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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說要用程序改變世界的Geek們,這次做到了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周刊

文 |本刊記者 邱苑婷

全文約4988,細讀大約需要10分鐘

疫情持續的一個多月來,人們養成了一些特殊的新習慣。

比如每天早上睜眼第一件事,是打開手機小程序,看看新增的病例數據和地區,找找自家附近有無確診病例;比如買口罩可以用小程序預約搖號,搖中的幸運兒被稱為“全家的希望”,像中了車牌號那樣興奮地曬朋友圈;比如在線找醫生問診;比如每日上傳自己的健康狀況,用健康碼作為出入小區的憑證……

但鮮為人知的是,所有這些疫情便民小程序的背後,都有一群沒日沒夜趕工的程序員、產品經理。疫情當前,那些一直說要用程序改變世界的Geek們,這次,真的做到了。

以下是分別來自武漢、廣州、成都的三位騰訊戰疫小程序開發者的故事。在這個特殊時期,開發小程序不僅是技術活兒,更是一場與病毒賽跑的腦力活兒。無數個如他們一樣的開發者背後,是無數平凡卻閃光的戰疫故事:幾乎無休無眠的工作節奏、家人險些確診的虛驚一場、一天兩迭代的“魔鬼開發模式”……

“那天早上,老婆跟我說‘你女兒發燒了’”

口述者:武漢戰疫小程序·項目負責人

熊威(騰訊雲架構師)

2月7日“武漢戰疫”小程序剛上線那天早上,老婆突然跟我說,你女兒發燒了。

我當時第一反應,“完了,我把我女兒害了”。從大年初四接到武漢市政數局(政務服務和大數據管理局)電話那天起,我幾乎天天都要出門去市委市政府開會,和政府溝通開發需求、提供一些信息發布的平台,包括整合我們騰訊的醫療資源和健康服務做在線問診、知識問答的小程序,能夠幫助老百姓去解決問題。

最開始接到這個電話我是非常興奮的,就躍躍欲試,覺得終於可以做事了。從1月23封城那天起我就不太害怕,想的就是十天過完可能就結束了。可我老婆天天看微博,看了之後就各種負能量,說萬一你把我們傳染了怎麽辦?

一開始我沒在意。直到2月7日那天早上,老婆說女兒發燒了——我一下子很自責。可能這真的是我的個人英雄主義,可這些在家人健康面前是不值一提的。而且我每天跟指揮部各種人接觸,每天通過接觸數據了解的情況越來越多,加上我周圍有朋友確診了,說實話,我開始有點慌了。

好在,我女兒發燒的事是虛驚一場——我們很快發現只是因為家裡暖氣有點熱,她流了很多汗,擦掉汗再量一次,體溫就正常了。

從那天開始,頭幾天我會盡量不出門,在家溝通工作。但和政府溝通的需求非常多,後來不得不出門開會。最近這十來天,我就自己睡一間房,和家人隔離開,基本都是凌晨三四點才回家、早上八九點又出門,家人見不到我幾面。

前幾天我還跟老闆吵了一架,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們現在這樣做項目是違反自然規律的,正常項目兩天一迭代,我們是一天兩迭代。從中央到武漢市對疫情都十二萬分重視,而這些領導就是我們現在每天面對的客戶。他們提的要求也很高,有時留給我們的項目執行時間非常緊張。可能說我要上某項目,你明天就要給我上。

我們當時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領導說,現在是打仗狀態,不存在合不合理。

但後來真的做成了。那天大家發動集合了很多人,一起協作、分工,所有人加班熬夜,硬是在第二天把項目上線了。發現很多事情如果一味吐槽這不好那不好,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不如做一些實際的事情去幫助改變。

因為人手不夠,我們也有確診後痊愈的同事現在遠程幫忙。雖然身體精神狀態肯定不好,因為他們吃藥有時會有心悸、心跳過快、沒有食欲之類的副作用,但還在堅持工作。

武漢是很特殊的。我們一開始也想開通很多功能,比如做一個數據可視化展示的平台,讓大家知道哪個小區有多少人確診、大概什麽情況,就像騰訊地圖,北京、上海、深圳,只要一定位就能顯示周圍小區有多少確診、疑似病例。

當時我也想做,就問同事能不能幫忙做個武漢的。他說可以,很簡單,我們聯調測試一下,馬上就能顯示出來了。

但是當他把程序部署到政務雲,聯調測試,發現武漢的情況遠比其他任何地方的都要複雜,直接程序卡死。

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也就是說,他整個的算法、展示邏輯、互動邏輯(都不適合武漢),任何一個城市跟武漢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2月22日武漢健康碼上線第一天,已經有15萬人申領了。未來,這些健康碼、通行證、出行狀態,可能都會結合到一個碼裡,甚至是醫保卡、社保卡、公交卡,可能以後,就可以一碼走天下。

