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博士醫學講堂】高血壓防治的反思

◆汪先恩

降壓藥品種越來越多，銷量越來越大，但高血壓患者卻有增無減，有的專家還強調降壓藥不能停，現實中降壓藥被濫用，其副作用引起葯源性疾病成為社會問題，有必要對高血壓的防治進行反思。

有位62歲男性律師，下肢浮腫久治無效，健忘寡語，思維模糊，被疑為認知（癡呆）症，並伴頭昏眼花，腰背酸痛，心悸無力，尿頻尿漏，手指發麻等諸多癥狀而不能工作。5年前診斷為高血壓，服用降壓藥，不適癥狀逐漸增多。面診得知每天服用36片藥物，其中4種降壓藥，按脈便知並無明顯動脈硬化。於是建議隻留下一種降壓藥以防反跳，停用其他藥物，用調整代謝循環體制的決明精等中藥製劑替代，一個月後浮腫消失，健忘改善，經歷一年，停止中西藥，諸症消失，血壓恢復正常。該例下肢浮腫等癥狀，實際是降壓藥引起的。

降壓屬對症處理。降壓藥種類很多，基本上是把人體看成一個機械的循環裝置，通過雙氫克尿塞等利尿葯以減少液體總量，通過氨氯地平等鈣離子拮抗劑、抑製心臟以減輕泵的力量，通過代文、阿替洛爾、卡托普利等直接或間接擴張血管而增加容量以減輕壓力。毫無疑問，這些葯能降血壓，但並沒有治療高血壓的原因。

血壓是生命基本體征。當血壓變為零的時刻，意味進入休克狀態甚至死亡。動物的血壓是根據功能需要而自動形成的，魚和蛙類收縮壓為30mmHg左右；哺乳動物多數100～200 mmHg ，長頸鹿的腦離心臟2兩米遠，血壓達260mmHg；鳥類飛騰，血壓總體較高，其中火雞達400 mmHg。自然界的動物沒有高血壓病。

血壓本來是變動的。血壓是為即時向細胞提供適量的物質，人體的血流速度與量根據生理狀態的要求而不斷變化，所以血壓沒有絕對的定數。一般情況下，年老比年輕時高；夜間高品質睡眠，血壓能減低20%，醒後開始升高；休息時下降，腦力或體力運動（勞動）時大幅升高；神經放鬆時下降，精神緊張或大怒時升高；溫暖季節稍低，寒冷時節上升；精力充沛時血壓平穩，疲勞時代償性升高。總之，血壓一直處於生理波動狀態，高血壓病是血壓調節失靈所致。

血壓調節關鍵在肝腎。中醫學把高血壓，歸結於肝腎問題，輕的叫「肝陽上亢」，重的叫「腎（陰）虛陽亢」非常有道理。隨著研究的深入，中西醫逐漸異途同歸。血壓上升包括精神途徑和組織途徑。精神興奮時，腎上腺髓質便分泌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等，引起心跳和呼吸加快，同時血壓上升；腎臟如果血流量低，腎臟的細動脈附近的腎小球球旁細胞，便釋放叫「腎素」的蛋白水解酶。腎素迅速啟動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使血壓持續升高。腎素把血管緊張素原，變成強烈收縮血管的血管緊張素，而血管緊張素原產生於肝臟，此外，多種升壓物質的滅活也與肝臟相關。如果肝臟代謝障礙，導致腎血管血流障礙，即使全身處於血壓正常或增高狀態，也會誤認為缺血而發出升高血壓的指令，發展到腎炎、動脈硬化、腎硬化時，尤為顯著，其實，查不出來的肝腎機能障礙階段，同樣會起高血壓反應。

血壓值應個體化。有些人本來無不適，但體檢後被定位高血壓而要求服降壓藥，以至渾身難受。其實血壓正常值是由一些有話語權的專家制定的，不可全信。以前說高壓小於160 /90 mmHg就算正常；1993年修改為140/90mmHg，此後又不斷下調。正常值本身不一定正常，各人有各人的合適血壓，以身體舒適度和功能狀態而定。

高血壓有真假。許多人，恐懼疾病，到醫院就緊張，醫生診療時更緊張，血壓會升高，叫「白衣高血壓」，這種屬假高血壓。避孕藥、皮質激素、甘草製劑、布洛芬等消炎鎮痛葯、可卡因、安非他明、促紅細胞生成素、環孢菌素等可引起藥物性高血壓，大多數停葯可恢復。

高血壓宜標本兼治。醫源性高血壓，應當停止使用導致高血壓的藥物；甲亢等疾病並發的二次高血壓，主要治療原發病；原發性高血壓，往往是不良生活習慣或加上遺傳因素引起的肝腎機能障礙，宜標本兼治，重點在改善生活習慣和體質，可並用降壓藥，穩定後可減停或臨時服用，部分不能恢復血壓自我調節的，也應遵行用少用精的原則。倍他樂克等β受體阻滯劑降壓藥，停葯後會反跳，不必恐慌。

總之，高血壓，與高血糖、高血脂、高尿酸、動脈硬化等一樣，都是癥狀體征，是身體代謝循環障礙體質的表現，必要時可用降壓藥，但關鍵在於改善肝腎等機能，恢復自我血壓調節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