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梅嶺
編輯 | 曾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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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日，中興商業發布公告稱，公司接到中興集團《關於協議轉讓中興―沈陽商業大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部分股份完成過戶登記的通知》及《證券過戶登記確認書》，本次股份轉讓事項已於4月10日完成過戶登記手續，公司控股股東變更為遼寧方大集團，實際控制人變更為方威。股份過戶完成後，遼寧方大集團持有公司8091.17萬股，付出轉讓價款5.3億元，佔公司總股本的29.00%。
自2006年入主海龍科技（現方大碳素），遼寧方大集團在資本市場開疆辟土13年，通過深度參與國企改革，不斷參與國企重組並購。截至2018年，遼寧方大集團手中握有4家上市公司，其中控股3家，集團資產總額達716億元，淨資產413.5億元。去年實現營業收入836.99億元，淨利潤164.22億元。
此外，今年2月，遼寧方大集團通過旗下九江萍鋼鋼鐵有限公司從廣發基金手中受讓獲得凌鋼股份6.23%股權，加上方威直接持股0.27%，方大系累計持有凌鋼股份6.5%股權。
至此，方大系持股上市公司數量將增至6家（控股4家，參股2家），分別為方大碳素（600516.SH）、方大特鋼（600507.SH）、金馬能源（06885.HK）、東北製藥（000597.SZ）、凌鋼股份（600231.SH）、中興商業（000715.SZ），其中A股上市公司5家，港股上市公司1家。
對於方大系參與國企重組，知名財經評論人宋清輝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在混合所有製改革、國企逐漸退出競爭性行業背景下，國有資產也有保值增值的客觀現實需要。方大系一直以民營資本收購國有企業的模式來實現擴張，這種模式雖然不常見，但卻是可行的模式。一家民企如此頻繁連續地重組國企，算不了有什麽過人之處，只能夠說其‘資本嗅覺’極其靈敏，能夠及時發現潛在的重組標的。”
北京大學經濟學院金融系教授呂隨啟也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民營企業如此精準的參與國有企業改革並不常見，但是預計以後會越來越多。”
控股中興商業實際花費逾20億
2019年3月3日，中興集團函告中興商業，擬通過公開征集受讓方的方式協議轉讓所持公司8091.17萬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29.00%。本次轉讓完成後，公司控股股東及實際控制人將發生變更。
3月4日，中興商業接到中興集團《關於擬通過公開征集受讓方的方式協議轉讓中興-沈陽商業大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部分股份的進展通知》，本次通過公開征集受讓方的方式協議轉讓所持公司部分股份將與北方重工集團有限公司（簡稱北方重工）司法重整招募戰略投資者聯合進行，公司股份的意向受讓方須同時作為戰略投資者參與北方重工司法重整。
3月22日晚，中興商業發布公告稱，本次公開征集期內（即2019年3月7日至2019年3月20日17時），僅有遼寧方大集團一家意向受讓方提交報名材料並支付了報名保證金。2019年3月21日，評審工作小組對遼寧方大集團提交的文件進行了資格審查和評定，最終確定遼寧方大集團為本次股份轉讓的擬受讓方。
中興集團與遼寧方大集團於2019年3月28日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中興商業8091.17萬股股份以協議轉讓方式轉讓給方大集團。經雙方協商同意，本次股份轉讓的價格為6.55元/股，轉讓總價為5.30億元。
實際上，本次遼寧方大集團接盤中興集團並不僅僅是付出了5.3億元。因為本次中興商業控制權公開征集轉讓將與北方重工司法重整招募戰略投資者聯合進行，公司股份的意向受讓方須同時作為戰略投資者參與北方重工司法重整。
《詳式權益變動報告書》顯示，遼寧方大集團確認並承諾，以戰略投資者身份參與北方重工司法重整，一次性向北方重工投資不低於人民幣15億元，且持有不高於重整後北方重工42%的股權。在登記結算公司受理標的股份過戶申請的同時，向北方重工管理人、遼寧方大集團及受託銀行三方共管账戶匯入人民幣15億元作為投資重整北方重工的保證金。若北方重工進入清算程序，為保證北方重工資產及業務的完整性，遼寧方大集團保證並承諾，按照相關司法程序依管理人指定的評估機構確定的清算評估價值購買北方重工的全部清算資產。
據中興商業官網介紹，公司主要經營國際精品、化妝品、名表、黃金珠寶、服裝服飾、鞋品皮具、家居電訊、針織家紡、兒童用品等20大類16萬餘種商品，附設現代化停車場、影院、健身會所等功能設施，美食廣場經營中外品牌餐飲數十家及東北風味名吃300余種。
