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即故鄉
我想有一間書房
不負光陰,靜享慢樂
書房主播 | 悅悅
作者 | 劉娜
正文共: 1729字 預計閱讀時間: 5分鐘
驚喜之聲(音頻末插曲)
麥子熟了 - 水木年華
麥子成熟了
而我要離開
數數碗裡的大米
數著定數的一生
我用時間的酒杯
飲著母親的心疼
說說那野麥芒
饑餓時我感謝你
天天看望的麥子
一夜之間就金黃
原諒我在麥田打滾的青春吧
原諒我轉眼之間兩鬢斑白
我對城市的傷口有著農民的愛
麥子成熟了
而我要離開
作者丨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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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六一前後,都是老家麥收的時候。
布谷鳥的叫聲響徹房前屋後,金黃的麥浪隨風起伏在田間地頭,磨好的鐮刀掛在老屋窗柩。
尚且年輕的父母在微亮晨光中,揮舞鐮刀割下孕育十個月的守候。
不想乾活的我,跟在父母身後,打著哈欠,揉著睡眼,被麥芒扎疼了手。
心想:這一季又一季繁重的麥收,啥時候才會有個盡頭?
直到多年後,害怕乾活的我,苦讀考學,逃離農村,扎根城市,闊別父母,在文字裡尋找丟失的鄉愁。
才懂得:沒有父母、土地和糧食,就沒有自己安然讀書的那些春秋。
農耕時代,鐮刀割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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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孩子很難明白:顆粒歸倉的深意何在。
在三四十年前的農耕時代,每一粒收進糧倉的麥子,都凝聚太多汗水與淚水的無奈。
起五更打黃昏地一鐮鐮割麥,用鐵杈用草繩一車車裝載,父親弓著腰縮著頭,拉著一架子車麥子的鏡頭,至今仍刻在腦海。
從麥田到曬場的坎坷小路上,跟在麥車後面的我,見證了很多次麥車傾倒後,在月光下將黑瘦的父親掩埋。
那時候,我不解父親為啥總是餓著肚子,不停地在田裡割麥、裝麥、運麥,害得我一次次上地給他送饃送菜。
直到多年後他患上嚴重的腸胃病,我守在病榻前陪他時。
才明白:對一個農民來說,莊稼就是他的命,而收成關乎一家老小的未來。
人力運麥,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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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機械的年代,夏收過程沒有現代這麽快。
石滾和木架、毛驢和黃牛,都是農人碾場的好幫手。
火辣辣的太陽,厚墩墩的麥場,手持牛鞭的父親指揮著拉滾的老牛,一圈圈碾壓著麥糧,一場場打下來希望。
直到責任田的所有麥子,脫離麥穗撒滿糧場,堆得就像小山一樣,鄉鄰才有空在樹蔭下拉家常。
風起的時候,父親開始揚場,有時候鄰居宗親也會來幫忙。
十多畝地幾千斤的麥子,被他一鍁鍁揚得雜質全無,純淨金黃,均勻路邊攤在曬場上,閃著金光。
來回翻曬麥子的間隙,父親也會坐在木鍁上,抽著卷煙估算今年能打幾袋糧。
除去要繳的公糧,除去要留的口糧,除去供我換糧票的飯糧,剩下的往往不夠估量。
我有時會跟著他翻場。
他看著我瘦弱的身子語重心長:“如果不好好讀書,就要一輩子種糧。”
那時,害怕髒累的我,以為一輩子很長。
不料轉眼間:我也不再年輕,而父母早已白發蒼蒼。
當年打場,仍記心上
陪父揚場,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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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夜裡做夢,還會夢見老家夏收的景象。
多少雷電交加的夜晚,我迷迷糊糊地聽見父母拿著塑料布,冒雨遮蓋那一場沒拉回家的夏糧。
雨過天晴的日子,麥子被曬得沙沙作響,父母一鬥一鬥地把它們裝進麻袋。
裝好的麥糧就像一個個渾圓的樹樁,一溜兒排在麥場上。
孩子們多在自家麥場,撐麥袋、扎麥袋來幫父母的忙。
裝好的麥子被父親一車車拉回家,堆進早已砌好的高高糧倉。
如今仍記得父母運糧時,扛起百餘斤麥袋走路穩穩的強壯。
只是多年後的夏收,我攜帶孩子回到故鄉。
看見父親把麥子一小袋一小袋分裝,扛到肩頭身體還不停來回搖晃。
我才在眼淚中明白:我與父母和故鄉,已錯過太多無法回去的時光。
書房即故鄉
我想有一間書房
不負光陰,靜享慢樂
金黃麥糧,寄托希望
麥糧入倉,袋袋如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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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麥收的日子,我都會夢見故鄉的一片金黃。
在那個落後與貧困交加的年代,沒有走出麥田的父母,用滾燙的淚汗和彎曲的脊梁,搭一座讓我遠離悲苦的橋梁。
只是多年後,當我扎根他鄉,記憶中的一切開始變得荒涼。
父母變成衰老的模樣,
兄妹逃離麥田的守望,
老屋成了夢中的念想,
故鄉淪為記憶的遠方,
就連鄉愁也化作文字的想象。
唯有土地,一直都那樣不卑不亢,孕育出一季又一季希望,提醒漂泊在外的遊子:
唯有去過遠方,才懂父母情長。
唯有扎根泥土,才可飽滿金黃。
唯有不忘出身,才會活得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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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麥收,我沒有回故鄉,但父母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上:
窮人家的孩子,要活成麥子那樣。
根扎在泥土裡,穗伸向藍天上,熬過了冷和熱,不再怕雨和霜。
即便身後無人可依,光芒撒成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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