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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駿長片中,飛行的謎之魅力

號脈影像經絡,洞察娛樂風潮

1985年,在德間書店的資助下,宮崎駿成立吉卜力(Ghibli)動畫工作室,正式自立門戶。而“吉卜力”實為二戰中一款意大利偵察機的名字,以此名為工作室命名,宮崎駿對飛行的向往可見一斑。

吉卜力工作室logo

自1979年推出第一部個人執導的動畫長片《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截止2013年《起風了》後隱退以來,宮崎駿共執導12部動畫長片,其中出現飛行意象的共有9部,依次為《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風之谷》《天空之城》《龍貓》《魔女宅急便》《紅豬》《千與千尋》《哈爾的移動城堡》《起風了》。

飛行是宮崎駿動畫長片的重要符號,按照屬性劃分,可分為工具性與人文性兩種屬性。《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中隻出現工具性這一屬性,而自《風之谷》開始,每部長片中的飛行意象都開始同時兼具工具性與人文性兩種屬性,且以《紅豬》為起點,此後長片中飛行意象下所探討的人文性,逐漸割裂為理想化傾向與理性思考兩個方向。

《紅豬》中駕駛紅色舊飛機的主人公波魯克

《紅豬》前飛行意象的出現,是一種極致的理想化傾向,折射了宮崎駿本人對飛行夢想的滿腔熱愛與心向往之,是“希望”這一主題的呈現;《紅豬》後飛行意象的出現,在保留理想化表達的基礎上,融入了宮崎駿的理性思考,即飛行不再作為純粹的真善美的化身,而是暗喻了悲劇性,逐漸變得沉重起來;至隱退之作《起風了》,宮崎駿本人對飛行進行了深刻又矛盾的總結性思考,再也無法同前作一樣進行毫無保留地讚賞與認同。

《起風了》主人公堀越二郎,主導設計零式戰鬥機

飛行情結緣起與

《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中的“首飛”

宮崎駿生於二戰時期,由於家族經營軍用飛機工廠,飛機理所當然成為宮崎駿童年生活的一部分。

而由於身體不好,靜態的繪畫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將飛機作為畫作的重要對象,一邊觀察一邊作畫,久而久之,畫起構造複雜的飛機愈加得心應手,其細節之還原程度堪稱手繪畫巔峰。

青年時代的宮崎駿

1979年,宮崎駿首次擔任導演的動畫長片《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公映,這是宮崎駿轉入東京電影新社後的第一部作品,故事來源於他在蟲製作股份有限公司期間製作的TV動畫《魯邦三世》系列。

《魯邦三世·卡裡奧斯特羅之城》中的主人公魯邦與其搭等級元

斯皮爾伯格曾對這部劇場版動畫中片頭那段汽車追逐戰大加讚賞,稱其為影史最完美的汽車追逐戰。這體現了宮崎駿作為一位動畫導演,在動作場面設計方面的卓越能力。

而本片中,飛行意象的首次出現,同樣可看作宮崎駿動作場面設計的神來之筆。

片尾,魯邦與伯爵所代表的正反兩派進行對決時,魯邦佔下風,危難時刻,次元駕駛螺旋槳飛機殺入城堡,槍林彈雨中,飛機在城堡上空呼嘯而過,拯救魯邦順利脫險。

近兩個小時的長片中,這段有關飛行的場面篇幅不長,但是增強了戲劇張力,使得情節更加緊張,動作場面也隨之豐富。而飛機成為主人公脫險的工具,則是工具屬性的一次展現。

成名之作《風之谷》

飛行的工具性與人文性自此兼顧

《風之谷》是宮崎駿與久石讓首次合作,同時是宮崎駿的成名之作,以至於多數人將其當做宮崎駿首部動畫長片,這是誤解。

《風之谷》主人公娜烏西卡

本片以飛行開篇,禦風使娜烏西卡駕駛滑翔翼飛行在腐海上空,俯視視角下,風之谷的全貌一一呈現,影片的世界觀迅速為觀眾所理解。這一鏡頭已經定義滑翔翼是娜烏西卡出行的工具,而後當娜烏西卡極力阻止戰爭的發生時,滑翔翼又成為作戰工具。

如果從主張毀滅腐海,重建世界秩序的反派這一角度來看,飛行軍艦更是他們進行侵略與掠奪的重要工具。

片中,飛行意象人文性的體現集中在娜烏西卡身上。乘坐滑翔翼的禦風使這一身份,不僅是太空形式上視角的提升,更是娜烏西卡思想深度的提升——主張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娜烏西卡,在思想高度上是俯視片中一眾主戰派人士的。

《天空之城》中,宮崎駿寄托飛行情結的載體首次發生了變化,除了一眾飛行器械外,飛行石與拉普達(天空之城城名)同樣作為飛行意象出現。

《天空之城》中最經典的一幕,巴魯接住從天而降的希達

片中登場的空中母船、撲翼機仍是主人公危難之時用以脫身的工具,而歌利亞戰艦、軍用飛行艇則具有毀滅性,是反派用以施加攻擊的工具。

《天空之城》主人公希達與巴魯

象徵烏托邦的拉普達借助飛行石懸浮於天空之中,是已經滅亡的真善美文明的化身。

飄然而去的天空之城“拉普達”

