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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

  作者:姚先帶

  我的父母親,今年已有七十多歲,他們頭髮都已變白了。

  但當我想到母親一生人當中,所經歷的那些事,在我腦海的記憶深處,永遠也不能忘懷。

  我母親的外家離我父親那裡隻不過是幾裡路而已,記得當年母親同我講,在六十年代初,她的婚姻是受父母包辦,還說是身不由己地嫁我父親的。因為當時她兄弟姐妹有七八個,加上她是老大,所以外公他們不允許她嫁得太遠,理由是方便照顧家裡一切。

  母親說:“自從她結婚後沒多久,父親就到外面去打工,因為受環境所迫及生活的所需,所以我們這條村子裡,大多數比較年輕的男人,都在外打工,而我父親也不例外,”母親還說,“父親他平時很少回家,一年大概兩三次吧”。

  記得有一次,那年我只有四五歲左右,母親見父親太久才回家一趟,於是她做了父親最愛吃的兩道菜,還買了半斤白酒來“款待”他,因為父親喜歡飲酒,當時我也很開心,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因為太過於忘形,結果一不小心,夾菜時掉了兩粒飯在菜盆裡,父親看見後,突然間很惱火,一下孑揚起手,當我還未來得及閃躲,他好大一巴掌,打到我嘴角都流出血來了,當時母親看見後,非常心痛,責罵父親不應該下這麽重的手,女兒才幾歲大,父親當時還理直氣壯地說:“小孩子從少就要管教好”,還說“什麽君子離台三尺遠,食飯時夾菜更不要亂挑”等等。

  記得我六歲那年就開始讀一年級,當我第一天返學堂,母親她很開心,我很久都未見到母親的笑容了。

  她當時將上半年賣豬留下的錢。除家庭開支,及買些補品給祖母外,剩餘就幫我報名交學費,還購買了一些學習用具及一個新書包,之後又親手幫我縫了一件新衣服。

  開學這天,一大清早,母親蒸了一些我喜歡吃的菜包子,還叮囑我說:“女兒你一定要用心讀書,聽老師的話,勤做作業,不懂就要多問老師,同時對老師要有禮貌,團結同學,現在社會越來越好,不像媽媽那個年代,家裡兄弟姐妹多,窮想讀也沒有得讀,媽媽我只是讀了兩年,就被迫停學,回家幫手做農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我說,“好,媽媽你放心吧。”

  到我八歲那年,我第二的妹妹就出世了,母親只是休息了短短的時間,又開始下田了。沒辦法,那時我又要讀書,平時只好幫母親分擔一些家務,到禮拜天的時候我也會跟母親下田,做一些農活,或跟她上山打柴割草。因為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熱水器這些東西,亦都買不起,農村人大部份,都是用柴草燒水煮飯,包括養豬都是用那些菜葉,米糠煮熟之後才能喂豬的。不同現在這個年代,什麽都是用電或用飼料餵養等等。

  在印象中還記得有一次,這天也是禮拜天,一早當我醒來後,就不見母親的身影,我想大概到了田裡乾活吧!那時正是開耕時節,我想她一大早出去,應該還未吃早餐的,於是我快快煮了一些番薯,燒了一壺開水,帶到田裡去。

  遠遠看去,母親她果然彎著腰在田裡,不停地用鋤頭在那裡鋤,我走近她身邊,問她:“媽媽點解用鋤頭鋤田的?我們不是象往年一樣,用錢請一些家中有牛的人幫手嗎?”母親說:“現在是農忙時節,有牛的人家也忙”。”但我們之前請開那兩個人呢?”母親說,“有一個因為他身體不舒服,所以幫不到,而另外一個又說,他孫子剛好滿月,要趕到城裡購物,唉!沒辦法只有自己來,趕住前兩天剛下了雨,溝裡頭還有一些水,否則過幾天沒有水就很麻煩,因為插田要用水的。”

  當我看到母親一大清早,衣服都濕透了,我很心痛母親,覺得自己家中唯一的男人。父親他,長年累月都在外面打拚,連農忙時節都不回家幫下。

  想到這些,自己的眼淚也不斷地湧出來,但又不想讓母親看見傷心,只好咬牙忍住,勸母親快快吃早餐,之後倆母女一齊乾,很快將田弄好了。

  我母親她平時很儉樸,吃同穿都捨不得,平時都是買一點肉給我祖母及最小的妹妹吃,而她經常都是吃齋,只有到過年過節,才吃上幾塊肉。

  記得有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北風呼呼地刮,我看見母親身上的衣服又舊又單薄,為了這個家,多年都沒有購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這天剛好是她生日,於是我悄悄地跑去店裡買了一件棉衣,包裝好送給母親作為她的生曰禮物,因為我是長女,加上父親又少在家,所以家裡的錢都是由我掌管。

