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媽的女兒》：職業女性如何影響“女兒”的職業選擇

無論何種職業中都有越來越多的女性擔任高級職位，這往往要求她們付出更多的時間和心力。

事業成功與做好母職的矛盾，是當代職場媽媽不可規避的難題。

研究顯示，女性在生育後，職業生涯和個人發展往往不可避免地退居家庭養育責任之後。

“權衡”、“內疚”是她們最常見出的狀態，但這樣的矛盾是否真的不可調和？

或許劍橋大學社會學家吉爾·阿姆斯特朗在《虎媽的女兒》一書中對“理想主義”派和“務實”派母親的區分，可以給你帶來一些啟發。

“滿足者”比“最大化者”更積極？

事業成功的母親大多喜歡工作，而且她們的工作做得很周到。同時她們每天都在琢磨、權衡，以便為女兒提供她們認為足夠舒心的解決方案。母親之間的差異體現在她們自身如何看待這些取捨所產生的累積影響。

對每天所要做的權衡，母親們持有不同的態度，這與她們自身的情況，以及各人對母職的理解和感受相關。

兩種最典型的態度可分別稱之為“務實”和“理想主義”。這正與經濟理論家西蒙（Simon）提出的“最大化者”和“滿足者”兩個術語相應和。

在職場母親的選擇中，“最大化者”是“在就業和家庭方面尋求目標最大化”的女性，綜合考慮所有可能性並努力找到最佳選擇；而“滿足者”則“有意識地縮小就業或家庭目標，以達到令人滿意的結果”，獲得充分、合理、滿意的結果，而不是最優結果。心理學家指出，“滿足者”往往比“最大化者”更積極。

“理想主義”母親的普遍內疚感

持“理想主義”態度的母親傾向於用自己的理想標準衡量自己是否像雇員和母親一樣行事。根據他們的語言表述，可以把她們稱為完美主義者，這是一種通常與女性有關的特質。她們常常會感到欠缺並為此內疚。

瓦萊麗：“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做對過任何事情，總是在應付突發事件......幾乎從來沒有把事情做好過。”

採訪者：“什麽才算對？”

瓦萊麗：“做完美的員工和母親。但你一天得有 48 小時......時間是一個限制。更大的限制是精力和腦力。我前面說過，我需要把事情做好，不然就別做。”

“理想主義”派的母親滿腦子都是她們希望成為的那種母親和雇員，她們覺得自己兩樣都做得不夠好。

有些母親用非常情緒化的語言描述自己的感受，比如，她們覺得自己要麽“拋棄”了同事，要麽“拋棄”了孩子。

她們經常談到她們的內疚感，有的說，這種內疚感來自她們自己。經歷過各種關係困境的人提到因情感處境而引發的“普遍內疚感”。

“理想主義”派母親強烈認為她們是有選擇的，她們覺得要是更加努力地尋找，可能就會找到更好的辦法。她們明確感到自己沒有遵循主流文化腳本做個好員工或好母親。

好員工和好母親應該既能滿足職場的需要，又能滿足孩子的需要，而二者顯然會有衝突。

跳脫二元對立：“實用”和“合理”的選擇

與“理想主義”派母親努力在兩種對立的選擇中擇優相比，樣本中的“務實”母親看準的是妥當、合理且令人滿意的結果，而不是最優的結果，因而更接近“滿意者”的類型。

但該群體中的多數人並不認為她們因此而縮小了目標。“實用”這個詞似乎更恰當，因為她們挑戰了二元選擇的概念，是樣本中明顯自信的一群人，其中包括很多已經達到事業巔峰的女性。

“務實”派的母親並沒有因自己是職場母親而產生普遍的愧疚。正如律師娜奧米所說：“我們大肆宣揚這種內疚感，但我不確定有多少人真正感到內疚，或者應該感到內疚。”

困難是有的，但最好的辦法是“繼續走下去”。瑪莎說：“關鍵是，職場的年輕人要明白，你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十全十美，要知道（工作和家庭）並不是二元選擇。”

金融機構高級經理奧拉解釋說：“用完美來衡量事物，和用可替代的選項來衡量事物，二者是有區別的。如果你用完美來衡量孩子的成長體驗，那麽我敢肯定這會帶來各種遺憾。”

“務實”態度似乎部分來自母親對整個生活的態度，另一部分源於她們對時間壓力的反應：

我不會為此感到內疚，因為我認為孩子會受益於你所做的任何安排。只要他們感到被愛、安全，我個人認為其他的都不是特別重要，你只需要騰出時間和空間來做好安排，哪怕時間有限。（克里斯蒂娜，律師）