確實有時候會有成就感。我們之前在“武漢戰疫”裡上線了一個有關疫情的知識問答,後來有一個做醫療隨診的公司說想跟我們合作,我問為什麽呢?他告訴我,方艙醫院的一些患者喜歡看這些醫學科普知識,留存度也很高。

我們的小程序也有動態更新醫院床位數量的功能,上面有武漢市肺炎求助電話。我們小區就有一位,覺得自己感染了,但一直沒去治,因為排不上隊。最後還真是通過這個小程序找到了醫院,晚上打的電話,第二天早上就住進醫院了。

也就是說,我們做的這個小程序,充當了一個信息互通的平台。一開始政府對我們這些面向公眾的信息化項目會比較謹慎,但看到這些項目的成效還不錯,後來也改變了很多。

我老婆現在也比較支持我,很溫暖的。她知道我凌晨三四點才能回家,可能每天晚上給我留個言,說“注意身體,我給你做好了綠豆湯”——因為我最近上火了——還有“知道你平常吃不到水果,我把水果切好了,你回來直接吃就好”。

現在我就想疫情趕緊結束,恢復正常的狀態。但當下我們肯定不能退。生命更重要,真的是這樣。

你搖到的口罩,背後是一群人

連續的徹夜未眠

敘述者:廣州穗康小程序產品經理湯文亮

當廣州人第一次在朋友圈曬口罩預約結果時,開發廣州穗康小程序的騰訊產品經理湯文亮和他的團隊卻心急火燎地整夜沒睡——他們要在第二天早上7點前,向所有預約了口罩的用戶發出一條提醒短信:申請成功只是進入了排隊序列,不意味著已成功預約到口罩。

為了避免出現線下大規模聚集,他們緊急聯繫通信運營商、廣州應急辦,導出用戶數據,編輯說明文字……足足幾十萬人需要被通知,但由於一次群發人數有上限,負責發短信的同事整整發了一個晚上。

為了全廣州市民的口罩,穗康團隊每晚平均入睡時間是凌晨三四點,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飯。每天下午4點左右,負責口罩供應的廣藥集團會將次日廣州各門市的口罩儲備數量統計給湯文亮,由技術人員導入後台更新,依此決定第二天可搖號預約口罩的總數。

穗康在廣州已有一千多萬注冊量,解決的又是民眾急需的問題。面對可預見的海量高並發,湯文亮和團隊最驕傲的一件事情是:“我們沒有宕機。”

在穗康上線前,出於先前設計處理高並發項目的經驗,為了避免後台崩潰,技術人員特地設計了“三重緩衝策略”:

第一重是將登記界面裡的基礎數據全部靜態化,以最快速度顯示界面、避免無謂的後台數據互動;第二重是排隊分批放行,類似地鐵高峰期分流分批放行人群,根據每日情況和時段設置不同的可放行用戶比例,主動調控用戶量;第三重則是排隊策略,所有登記報名先進入後台排隊序列,並不立即運算口罩預約結果,而是由一個後台程序集中排隊處理,避免高並發運算帶來的性能問題。

以備不時之需,他們還向騰訊額外申請了16台伺服器,甚至準備好了兜底方案——一個擬好的宕機公告。

“但是還好,這個公告目前還沒有用上。”湯文亮笑著慶幸。

上線以來穗康已經迭代了20多個版本,預約口罩的規則也經過了幾次迭代。“口罩搶購”模式其實並不是最好的模式——因為這種規則對於手速慢、不熟悉科技產品的老年人等不公平。新版本的搖號機制則是2月16日才上線——其實廣州市政府相關領導及項目團隊在早期就有考慮這個較為透明公正的規則,但之所以“姍姍來遲”,也是因為搖號涉及公證、數據封存等產品之外的問題,流程較為繁瑣,系統邏輯也要做更複雜的處理。為了第一時間讓廣州市民有口罩可約,他們才決定先推出簡單版本,再一步步迭代改進。

但由於平台直接服務於公眾,又處在疫情特殊時期,每一次版本規則的更新,項目組都必須將新規則上線的準確時間點提前預判並公之於眾。對湯文亮和他的同事來說,這便成了一條絕對不可變更的deadline,倒逼項目組瘋狂趕工。“每天都在倒計時下乾活”,他們形容自己的狀態。

