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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後互聯網新人求職記:有人先做主播,有人期待年薪20萬

撰文/王先

編輯/ 嚴冬雪

“如果我們要做外賣業務,讓你加入這個團隊,你會怎麽做?”今日頭條面試官把問題拋給周曉強,這個應屆生當場懵住了。“那真是一場無比糟糕的面試。”複盤起當天的情形,周曉強惋惜中依然掛著幾分自責——即便那可能是個張一鳴都沒有好答案的問題。

今日頭條最終沒有向他拋出橄欖枝。在投出去50多封簡歷、參加20多場面試之後,這位密歇根大學經濟學研究生又相繼折戟騰訊產業投資基金、國家開發銀行、高瓴資本、華興資本等機構——簡歷都沒有通過。

應屆生求職市場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2019年夏季,中國將有834萬高校畢業生走出校門,這個數字與以色列人口總數相當,並再度刷新中國高校畢業生歷史記錄:比1年前高出14萬,比10年前高出223萬,比15年前高出554萬。

一部分人選擇留在階梯教室繼續讀書;一部分扎進一二線城市的出租屋與地鐵,開始人生的“遊牧”階段;另一部分則像印第安式回旋鏢一般,飛回闊別多年的家鄉。和所有世代的年輕人一樣,他們手握的最大資本是年輕,未來不再有任何一個時期,可以這樣付出試錯成本。

對於其中絕大多數人來說,過去十幾年裡,時間概念就像由學期裝成的沙漏,只需每年翻轉兩次。但是再過3個月,他們將開啟另一種計量方式,世界對他們的評判維度,也將變得複雜立體起來。與物理年紀的18歲相比,畢業更像具有實義色彩的成人禮。

現實存在著吊詭的矛盾:一面是隨著新技術與新行業的興起,年輕人有了更多元的從業選擇;一面是畢業生供應量逐年攀升,逢經濟周期波動,初出茅廬的備份軍似乎“多到不值錢”。但即使年輕,也沒人願為時代變化無辜買單。

找工作是第一步,畢業生面前是一張沒有標記道路的地圖。

01

“沒大廠實習背景簡直沒法找工作”

“互聯網大廠今年到底有沒有縮招應屆生不知道,但當時我最大的壓力來自同屆同學。”宋揚說這番話時,距離自己輾轉幾個城市參加校招面試已過去了1年的時間。

2018年,宋揚大學畢業,一心想進互聯網大公司的他成了“宣講會候鳥”。互聯網公司往往在不同城市開設秋招面試,他選定了幾個城市,每個城市攢夠幾個機會,就趕過去集中面試:在武漢,見識了百度和華為;在北京,嘗試了去哪兒網;在廣州,宋揚又馬不停蹄參加了騰訊、網易、京東和美團的面試,烏泱泱的人群讓他感歎“畢業生多到不值錢”。

在美團的群面環節,一桌8人,其中5人有騰訊實習經歷;面試騰訊的時候,同場又有一半是海外留學回國的同齡人,“沒個大廠的實習背景,簡直沒法找工作,而且,即便有這樣的實習經歷,也沒過去含金量那麽高了。”

在宋揚印象裡,前兩年,應屆生可能只是個有點想法的學生會幹部就能進“大廠”,但現在不行了。很多同學大二就開始實習,或者乾脆校園創業、開工作室。相應的,學校裡各渠道關於實習機會的信息滿天飛,應屆生獲取信息的方式也越來越多元。2018年4月,對外標榜為在校生提供名企內推崗位、行業趨勢動態的在線職業教育公司Unicareer宣布完成1.8億元C輪融資。

提速時代裡,年輕人唯恐掉隊落在經驗盲區,即便在以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

一份《阿里巴巴產品經理崗的面試攻略》在應屆生裡流傳,“你覺得90後身上具備什麽素質”,攻略裡這道題的參考答案是:“首先,具備什麽素質因人而異。但大部分90後平均智商偏高,因為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較強;樂天派,有激情,有活力 。”最後還有一句提示:這是一道考情商的題,不要說得太極端就好。

這份面試寶典還包括“井蓋為什麽是圓的”“校園洗衣O2O能不能做、如何做”“如果要做一個出售大學生時間的東西,能不能做?怎麽做”……

在網易工作4年的宗澤最近正在招實習生,沒想到今年的簡歷出奇多,且一半以上出自名校:中國傳媒大學新媒體、武漢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中國人民大學農村與區域發展、北京大學戲劇與影視學……

“這些學生根本就不看招的是什麽崗,只要有坑就投,我招的只是剪輯短視頻的實習生,有些人根本不會,也硬生生的投,而且好多還都是碩士。”宗澤不打算讓太多人來面試,怕名校的待不住,“做的工作太低端了,就剪片子,我是真不敢用,但學生們不懂啊。”

