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雲飛

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所處兮何所終。

北京時間11月13日，FOX新聞網報導稱，美國漫畫界元老級人物、有“漫威之父”美譽的史丹·李，在美國希德斯·西奈醫療中心辭世，享年95歲。以驚人才華創造出鋼鐵俠、蜘蛛人、X戰警、雷神、神奇四俠、黑豹等諸多超級英雄的史丹·李，最終還是沒能成為自己筆下“長生不老”的超級英雄。

作為美式超級英雄文化的重要締造者之一，核心創作者史丹·李見證了漫威從草創到風頭正勁的輝煌，也見證了從瀕臨破產到重獲商業成功的全過程。他既是流行文化的旗手，也因其95歲的高壽成為時代風雲的見證人。

如金庸的武俠世界，重新塑造了中國人的俠義品格；史丹·李筆下的漫威超級英雄，也承載了該國社會英雄主義世界觀。

從這個角度看，一中一西兩位流行文化大師的駕鶴西去，難免都會成為影響無遠弗屆的焦點事件。

整個好萊塢都在悼念他

或許誰也想不到，參與了絕大多數漫威超級英雄創作的史丹·李，會如此突然辭世。享年95歲的老人，曾於今年1月突發心髒病而在家中病倒，隨後被緊急送往醫院；3月史丹·李發布影片，表示自己正在與肺炎作鬥爭，漫威粉絲心下稍安；一個月前的國慶期間，老爺子還曾來中國參加漫威動漫宇宙展。

世事如此無常，誰也沒想到，這位“好萊塢客串王”突然駕鶴西去，給全世界留下一個充滿想象力的漫威宇宙。讓網友們淚目的是，史丹·李在熱映中的《毒液》客串牽著狗的老大爺，他對“毒液”艾迪·布洛克說：“艾迪，你倆都別放棄她。”Don’t give up的永不言棄，像是給自己人生劃下圓滿的句點，也似是告訴世人，要積極向上。

正如金庸去世，讓“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刷屏霸榜；史丹·李的去世，也讓整個好萊塢都為之震動。

美國漫畫界的兩大巨頭齊聲悼念：漫威影業主席凱文·費吉稱讚史丹·李，“對我的職業生涯和我們在漫威影業所作的一切影響最大的人，就是史丹·李了！”DC的官方账號也發推文悼念，“他改變了我們看英雄的方式，現代漫畫將一直有他不可磨滅的印記”。

因史丹·李筆下的人物擁有璀璨星途的明星們，也向原作者表示了緬懷。“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蜘蛛人”湯姆·霍蘭德、“毒液”湯姆·哈迪、“雷神”克里斯·海姆斯沃斯、“黑寡婦”斯嘉麗·約翰遜、“金剛狼”休·傑克曼、“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綠巨人”馬克·盧法羅……一連串如雷貫耳的名字，用史丹·李最愛的“Excelsior”來道別。

史丹·李曾說過的一段話，算得上是這位流行文化大師的一生注腳：“我曾經感到難堪，因為自己只是個漫畫作者，而別人能建造大橋或行醫救人。後來我開始意識到：娛樂是人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沒有了娛樂，他們可能會陷入深深的困境。我覺得如果你能娛樂別人，那你就是在做好事。”

金庸留下了燦若繁星的江湖世界，而史丹·李筆下的超級英雄也將“不朽”。

創作5000個英雄的傳奇人生

天縱英才，大抵是對史丹·李最好的形容。就像所有傑出人物一樣，出身困頓卻又天資聰穎，少年成名也歷經打磨，厚積薄發終成一代大師……史丹·李身上的人生浮沉，和他筆下的超級英雄一樣精彩。

原名斯坦利·馬丁·利博的史丹·李，1922年12月28日出身在紐約的公寓裡。父母雖是猶太移民，但史丹·李的家庭並非華爾街的弄潮兒，其父親只是靠裁縫手藝攬活的平民。一家四口擠在公寓裡，史丹·李的童年生涯，和他筆下蜘蛛人的困頓何其相似。