湯文亮笑稱,經過這次疫情,親戚們終於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做什麽的了。湯文亮的很多同事會把速效救心丹放身邊、教家人心肺復甦術,開玩笑說以防意外。而在家習慣閉門工作的湯文亮,他的小兒子經常會在門外怯怯地問:“爸爸,你可以開著門工作、讓我看看你嗎?我保證不打擾你。”“然而每次進門後,他都會興風作浪一番!”湯文亮笑著說。

一個個開發者“敢死隊”,散若滿天星

敘述者:“2億戰疫開發者公益聯盟”項目負責人

謝卓霏

“2億戰疫開發者公益聯盟”的謝卓霏也已經分不清楚每天是周幾了。

疫情在全國散開,騰訊希望以提供資金和資源的方式,聯合更多服務商和開發者,支持他們為政府、醫療、教育、企業等機構快速開發疫情服務小程序。

自從2月1日騰訊高層決策啟動“2億戰疫開發者公益聯盟”起,由騰訊基金會為主體、CSIG(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群)與微信合作執行,他所在的三人執行組僅用兩天時間梳理好流程分工。

設計這個公益項目的原則是普惠性,必須兼顧效率和公平——也就是說,這個公益聯盟無所謂淘汰與否,他們只想在疫情特殊時期,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

2月3日發布項目,當天便收到七八百份報名信息。截至2月8日,他們已經收到全國1395家公司、項目組的報名,來自北京、上海、廣東、四川、貴州、安徽等五湖四海——這是散落在全國各地共同“戰疫”的潛在開發者夥伴。

由於涉及到一千多家團隊的了解考察,為了篩選優先批次,他們組建了一支50人的團隊,專門負責打電話給報名團隊,一家家了解情況,口乾舌燥地一天下來,大概也只能訪談兩三百家。根據屬地原則,他們會優先選擇項目本地的企業開展合作,尤其是在多個城市有分支機構的團隊,由騰訊提供前端政府支持團隊、架構師團隊,再篩選一批有交付能力的團隊進行系統培訓。

由星星之火燎原,四川、貴陽、宿州、鎮江、汕頭、河源……各地的開發者聯盟隨之陸續展開了防疫一線的工作:

在四川,騰訊與四家合作夥伴結成“戰疫聯盟”,與四川省政府合作,用技術手段甄別與武漢、湖北相關的人群,同時建立申報健康狀態、線索上報等快速入口,開發健康碼,後續服務於企業開工復工;

在安徽宿州,這個人口680萬左右的安徽四線城市,“微應急”小程序訪問量每天達到200萬次以上;

在貴州貴陽,借力於廣州穗康口罩預約的技術架構,三天已發放三十餘萬口罩……

到2月26日為止,騰訊“健康碼”已覆蓋超過7億人口,累計亮碼人次超過5億,是服務用戶最多的健康碼。在此之前,由於各地政府對於民眾健康上報以及疫情管理的需求強大,騰訊已經幫助各地政府推出了超過60個疫情服務小程序,提供超過60項便民利企的疫情服務,其中包括“健康上報”等功能,在“健康碼”產品概念成熟之後,疫情小程序也快速升級。

這些也許都曾誇下海口說“要用程序算法改變世界”的開發者們,現在散落在全國各地。他們有的在西部、每天去政府開會,會議室沒有暖氣也不敢開空調,瑟瑟發抖;有的開會要用喊的,因為與會者都戴著口罩為了安全分坐四個角落;有的在不間斷的會議裡掛掉了媽媽打來的電話,晚上才驀然想起那天是自己的生日;有的每天晚上12點前從沒離開過政府大樓,每次後半夜打開微信,都會看到媽媽凌晨一兩點給他發來的信息:你回來了嗎?

謝卓霏笑著說自己現在最怕接到客戶電話,每個電話都意味著,需求還要繼續改。他和同事基本每兩天能睡上一會兒,和合作夥伴的會議總是安排在凌晨12點——那是與政府溝通需求的白天和程序員開始趕工的下半夜的空隙時段。

因為活兒越來越多,他們開會的時間越來越晚,從凌晨12點到現在的凌晨兩三點,開會的人也越來越少,從最初的合作項目組合作夥伴方全員參加,到董事長、CEO、CTO三人,再到最後只剩下董事長:“不好意思,人手緊張,CEO和CTO都去幹活兒了……”

謝卓霏著實覺得,兩億,對全國各地的戰疫開發者來說,其實不過是杯水車薪的補貼。參與公益聯盟的開發者們,無一不是拿出團隊裡最精乾、段位最高的技術力量,超負荷地持續著這場特殊的信息化戰疫。因為和政府的需求溝通必須當面進行,他們戲稱自己為“敢死隊”,每次集結合作夥伴前,他們首先要問的一個問題是:

“你們的人,這時候敢不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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