中興商業核心資產是擁有1家百貨門市和3家超市門市。百貨門市為中興太原街店，自有自營，位於沈陽市和平區太原北街86號，1987年12月開業，建築面積21.84萬平米。3家超市分別為中興超市於洪店、中興超市大東店、中興超市丁香湖店，建築面積分別為0.66萬平米、0.56萬平米、2.6萬平米。其中於洪店、大東店為租賃自營，開業時間分別為2008年、2004年；丁香湖店為自有自營，開業時間為去年10月份。
近些年來，中興商業業績波動較小，比較穩定。財報顯示，2018年，中興商業實現營業收入25.51億元，同比增加3.77%；歸屬淨利潤9028.71萬元，同比增加6.75%。
遼寧方大集團是一家以炭素、鋼鐵、醫療為主業，兼營礦山、焦化、房地產等產業的大型企業集團。與中興商業主營業務相關性不大。
遼寧方大集團稱，本次權益變動的目的系基於看好中興商業所從事行業的未來發展，認可中興商業的長期投資價值。通過本次交易，方大集團成為中興商業的控股股東，有助於提升上市公司的業務拓展能力和資金實力，增強上市公司綜合競爭實力，提升上市公司價值。
方大系的“金手指”
中興商業實際控制人為沈陽市國資委，方大系向來擅長國企的混改重組，並有點石成金之功。
時鐘撥回2006年，於2002年上交所上市的蘭州海龍科技為當地國有企業，曾為國內炭素領軍企業，但上市後連續三年處於虧損狀態。2005年，海龍科技營收5.226億元，虧損1.396億元。2006年，方大集團通過司法拍賣，獲得海龍科技51.62%股權，後更名為方大炭素。
易主的海龍科技在2006年立刻實現扭虧為盈，當年盈利999.9萬元；2007年實現營收20.73億元，淨利潤火速上升至2.515億元。自此，方大炭素營收淨利潤開始實現爆發式增長。2017年，方大炭素歸屬於上市公司淨利潤達36.2億元，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達34.59億元。2018年前三季度，方大炭素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達45.25億元，前三季度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為47.21億元，業績表現亮眼。
2006年拿下海龍科技後，方大集團將目光轉移至江西南昌。江西省國資委旗下的長力股份在2003年上市，主營汽車鋼板彈簧等業務。2008年，長力股份實現營收134.3億元，但淨利潤僅為825.8萬元。2009年，彼時規模尚小的方大集團，以“蛇吞象”的操作，拿下了總營收破百億的長力股份，後更名為方大特鋼，這一操作曾飽受市場質疑。
但從財務數據來看，改名後的方大特鋼實現營收109.6億元，盈利3276萬元。2018年，方大特鋼實現營收172.9億元，淨利潤29.32億元，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為35.73億元。
在拿下方大特鋼一年後，方大集團掉頭北上，這裡的*ST錦化正處於破產重組的階段，方大集團以2.33億元通過司法拍賣獲得錦化55.92%的股權，並將其更名為“方大化工”。易主後一年，在2009年虧損高達11.17億元的方大化工，在2010年立刻扭虧為盈，當年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達11.59億元。2017年方大退出時，公司歸屬淨利潤為2.555億元。
並購重組後如何實現業績的增長，這其中牽涉到無數的業務重整，對於方大集團的“業績金手指”，宋清輝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重組對企業而言本身就是利好消息，再加上方大系進去之後一般都會注入資金、輸入新的機制，這些是其能夠在重組當年或者是一年多時間實現扭虧為盈的主要原因。”
呂隨啟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出現這樣的情況，有可能是重組以後帶來了新的模式或新業務，形成了新的盈利點，從而扭虧為盈；有可能重組過程中獲得了政府的政策扶持，因此扭虧為盈；當然，也有可能前面的重組企業被低估了，所以看起來扭虧為盈了。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並不能一概而論。”
如此精準的眼光令相關學者表示“不太常見”。
界面新聞記者查詢資料過程中發現，上述三家企業在方大系接手之前，均有企業高管貪腐並被逮捕的情況出現。
方大炭素的前身海龍科技，為蘭州炭素集團控股上市公司。至今網上仍能查閱到“甘肅省蘭州炭素集團腐敗窩案”的相關信息：曾擔任蘭州炭素廠廠長的潘錫光在2007年因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2006年，方大集團拿下海龍科技。
方大特鋼前身長力股份，目前可查詢到相關信息顯示：2008年2月底3月初，長力股份有相關中層幹部被逮捕，被逮捕原因為幹部間接或者直接盜取國有資產（
2008年證券時報報導
）。當時，包括長力股份原董事長，副董事長，總經理在均出現職位變動。一年後，方大集團成功並購。