給報紙長期寫訃聞、幫結核病中心寫新聞通稿、給餐館送三明治外賣、做服裝公司的勤雜工、做報社的訂報員……年少時期的史丹·李為補貼家用曾四處找活乾。16歲高中畢業時，史丹·李在舅舅的幫助下進入一家通俗雜誌和漫畫商做助理。而這個漫畫公司Timely，正是大名鼎鼎的漫威前身。

正是在Timely，史丹·李開始使用筆名創作。由於當時總編與老闆發生衝突，年僅19歲的史丹·李被任命為臨時總編，從此展開了人生中的傳奇生涯——1941年，《美國隊長》系列漫畫第三部問世，這是史丹·李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

二戰結束後，漫畫銷售走向低迷，史丹·李一度萌發了放棄漫畫創作的夢想。此時，“既生瑜何生亮”的DC放出了《正義聯盟》的消息，史丹·李在此啟發之下創作出了《神奇四俠》。史丹·李還和他的畫室搭檔傑克·科制定出了著名的“驚奇模式”——主創提出故事大綱與人物設定，畫師負責畫出具體的形象與場景，編劇則負責對話的內容與情節修改。

在後世評論家的眼中，“驚奇模式”被視作漫威公司在漫畫方面的巨大貢獻，甚至與法國新浪潮運動相提並論。此後，文思如泉湧的史丹·李，帶領團隊創作出了《鋼鐵俠》《綠巨人》《蜘蛛人》《X戰警》《鷹眼》《黑寡婦》《夜魔俠》……

即便後來因利益之爭離開漫威，但用“漫威之父”來形容史丹·李絲毫不為過。換一句流行的說法，他是漫畫界的貓王與金庸。

讓英雄情結播撒全球

全球總票房超過160億美元的漫威電影，在世界影史留下濃重一筆。回過頭來看，這些影響了數代人的超級英雄，竟然出自沒有英雄史詩傳統的移民國家，實在讓人驚歎。而史丹·李的貢獻，在於把懲惡揚善的故事書寫的浪漫曲折，並用積極樂觀的精神一以貫之，最終完成了英雄情結與美式文化的融合。

在史丹·李綿亙數十年的創作生涯中，不同類型的超級英雄被創造出來，呈現出不同的社會背景，以及迥異的價值觀：

有強烈宗教色彩的神話英雄。來自北歐神話傳說的雷神索爾，帶有神祇的天真、幼稚與原始，索爾正是在不斷尋找歸家路途中，發現了責任與愛，成功守護地球。融入宗教信仰與原始崇拜，是《雷神》的價值導向；

在美蘇對抗背景下產生的綠巨人，與生俱來地帶著核武器大戰即將來臨的社會陰影，也混雜著民眾對此的恐懼與救贖。無法控制自身強大力量的浩克，實際上是個懦弱的普通人，這樣的人物設定，和全球第一個問世的全知全能的超人已有巨大分野；

史丹·李最愛的蜘蛛人，更承載著小人物的英雄夢想，是因為青少年需要一個不為世俗偏見所左右的正能量榜樣。史丹·李曾如此形容蜘蛛人，“彼得·潘脫胎於每個人，或者是每個年輕人”；

富可敵國的鋼鐵俠托尼·史塔克，則被視作美國個人英雄主義和自由主義的具象，他擁有蔑視權威的能力，也不受墨守成規的束縛，他仿佛是貴族版的嬉皮士，有著對高科技與世界真理的探索，與權威體制格格不入……

可以說，這些擁有超乎常人力量的超人，有強烈的道德準則與責任感、或個人主義或愛國主義的情操，還秉持著救世主義的理念。在好萊塢電影工業的體制下，它們成功從漫畫轉變為銀幕人物，最後通過無與倫比的“電影宇宙”走向全球。

史丹·李對超級英雄的創作，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後即停止了。淡出漫威之後，這位天生愛動的老爺子，自1989年電視電影《無敵浩克的審判》中開始客串，直到去世之前。而留在光影世界裡的彩蛋，是史丹·李給超級英雄迷的最後禮物。

就像金庸去世時，曾在武俠世界中浸淫的人們表示“要和時代告別”；隨著漫威宇宙奠基人的離世，超級英雄的光影之路，似乎多了一些感傷的意味。“最是人間留不住”，這些影響無數人的大師們，還是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