宋揚的實習經歷並不單薄,大二時他先去了當當網,很快對當時的工作性質產生厭倦,隻做了不到兩個星期就辭職,去了一家創業公司繼續實習。大三時,宋揚通過春招去了騰訊,本想爭取留下,沒能如願以償。

正式畢業後,豐富的實習經歷還是給了他加持,最終,應屆生、“宣講會候鳥”宋揚在2018年畢業季走進了北京的美團總部。

2018下半年,國內上遊資本與下遊企業雙雙顯露疲態,恰逢這一屆畢業生的秋招時間節點。美團、京東、滴滴等大廠人員優化、部分非營利業務關停的消息相繼傳出;網易、知乎、快手停止社招、縮減校招、裁員的真假消息也雜糅著發酵。

情緒的聲波流過媒體和社交平台,在眾聲喧嘩中被放大,“知乎、脈脈上只要有哪家的負面,你都感覺那家公司分分鐘要死了。”有年輕人抱怨,本就不樂觀的現實裡,恐慌被進一步販賣。

入職半年後,2018年聖誕節前一天,上午還在工位上提產品需求的宋揚,突然和同事們一起接到HR通知:下午3點鍾開會。進了會議室,擺在前面的是一份解約通知書,原因是“出於戰略變化”。“HR讓大家在現場簽個字,完事。”宋揚沒想到,比起半年前風風火火地入職,離開會是這樣猝不及防。

部門另兩個校招生也被裁了,他們仨陷入了最尷尬的境遇:已經不是應屆生,工作經驗卻只有半年。他們挨個找了幾家,要麽不招人,要麽隻招高級別崗位。

在朋友內推幫助下,宋揚終於找到一份新工作。2018年,和宋揚同時進入美團該部門的一共有十幾個應屆生,他聽說,今年該部門留給2019屆的畢業生名額只剩下三五個。

02

“耶魯是什麽水準”

周曉強在臥室牆上貼了一張面試日程表,密密麻麻寫滿了備忘。和許多國內名校經濟專業應屆生一樣,他向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例行投了一圈簡歷。可到了面試現場,他越看越慌,“竟然遇到了耶魯、劍橋、牛津這些學校的畢業生。”在他的印象裡,往年這些學校的畢業生一般是看不上四大的。

“耶魯是什麽水準?”周曉強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自問自答,“中國人民大學一屆有3000左右大學生,畢業出國留學的佔30%多,其中能去耶魯的屈指可數。”在他的記憶裡,往年這些人即便回國,也都會選擇更好的,如KKR、中金、華平,“今年就業情況這麽嚴峻,估計把他們嚇到了,對自己的期望值沒敢定高。”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過即使他們收到offer也不會去,只是當作保底吧。”在周曉強眼裡,今年,銀行和四大成了校招中受益的企業,收到了史上最好的應屆生簡歷;對應屆生來說,僧多粥少的現實更不樂觀。

1999年,“為解決經濟和就業問題”,中國實行高校擴招;10年後,全球金融風暴,教育部又開始了對高校研究生擴招的比例調節。過去20年,中國高校應屆生人數柱狀圖如舞獅的梅花樁,一路攀升。

“現在想想還不如去年這個時候就找工作,去年比現在好太多了。”周曉強回憶,去年校招季,他有三家比較感興趣的公司,其中兩家今年已經不招人了,包括中信建投這樣的A級券商。一個同學去年拒了民生銀行總行的offer,今年想去,人家卻不要了。

過去5年,政策紅利與移動互聯網的興起,曾成就創投圈帶著泡沫繁榮與裂變。2019年,在政策、資本及技術的周期輪轉中,從上遊基金募資難,到下遊公司上市破發,鮮有角色獨善其身。對應屆生而言,一切又回到演草紙上的未知數X起點。

最終,履歷光鮮的周曉強還是收到了普華永道和中糧的offer,拿到絕大多數應屆生豔羨的職業生涯敲門磚。求職難易,在個體身上沒有一個簡單的尺度,絕對概念中,拿到一份薪酬滿意的工作也許不算困難;相對意義上,個體總是很難在offer面前自洽。

智聯招聘校園及國際業務事業部高級總監齊放告訴AI財經社,今年,雙一流高校(985?211大學)應屆生仍然屬於被搶奪的人才,需求遠大於供給。目前,今年就業統計數據收集工作還沒有結束,但就和學校的交流情況看,很多高校目前已統計出的就業率在40%左右,要低於往年60%左右的同期數據。

齊放強調,並不能據此說明就業情況不好,因為一部分已有意向的學生暫時還沒有在網上登記三方簽訂情況。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本科畢業生中,有考研、出國意向的比例高達80%,相比往年,2019年有更多本科畢業生有意願繼續求學。