你沒有時間或者精力反覆思考你在做的事。你得去做。這有點無情。但只要是為好事情堅持不懈，那就沒關係。（布裡奇特，醫生）

當然，這些觀點也可能存在事後合理化的成分，不過回頭再看，許多母親都承認她們運氣還算不錯，她們也相信孩子遇到的任何問題都與她們的工作無關。

3 個孩子的母親讚茜已經做到公共部門主管，她很好地表達了這一點：知道他們都快樂，發展平衡，而且獨立，我非常開心，如果他們的性格有所欠缺，那不是因為我工作，而是由於其他很多複雜的原因......我知道我有機會來回顧這段經歷，我也知道我很愛他們，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如此。

這些母親可算作“務實”派，她們很少糾結該如何兼顧母職和工作，因為她們覺得自己在經濟上沒有任何選擇，做不了任何重大變動。身為老師和祖母的唐娜所說：“既然我沒有別的選擇，那為什麽要對此感到內疚呢？”

總的來說，持“務實”態度的母親認為，只要孩子感到被愛、安全，就不用對因時間和精力有限所造成的，在工作和家庭之間進行的權衡和取捨感到內疚或遺憾。

更重要的是，許多母親認為，女兒有一個“事業成功的女性”做榜樣很重要，這可以給她們“女孩可以做任何事情”的良好暗示。

律師費思說，“因為我是在職母親，所以她們認為自己也做得到”。身為學者和祖母的斯特拉補充說：“我認為，讓孩子們知道女性可以從不同地方獲得滿足感有好處，不是嗎？滿足感可以來自幸福的家庭、孩子等，但我認為，讓她們知道在家庭環境之外也可以獲得滿足，這是好事。”

在《虎媽的女兒》作者吉爾·阿姆斯特朗的調查中，問及成長過程中對母親上班的感受，許多女兒的回答跟母親所預測的一樣：對此她們從來沒有多想過。有幾個女兒明確表示，她們沒有過那種“錯過”，感到“不滿”，“被忽視”，或“因媽媽工作而緊張”的感覺。

有幾個“理想主義”派母親向女兒表達了自己的內疚感，女兒卻告訴她們無須感到內疚。相反，許多女兒說她們很高興自己學會獨立和自力更生。她們把這歸功於母親上班，認為自己比被“媽媽寵愛”的朋友更加獨立和自信。

在她們眼裡，媽媽的“寵愛”指媽媽會跟在她們身後張羅一切，嚴重介入她們的生活。在孩子的成長中，誰在家照顧她們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放學後可以回家”。

“隱秘的抱負”，是必選項嗎？

如果你也曾陷入“理想主義”派常見的普遍內疚怪圈中，不妨學著去做一個務實的“調和者”，做出實用和理性的選擇。不必刻意在孩子面前遮蓋起自己“隱秘的抱負”——只要他們感到被愛、安全，就不必因外出工作而內疚或遺憾。

比起一個無微不至但不知世事的母親，孩子可能更希望看到的是母親在屬於自己的事業、愛好以及自我追尋中閃爍的光芒：孩子可以看到母親投身所熱愛的事業之時閃閃發光的樣子，可以為母親感到驕傲，正如在未來，母親也會為他們感到驕傲一樣。——沒誰比“親媽”更適合做榜樣了。

“最佳媽媽”從來不存在，成為一個“令人滿意的媽媽”或許是最接地氣的選擇。

事實上，對於母親長時間從事令其滿意的工作，幾乎所有成年子女都懷有積極感受，並從母親所獲得的進階和成就中得到鼓舞。

女兒如何評價事業有成的母親，又將如何做出自己的職業選擇？《虎媽的女兒》一書通過對 30 位已經擔任高級職位——其中有些甚至已達到其事業巔峰的職業女性，以及她們的成年女兒進行了調查研究和深度訪談，探究職業女性與女兒之間最真實的關係，並給出極具實操性的建議，包括家庭養育、社會政策等方面。

“我們知道她愛我們。所以，即使媽媽不在家，我也從來不覺得她真的不在。”

《虎媽的女兒：職業女性如何影響女兒的職業選擇》

作者: [英] 吉爾·阿姆斯特朗

出版社: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鼓樓新悅

譯者: 彭小華 / 傅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