇智商務谘詢有限公司，後者的法人是360公司董事長助理邢文馨。
有多處信息源顯示，熊貓直播如此糟糕的財務情況，正是由於360資方與原管理層的內部摩擦激烈。
熊貓總部的工作人員對時間財經稱，管理層不在，有疑問可以等待官方通知，然而從6日晚開始，時間財經撥打熊貓直播的客服，便已接不通。據時間財經現場了解，3月8日，大部分員工離職，僅留下少量伺服器維護人員。
“我是最後15號離職，下周18號是最後一波。”熊貓直播員工，面對時間財經的問詢表示道。
直播寒意
直播平台失利的消息一直不斷傳出。
2018年12月3日，網易薄荷直播官網公告停服，即日起停止下載和充值，將於12月31日全面關停網易薄荷的運營。距離它成立僅一年半時間。其官方宣布易薄荷直播平台注冊總用戶數突破了6000萬。然而好景不長，網易薄荷的關閉讓外界始料不及，即便在該平台上的主播們也感到詫異，甚至有主播表示，“一醒來世界末日了，不想說再見。”
與網易薄荷關停同時被人關注到的還有，一家主打“直播+電商”的直播平台“土豆泥”也宣布關停。有名或無名的直播平台都遭遇關停。
“老牌的還可以吧，一些小的撐不下去了，”一位熟悉直播行業的人士對時間財經表示，究其原因是““獲客成本太高了”。
曾有艾媒谘詢分析師認為，中國在線直播平台用戶紅利逐漸消失，頭部平台已經形成穩定的用戶規模和運營模式，同時明星主播資源基本壟斷在頭部平台，新入局者很難對頭部平台造成強衝擊。而頭部平台間競爭未來或將往差異化模式發展、商業變現方面轉變。無論如何，直播行業已經進入了直播進入關停並轉。
據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網絡表演(直播)分會發布的《2017中國網絡表演(直播)行業報告》，2017年底，全國共約有200多家公司開展或從事網絡表演(直播)業務，較2016年減少近百家，而獲客成本也從原本的幾塊錢，猛增到如今的30~100元人民幣之間。
為了撐過這一燒錢的競爭階段，眾多頭部的直播平台趕在2018年集中上市，以緩解對現金流的渴求。5月11日，騰訊投資的虎牙直播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7月12日，映客直播在港交所上市。獲得騰訊40億元人民幣的鬥魚直播則在香港上市和美國上市的決策間徘徊不定。
2018年10月19日，熊貓直播COO張菊元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公司正在籌備上市，美國和香港都在考慮範圍內，計劃最早於2019年上市。如今看來，熊貓直播錯過最佳的上市窗口期。
根據QuestMobile報告，直播行業月活躍用戶規模從2017年1月的10409萬人，降至6月的9128萬人，首次出現負增長，下跌幅度為10.8%。而2018年的多組數據也顯示出直播行業已被短視頻大幅趕超。
直播行業的池塘在枯竭，魚卻在增多。
2018年1月，快手推出了名為“快手電丸”的小遊戲App，2月上線了PC版遊戲直播平台。看重的就是遊戲直播的變現手段。2017年9月就開始抖音便與品牌主合作，向著直播等變現方式挺進。值得注意的是，騰訊投資了鬥魚和虎牙兩大直播平台，旗下也有企鵝電競，資源向頭部聚集的效應突出。譬如，已經上市的虎牙直播在2018年第四季度總淨營收為人民幣15.049億元，同比增長103.1%；歸屬虎牙的淨利潤為人民幣9960萬元，較上年同期增長1900.4%。
這邊的熊貓直播的欠薪風波卻還未了解。在熊貓直播討薪糾紛中，熊貓直播的工作人員早就開始著手退路，3月6日，一張截圖顯示，熊貓直播COO張菊元的助理，在熊貓直播員工群“潘達踢威”中表示，已經幫員工安排了包括頭條、花椒、映客在內的多家公司的用人需求。
主播們一邊討薪，一邊考慮其他平台的收益情況。“如果（粉絲）夠多的話就去鬥魚，企鵝我不建議，虎牙個人不討厭不喜歡。”一位工會負責人對眾多感到茫然的主播說道，“還有就是你的人氣+直播包裝+宣傳+2個月連續推薦+首頁 這樣子讓你人氣引流更快。”
截至發稿，陸續有主播收到熊貓直播管理員信息，“最新通知，明天關站。對不起我們沒做好。”（台灣時間財經梁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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