據統計,2019年中國學生考研報名人數達290萬,同比去年上漲20%,創近10年來最大增幅。中國教育在線發布的《2019年全國研究生招生調查報告》歸因於中國面臨經濟結構轉型、消費升級,畢業生對提升自我競爭力的要求越來越高。

“很多事業部門10個招聘名額裡隻留1個給大學生,《光明日報》這種媒體完全沒有留大學生的位置。很多地方現在都指定要研究生學歷,否則簡歷連門檻都夠不著。”雖然求職群每天都不斷彈出最新招聘信息,上海財經大學大四學生林楓屏蔽了微信群,她不急找工作,決定再考一次。

03

“現在這些孩子又不缺錢”

專程飛到杭州“霸面”騰訊的伊定西沒有收到回復。這個武漢理工大學碩士依然拿到了三份offer,分別來自小米、貝殼找房和深圳的平安保險,考慮到女朋友在深圳,他選擇了第三家。

伊定西在研究生階段選了大熱專業:機器學習與自然語言處理,市場上人才供不應求。他的同學也多以互聯網頭部公司為首選。以BAT和字節跳動為代表的互聯網公司照例第一批進入高校,從去年8月即放出招聘流程,直接跳過宣講階段,開始筆試面試,有些動作快的公司10月份就開始發offer。

“比如算法方面的應屆生,今年有些公司開出的價位是20K往上,京東、小米相對摳一點,能低個兩三千。”在伊定西印象裡,這比去年同期的師兄師姐第一年薪水還要高出10%到15%左右。

技術類應屆生把騰訊等公司發放的兩種offer稱作“SP”和“白菜價”,“SP”即special offer,隻給能力特別突出的一類學生,除了薪酬高於普通“白菜價”,有時甚至包括期權等激勵。通過對學術或既往參與項目的評估,有的企業SP會比白菜價高出一倍。

熱門專業逆勢搶手不僅表現在就業季,根據伊定西的說法,早在新生入學時就有了苗頭。比如,武漢理工大學材料專業不論在基礎設施或師資方面都相當不錯,每年都以高分標準錄取學生。但該專業學生畢業後從事相關工作,工資往往只有四五千;計算機專業學生一畢業工資就能過萬,有些學生受不了這種對比,就轉專業學編程。

伊定西讀研所在的實驗室恰好是學院辦公室所在樓層,在他的記憶裡,2016年只有幾個轉專業的學生,等到了2017?2018年,辦公室門外的隊伍有了幾十人,“這還是分批的,沒有轉成功的學生甚至在外面報班學編程。”

有平台為學生有償推薦去名企實習機會,或提供相關行業一手資料,中介費並不便宜。不過,即便一份實習機會標價兩萬元,仍有不少學生掏錢。

2019年本科畢業生大多出生於1996?1997年,碩士畢業生則出生於1995年左右,“比起往屆,95後學生在自身技能準備和對外界信息的關注度上下了不少功夫,更有自我意識地做一些事情,比如他們甚至會參加一些培訓、模擬面試,這是與以往不同的代際問題。”齊放總結。

西南地區某211工程大學的就業指導中心周老師覺得,近兩年畢業生的心態和從前不大一樣,“慢就業”的趨勢越來越明顯。如果沒遇到合適的,年輕人寧可選擇暫時不就業,“如果在家鄉找不到一份體面、輕鬆的工作,家長寧可養著,也不希望他們過得太辛苦”。

也有年輕人就是不想找工作,“不跟我們講實話,甚至也不跟父母講實話,就說沒找到合適的,我們問什麽是合適的呢,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周老師說。

在齊放的觀察裡,與學生們這些鮮明的自我意識形成對比的是,面臨找工作這件事,很多畢業生並不像之前的年輕人那樣急迫,不論從準備時間或投入熱情度方面,都不如往屆高。齊放認為,這與當下出現了許多含義更寬泛的新興職業有關,學生們畢業後可選擇的自由度更大。另外,由於沒有太多現實壓力,他們在面試時往往表現得也更輕鬆,“現在這些孩子又不缺錢”。

周曉強即是齊放口中“不缺錢的孩子”之一,他畢業於2018年夏季,由於美國碩士留學生在畢業一年之內都算應屆生身份,周曉強並沒有馬上選定工作,而是先去了一家VC公司實習,觀察是否有更契合興趣的行業。

04

“你甚至不用做任何事,就面臨著比較”