  當我將禮物交給她時,我說:“媽媽今天是你生日,女兒祝您生日快樂,健康長壽!”她說:“這是什麽”?我說是一件棉衣,這麽嚴寒的氣象,你經常要出去幹活,穿著會比較暖和些,母親說,“你快快去退掉,這些錢是留給你們姐妹讀書,交學費的”,無論我怎麽說,母親堅決不肯要,我只好硬著頭皮不好意思地與母親一同去那間店裡退,開頭那老闆娘不大願意,她還說:“我這裡做生意,從來都沒有這個例規的”。當時沒辦法,我母親她只好,“將家裡又有老人需要照顧,小孩又要報名交學費及其它事情”等等,母親當時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一遍,那老闆娘被感動了,就將錢退還給我們,最後她還對我母親說:“阿姨你這麽善良,這件衣服是早幾年買的,現我身體胖了,穿不下就送給你吧,留著也沒有用。”母親接過衣服,笑著多謝那位老闆娘。

  母親她不但勤力儉樸,還很孝敬老人家,記得我祖母在生時,母親總是有好菜時,親手夾菜給老人家,當我祖母吃不到太硬的東西,她就煮久一些。

  還記得有好幾回,半夜老人家身體不舒服,我母親又不想半夜去麻煩別人,就自己慢慢將老人家背上身,一直到合作醫療去看醫生,回家後又細心照顧我祖母。

  我清楚地記得,祖母臨終前兩個月,把我叫到面前,說:“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你母親,她這一生人為了這個家,亦為了你三姐妹的供書教學,真是很不容易!她的確很勞心勞力,捱得也很辛苦,我姚家能娶到這麽賢惠及善良的媳婦,我很滿足了!尤其教得你三姐妹,從少就這麽聽話又勤勞、善良兼孝順”!

  當時我在祖母面前說:“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銘記你老人家的說話,盡我本能去孝敬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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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那天,母親以及其他親戚送我到車站,因為當時男方離的太遠,沒有請車來接新娘,只是我們乘班車到男方那裡會合,臨上車的一刻,母親對我說:“女兒,雖然我不讚成你嫁那麽遠,但事以至此,也都沒辦法,但你嫁到男家以後,不但要愛疼丈夫,而且還要孝敬他的父母親,同時也要善待他們的親戚朋友,一定要記住”。講完後,母親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慢慢滲出來,看到母親那種傷心又無奈眼神,我的心好像刀割一般,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摟住她,哽咽地說:“媽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永遠記住你的話。”

  但現在,母親已經老了,自己想到母親這一生人當中,從來都沒怎樣享過清福,覺得自己當年少不懂事,又嫁這麽遠,心中總是覺得對母親有一種愧疚同欠缺,所以在前幾年,我與丈夫他,親自接送她老人家到我這裡來,待安頓後,想盡自己能力,好好地去侍奉下她老人家,想彌補當年的不足。但她只是住了一個月多,就說要回家,她說:“我父親一個人在家裡寂寞無聊”。無論我們怎麽樣勸,她堅持要回去,其實當時我們是想連同父親一同接來的,但父親他不喜歡出遠門,只是想安靜地留在家裡,可能是他年輕時,出遠門太多的緣故吧。

  當我送母親到車站搭車時,母親對我說:“女兒你放心吧,你工作忙,加上長途電話費貴,就不用經常打電話給我了,我有你父親一同陪住,不會覺得寂寞的,加上你妹妹又結婚在本地方,她們也經常會回來看我們的。不過現在你的子女都已長大成人了,但都要時刻教育他們,做人一定要腳踏實地,安份守紀,好好工作”。

  母親說完,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最次流出來,看見母親這種不捨得的樣子,我也很難過!我說:“媽媽你就放心吧!我會永遠記住你老人家的說話。”車即將開啟,我灑淚地揮手目送母親,直至她的身影在我的視線,變得漸漸模糊。

  寫到這裡,我想也許在別人眼裡頭,認定父母一定是當什麽大官或什麽高乾之類,才覺得臉上有光,才值得驕傲一世!但我卻認為,雖然我父母親是一個平凡至極的普通人家,尤其我母親,在我幾姐妹的心目中,應該是偉大的,及慈詳的母親!我亦為有這一位母親而感到無比驕傲同自豪!媽媽:“女兒我,一輩子都愛你!倘若來生真是有下一世的話,我同樣願做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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