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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兼有釵黛之美,又是警幻之妹,她的完美人設活著太累

秦可卿本是警幻仙姑的妹子,在俗世中乃是寧國府賈蓉的媳婦兒,出場並沒有幾個回合,不久神秘離世。雖然所佔篇幅不多,而且關於她的事總是寫得隱晦,但她是正釵之一,她的死亡開啟了賈府由盛而衰的命運。

一、人緣極好的蓉大奶奶

都說豪門媳婦難當,一入候門深似海,不知有多少不可訴的心酸。比如王夫人,生生活成木頭,比如王熙鳳,背地裡不知被多少人抱怨,怨恨。賈府人人都有一雙富貴眼,即使貴為主子,也很難全所有人的意,不被人說道。

但是秦可卿卻是個例外。她堪稱完美,整個賈府,從上至下,不論地位高低,都說她好,而且是發自內心的認同,欣賞,不像鳳姐兒令人面服心不服,盡招人恨。

連賈母都認為可卿是重孫媳婦中第一得意之人,能得到賈母如此讚賞,秦可卿是頭一個。潑辣又厲害的鳳姐兒,偏偏和她做了閨蜜,兩人能傾心交談,互相關照,可以看出她的能力和魅力。

作為公婆的賈珍夫妻,待她就像自家女兒一樣疼愛,沒有常見的婆媳矛盾。而丈夫賈蓉,和她相敬如賓,兩人從未紅過臉,雖然沒有蜜裡調油似的恩愛,但在深門大院,也算是難得了。

秦可卿真是非常擅於處理人際關係,否則不可能得到如此多人一致的讚賞和喜歡,甚至她的地位,不在鳳姐之下。所以她生病臥床時,才有那麽多人緊張她的病情,連賈母都格外上心,鳳姐兒那麽剛強的人,來看她時還忍不住落了淚。更不用說賈珍父子,尤氏等人的態度,那是頻頻延醫問藥,一絲兒也不怠慢。秦可卿的尊貴,得人心,可見一斑。

但是如此完美的秦可卿,其實沒有旁的力量可支撐,她能走到賈府的大院,光芒萬丈地站在人群中央,靠的是自己。她的雲淡風輕後面,也注定了是步步驚心,不敢任性的歷程。

二、心思細密的豪門兒媳

秦可卿本是小官之女,小門小戶,從養生堂抱回養大,家境貧寒衰敗,根本沒法和有權有勢,又是皇親的賈府相匹配。但是秦可卿似乎很容易地嫁給了賈蓉,順理成章地成為寧國府孫少夫人,站到了人生的最高點,她無疑是命運的寵兒。

秦可卿是仙子下凡,自然有著傾國傾城之貌,這是她邁進豪門最大的資本。在張道士想給寶玉提親時,賈母不是說過嗎,關鍵是相貌好,性情好,窮一點沒關係,不過是多給幾兩銀子罷了。

以此類推,只要夠美,性情好,嫁入豪門其實不太難。秦可卿恰恰就是這樣的條件。她小名兼美,既有黛玉之風流,又有寶釵之嫵媚,這樣的美人,誰見了不喜歡?又怎會落到平頭百姓家?

而秦可卿的個性,當是既溫婉,又極要強的,並且也具備管家的才乾,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沒有勢力龐大的娘家做後盾,也沒有個親友可依附,秦可卿在寧國府,除了自己費心費力,還能怎麽樣?她分外操勞,也分外細心,而她的病,又何嘗不是要強之心太過,太追求完美引起的?

而就算是生了病,臥倒在床,她依舊沒有放下心來好好養病,依然極力維持著自己的形象,不肯有一點點的失禮。

尤氏曾評價過她太心細,不拘什麽事情都要想三五日。尤氏的話語一針見血,相比可卿,尤氏的心可就寬得多,要不在人性複雜,汙氣蔓延的深院中,要怎麽活下去?哪有每件事情都能盡如人意?

就隻說管家這一項,鳳姐兒都背負著很大壓力,不得不“臉硬心酸”,“威令重行”,才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而秦可卿卻能讓下人心服口服,又得下多少心血,花多少心思?這其中種種又有誰知?

在屋裡養病,秦可卿起來看大夫,一日就得換三五回衣裳,令人心疼。本是病弱之軀,還時時不忘禮數,怕自己形象不好,怠慢醫生,可見她平時更是沒有一絲兒錯亂的。

而病中的秦可卿聽說弟弟在學堂被附學的學生欺負,更是氣得早飯也不吃。說起來,這也不算多麽大的事,但是她能氣成這樣,不知保養身體,無論大事小事都上心,對她的病情又豈有益處?

而婆婆尤氏面對上門來理論的金媳婦,不過是拉幾句家常,就不動聲色地讓對方討了沒趣,灰溜溜地走了。相比之下,秦可卿到底是太年輕了。雖然很用心地想把所有事情處理好,但給自己的壓力太大。

三、汙濁塵世的完美之累

秦可卿的口碑很好,哪怕是在烏煙瘴氣的寧國府,她依然是所有人的完美女神。論才貌有才貌,論品行有品行,雖然是管家少奶奶,卻沒有乾過不法之事,中飽私囊。她的格局可比鳳姐兒高得多,她擔心的是整個賈府的命運,並且有很多具體的規劃和想法。

只可惜她並無力量和時間來施行了。但就算在死後,她仍然放不下心,特意給鳳姐托夢,讓其未雨綢繆,免得將來難逃一場大災難。

可是所有人認可的完美,既是秦可卿的榮耀,卻也是她的枷鎖,束縛著她,讓她不快樂,也不自由。

秦可卿的完美,接近於不真實,仙子般的人,卻落在了連貓兒狗兒都不得乾淨的寧國府,這是不是命運開的玩笑?

她善待所有人,得到無數的誇讚,命運卻並沒有善待她。

她和賈蓉之間,雖是夫妻,卻缺乏尋常夫妻的情份,更多的是“敬”,可是夫妻之間,需要裝模作樣,保持著距離和敬意嗎?鳳姐兒和賈璉感情濃烈時,那可是各種調情呢。

在外人看來,秦可卿的人生也真是完美了,輕易就實現階層跨越,一輩子榮華富貴,長輩疼愛,夫君恩愛。可是華美之下的涼意,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秦可卿被色魔公公看中了。這是她生命中抹不去的汙點,也是寧國府裡最大的醜聞。無論如何遮掩,這個秘密最終變成公開的秘密。而且,從一個下人焦大的口裡罵出,又被眾人聽了去。作為這個豔聞的主角,她的內心有過多少掙扎,多少驚慌?

秦可卿,她的完美人設不過是一個笑話。曹公對她的死因都諱莫如深。在她死後,闔府無不傷心,並且為她舉辦了盛大的葬禮,但死後的榮耀,與她又有何關?過了不久,誰還記得起她?

賈府眾人繼續著醉生夢死,只有出項,沒有進項。賈蓉又娶了妻;賈珍更是無法無天,好色加豪賭,領頭加速賈府的敗落;鳳姐兒忙著管家,討好賈母,自肥腰包,早把她夢中托話忘得一乾二淨;好到極致的秦可卿,後來卻沒有一個人提過她,想過她,包括最憐香惜玉的寶玉。

她一生的操勞與辛酸,全都成了一場空。她的美麗和燦爛,也不過是黑夜中的曇花一現,驚豔一時而己。這汙濁的世間,又豈留得住仙子?真個不如歸去。

作者:阿五,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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