方大化工前身*ST錦化。2009年10月，ST錦化原董事、副總經理李春玉因涉嫌國有公司企業人員濫用職權、失職罪，被依法逮捕。2010年，方大集團拿下ST錦化股權。
對此，呂隨啟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國企的腐敗是普遍現象，只不過因為重組才成為焦點。換句話說，即使不重組，也可能存在嚴重的腐敗問題。當然，重組過程中有可能出現新的腐敗。”
殺手鐧“賽馬”機制？
在方大炭素、方大特鋼的年報，半年報中，均能發現“賽馬”機制的身影，這是方大系特有的獎勵機制，這或許也是方大系企業業績高速增長的原因之一。
賽馬機制為方大系內部企業間相互比拚追趕業績的機制，充分將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則發揮。
方大特鋼在2018年年報中如此描述賽馬機制：以“賽馬”機制為抓手，以結果為導向，找差距，挖潛力，促進各項指標的進步和改善，提高各工序的運行效率和效益。通過互相比、互相賽，與行業比、與世界行業比，工人與工人賽、幹部與幹部賽、崗位與崗位賽、工序與工序賽，真正實現全面、全方位賽馬，萬馬奔騰。
除了企業內部履行賽馬機制外，方大系“打工皇帝”的標簽也被看作對高管的“現金激勵”，方大特鋼曾表示，公司中高層管理人員實行年薪製，強調的是經營團隊薪酬及個人績效與企業經營目標實現緊密關聯的原則。以方大特鋼董事長鍾崇武為例，其多次登頂A股薪酬最高的董事長席位，2011年，鍾崇武年薪為200萬，2014年～2015年，隨著業績的不斷增長，鍾崇武年薪分別達到2037.77萬元及2019.34萬元，連續兩年成功問鼎年薪榜首的位置。2018年，方大特鋼董事長年薪3169.67萬元位，再次登頂“打工皇帝”。
對普通員工的激勵同樣大手筆。說起方大系，讓人們影響深刻的還有他的“土豪形象”。2017年及2018年春節前後，方大系旗下方大特鋼、方大碳素、東北製藥三家上市公司均采取過在現場以現金發放年終獎的方式。累計數億元的現金壘成高高的現金牆，相關照片和視頻刷爆了網絡及朋友圈，引發廣泛關住。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方大系老闆方威的低調。
能否再次點石成金？
從方大系的發展脈絡來看，以2014年為分水嶺，2006年-2014年，方大系以重組撫順碳素廠出發，西至甘肅拿下方大炭素，東至江西南昌，拿下方大特鋼，再回到大本營遼寧，將方大化工（000818.SZ）收入囊中。
2014年，方大系掌門人方威一度被傳失聯。隨後方大系進入低調時期，並在2017年退出方大化工——現更名為航錦科技（000818.SZ）。
國內另一資本系投資人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2017年前後，方大系遇到很大的問題，出現過賣殼的風聲，我的朋友也聯繫過。但2018年鋼鐵行業大賺，他們活過來了。”
2018年至今，方大系再次在資本市場中頻頻出手，而出手標的，則集中在東北地區。對此，宋清輝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如此本土化的市場操作十分罕見，方大系選擇這幾個公司進行市場操作的原因可能與其在當地的人脈深厚有關係。如此一來，也便於今後的進一步操作。”
作為東北混合所有製改革的推進，成立於1946年，作為沈陽市國企混改唯一試點的東北製藥，早已吸引了同為遼寧的方大集團的視線。根據界面新聞此前報導，早在2012年，方大集團就通過受讓東藥集團轉讓的股份，成為東北製藥的股東。2014年，方大集團清倉，並在2015年實現抄底，位列東北製藥前十大股東之位。2017年，方大集團退出東北製藥。
2018年2月，方大集團買入東北製藥686萬股，同年4月參與定增，持有東北製藥13.20%的股份。隨後方大集團不斷增持東北製藥股份。2018年7月，東北製藥公告，公司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發生變更，方大集團掌門人方威成為公司實際控制人，方大集團坐上控股股東之位。
一年後，2019年3月，成立於1987年的中興商業公告稱，控股股東擬協議轉讓公司8091萬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29.00%，公司控股股東及實際控制人發生變更，遼寧方大集團為本次股份轉讓的擬受讓方。
對於方大系前後兩個階段的收購風暴，宋清輝表示：“這兩個階段，方大系的資本運作並沒有大的不同，只不過是由過去的‘明目張膽’改為‘潛入下地’方式而已。相較以往，方大系在資本市場上不僅降低了‘音量’，而且還一改昔日迅猛擴張的作風，資本運作行動也隨之收縮。”
不曾停歇的收購重組需要資金，高額的現金分紅成為方大系的標誌。據界面新聞記者統計，方大特鋼2012年～2017年期間，累計分紅達50.2243億元，方大炭素2009年～2018年，累計分紅高達39.06億元，作為控股股東，方大集團通過現金分紅，就已經獲得超50億元的巨額資金。
那麽，方大系新控制的東北製藥和中興商業能否再次複製方大碳素和方大特鋼的成功。方大系在資本市場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