影片結尾,遭現代文明騷擾後的拉普達在蔚藍的天空中飄然而去,體現了宮崎駿對美好文明的悲憫與熱愛,即它是不應被現代文明玷汙的,只有永不降落,才能遠離塵世喧囂。

《龍貓》是宮崎駿最為國內觀眾熟悉的動畫長片,寂靜安詳的夜空下,龍貓腳踩陀螺,手舉雨傘,騰空而起攜小梅和小月兩姐妹在空中飛翔的一幕令人印象深刻。

龍貓攜小月和小梅兩姐妹在空中飛翔

片尾,小梅和小月因為母親未能如期出院而發生爭吵,一氣之下的小梅消失在鄉間,小月心急如焚,絕望無助下,會飛的龍貓巴士從天而降,出現在黃昏下的田野間。

能載人的龍貓巴士

當龍貓巴士載著小月順利尋回小梅後,又載兩姐妹前往醫院探望母親。

這兩幕中,龍貓的出現,令兩個孩子暫時忘卻了生活的煩惱,緩解了母親生病給她們帶來的思想壓力。當她們同龍貓一起徜徉在空中時,壯麗的音樂響起,飛翔成為美好與純真的代名詞,蘊含著天真稚拙的童趣。

《魔女宅急便》是當年的日本國內票房冠軍,在這部成長題材少女動畫作品中,天生具有飛行基因的琪琪乘坐掃帚出門遠行,在尋找自我價值的過程中,飛天掃帚使得琪琪成功找到送宅急便的工作,第一次對自我價值進行肯定。

《魔女宅急便》中乘坐飛天掃帚派送宅急便的琪琪

影片後半段,琪琪在一次淋雨後發現自己的飛行能力變弱,飛天掃帚也不幸斷成兩截,她不僅無法繼續進行宅急便的工作,還陷入意志消沉狀態,剛建立不久的自我滿足遭到毀滅性打擊。

當朋友身陷險境,被巨大的飛行船卷入半空時,儘管飛行能力變弱,琪琪依然勇敢地挺身而出,用拖把代替掃帚飛上天空,最終順利解救朋友。

掃帚在片中作為飛行意象出現,既是一個十三歲少女個性的展現,又是夢想與成長的化身。當琪琪學會了勇敢,即便掃帚斷成兩截,仍然不能阻止她飛翔。

截止到《魔女宅急便》,宮崎駿動畫長片中飛行意象所承載的人文化思考始終將真善美的呈現作為重點,體現了宮崎駿極致的理想化傾向。

《紅豬》中的飛行葬歌與

《起風了》的兩難飛行之夢

《紅豬》被視作最能體現宮崎駿飛行情結的作品,是當年的日本國內票房冠軍。在本片中,宮崎駿首次對飛行進行悲劇性思考。

《紅豬》主人公波魯克

片中,波魯克因目睹空軍戰友悉數罹難,而詛咒獨活下來的自己以豬面示人。影片中段,排列整齊的空軍戰機一一升上天堂的場景令人震撼,渲染了為國家而飛的飛行員們命運中的悲劇性。

罹難後排列整齊的空軍戰機一一飛向天堂

這一幕是一個國家戰敗的標誌,也是曾憧憬飛行的波魯克放逐自我的起點。

那句“要我加入法西斯,我寧願做一隻豬”的台詞,從主人公嘴中吐出,揭示了宮崎駿對戰爭時期飛行蘊含的悲劇性的思考。當飛行員被國家當做戰爭的犧牲品,飛行的夢想不要也罷。

不難理解,為什麽波魯克寧願做一隻駕駛紅色舊飛機狙擊空中飛賊的豬,也不願聽從政府號召,重回空軍作戰。

《紅豬》中,波魯克狙擊空中飛賊

當然,這部片子比《起風了》在主題上更加積極的地方在於,影片末尾,宮崎駿依然設計主人公為了愛人與自己的尊嚴,重拾飛行之夢,與對手堂堂正正進行飛行上的較量。

而後的《千與千尋》與《哈爾的移動城堡》儘管出現飛行意象,但是這兩部長片中,宮崎駿並沒有延續《紅豬》中飛行的悲劇性表達,真正賦予飛行以悲情感的長片作品是他的隱退之作《起風了》。

這部片子是宮崎駿繼《紅豬》後,再次以飛行作為電影主題。但與《紅豬》相比,本片對飛行的悲劇性探討更加深刻。宮崎駿借主人公之口,對是否應當打造集夢想與殺人屬性於一身的飛行機器,進行了前所未有地深入思考。

片中,曾夢想設計人人皆可乘坐的運輸機的堀越二郎,最終設計出了以自殺式襲擊聞名的零式戰鬥機。

少年時代志向打造運輸機的堀越二郎

而這一“被詛咒的夢想”的實現,更是以耗費愛人的生命為代價的。

《起風了》中,堀越二郎離世的愛人菜穗子

很難說宮崎駿在《起風了》中是站在批判的角度來審視個體的飛行夢想,但顯而易見的是,同《龍貓》《魔女宅急便》這些前作相比,宮崎駿對飛行的思考已經發生了變化,或許七十歲的他想告訴觀眾,夢想與現實之間,始終有一些沉重的東西叫羈絆。

(注:宮崎駿共參與製作動畫作品50余部,個人導演作品32部,文中“首次”“開始”等概念所表述範圍僅限於其執導的12部動畫長片,其余非個人執導長片動畫作品不在表述範圍內。)

【文/聞人語】

The End

出品 | 北京獨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監 製 | 李星文

主 編|楊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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