在畢業季,“比較”是一個高頻關鍵詞,來自外界,也來自自身。

首先是下意識地和周圍人對比,“你甚至都不用做任何事就面臨著比較,同學的就業信息一定會傳到你耳朵裡,他收到的offer是什麽檔次一目了然。”周曉強說。2月下旬,他和幾個同學在北京國貿CBD聚餐,慶祝一位拿到私募offer,興致正高,但一抬頭,他們瞥到臨桌客人的胸牌,上面寫著CICC中金(中國國際金融股份有限公司)。

“你就知道這個人年薪可能有80萬吧,我同學稅後也就一萬出頭。”周曉強生長在中產家庭,覺得自己和同學們在那家餐廳吃次飯慶祝實屬難得,但隔壁客人可能吃10次都沒什麽感覺,“說失落感也好,挫敗感也好,總之會有一點小衝擊。”

轉念,他又想,畢竟同學已經找到了工作,比起很多至今沒有著落的畢業生,該知足了,那樣的offer在更多的同齡人中間已算是優秀。

林楓就是會羨慕周曉強同學的那種人。她之前對自己第一份工作的期待是月薪1萬,但現在覺得6000元可能更現實。從2015年入學開始,每年班會上,輔導員都會歷數上一屆畢業生的去向,有人在殼牌做管培生,有人“去一汽大眾賣車”,有人去了銀行,也有人當了老師。

“我們學院相對弱一些,有其他學院那種厲害的同學,在糾結到底去私募還是券商。”這讓林楓羨慕極了,她覺得找不到好工作歸根結底還是能力問題,比如,自己在專業課之外輔修了金融統計學,但如果要做券商工作,心裡還是會打鼓,“簡歷可能都不敢投”。

至於周曉強所在的密歇根大學經濟專業,這屆班上有50多人,其中40%是中國人,這20多人裡又有大半在畢業後選擇回國。其中,幾個本科複旦的同學清一色去了上海複星集團,有人去了蘇州元禾控股,有人去了銀行,也有人去了四大。

家人希望周曉強能去大國企端“鐵飯碗”,但也理解年輕人想做自己更感興趣的事。作為60末甚至70後家長,他們希望子女不僅身體健康,心理也要健康,所以也會支持孩子們的選擇。

“大家發動各種力量找工作,有些是家裡給安排的,這種沒什麽可說的,如果能被安排得這麽好,我也想。”話雖如此,家人多在銀行系統的周曉強對銀行卻不感興趣,即便薪酬待遇相對很可觀。他不感興趣的原因,包括應屆管培生要坐兩年櫃台。

和許多年輕人一樣,周曉強將地域作為重要條件之一。至於其他方面,他先將“公司業務是否有發展前景”“與自己所學專業是否契合”放在第一位,然後才是收入,“一開始期待值是第一年年薪20萬吧”,第三位是戶口。每個因素都是一塊克數不等的砝碼,被年輕的心細琢磨,每顆心面臨的壓力也千差萬別,最終,他們或慎重或隨意地,將各色砝碼擺在未來的秤盤上。

現實比考試分數複雜多了,每個人的選擇完全不一樣。有人完全不著急,打算先做兩年自由職業者,比如B站播主;有人說身邊大多數同齡人不想去大城市,覺得太累,也不值得,“掙了點錢全給房東了,到頭來還是不能落腳,圖什麽呢”。

在比較之中,有人選擇了家鄉。南方一所電子科技大學的就業辦老師告訴AI財經社,這兩年來,外出去廣東的學生在變少,留在本地就業的人數在增多,現在有些政策能留住年輕人,也有很多家長願意將孩子留在身邊。

剛上大學的時候,18歲的周曉強有一種“哇自己終於長大了”的感覺。但直到最近半年找工作的過程中,他才真正意識到需要養活自己,真正的心態變化從這一刻才開始。大學期間,他曾有過幾段實習經歷,有一次,這個喜歡鞋子的年輕人一天花掉了兩個月的全部實習工資,一口氣買了五六雙,“想著實習這麽憋屈,這麽辛苦,要給自己做些補償”。

那會兒,家裡每個月都給他生活費,實習賺的每一分錢都算額外收獲。現在,周曉強開始有了危機感,“如果我自己賺工資了,一定不能這麽亂買”,“你是年輕人,你不累誰累”。

這世界變化快,在一頭剛扎進世界的年輕人眼裡,一些變化令人哭笑不得。伊定西覺得,傳統行業裡加入互聯網思維好理解,比如家電連網,但即使身為年輕人,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有些賣大米的非要加進區塊鏈。

未知的命運秤盤搖晃於紛繁蕪雜的外部世界,互聯網放大了每一絲風聲,每陣畢業季風吹過,有關砝碼輕重的考慮又多了幾重。

(應受訪者要求,周曉強、宋揚、宗澤、林楓、伊定西均為化名)

【本文由AI財經社原創出品,未經許可,任何渠道、平台請勿轉載。違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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