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年味、長假、溫床，大清早還能把人叫醒的，只有一顆“求財若渴”的心。
大年初五，是中國傳統的拜財神爺的日子。
這天清早，我老家平日裡連鳥都不來拉屎的老廟，公廁屎滿為患，尿漫金山。時間就是金錢，男人們來不及方便，五分鐘就衝出門，肩負著一家人頭一炷香的重任。
永遠在起早，永遠插不上頭一炷香。天還未亮透，連老廟門外風水好的“穴位”，都插滿了高達3米的17層鬥香。
競爭激烈，風水寶地插不上是常態，蹭一蹭財氣就不算失態。來晚的人，只好圍著這些風水好的鬥香，擺下鬥香陣。
懶床的人，不配燒鬥香，只好跟著大隊伍，燒幾把散香。
散香成堆，經風一吹，很容易燒起來。無法靠近的人，只好把散香一把把拋上來，當柴火燒。在當地，我們燒香，是真的在燒香。
火一大，小司機就拿著鐵鏟過來抄底，一鏟子下去，底層的煙灰趁著火勢和風，升騰起一股嗆人的煙，善男信女就開始抹眼淚。
起的一定要夠早，燒的香一定要夠嗆，這些都是拜財神爺的誠意。
圖片拍攝/俞楊
如果起不來床，又禁不起嗆，還是有功德箱可以挽救的。誠不誠心，雖說自己清楚，財神清楚，都不如手裡的人民幣表達得清楚。
表兄這些年做生意，生意越做越成功，別人在功德箱裡都是塞硬幣，表兄塞百元大鈔。
百元大鈔雖不多，光是硬幣，也夠財神爺發家致富了。初五這天，大司機要卸好幾次功德箱。
二
原以為老家拜財神夠野了，後來背井離鄉去了很多地方，才相信自己是隻井底蛙。
我們整個縣城的人，加起來也不過就百來萬人。在武漢歸元寺，初五就湧進50多萬人。
據媒體報導，2017年2月1日大年初五，前往歸元寺祈福敬香的市民，突破了60萬人次。武漢鐵路局客運處2016年接受採訪時則表示，初五當天發送旅客已接近歷年春運單日發送旅客量的峰值。
當然，要拜財神爺，怎麽也得去一趟“天下第一財神廟”呀。
位於杭州北高峰上的靈順寺，據說非常靈驗，連四大皆空的彌勒佛手裡，都托著一隻金元寶。
杭州靈順寺、武漢歸元寺的火，一不小心就把咱南方人對錢財的熱給透露了。但怎麽也想不到，談論財神最多的竟然是——東北銀！
百度輸入法一份大數據顯示，談論“拜財神”熱度最高的是黑龍江、吉林和遼寧三省，入圍前十的南方省份，僅有排第八的湖南和第十的浙江。
全民拜財神，哪裡都擁擠。如果你覺得線下實在太擠，那麽線上拜電子財神也可以，心誠則靈，形式並不拘泥。
點開“我要燒香”，沒有煙熏火燎，還有多款類型的貢品供你選擇。
財神爺也有的挑，這家拜了不發財，大不了再換一家嘛。
不僅有傳統的財神比乾、趙公明、文財神范蠡、武財神關公，還有為股民特意設定的“股票大財神”。
三
中國人拜財神的野，精髓就在這一個“隨性”上。拜了這麽多年財神，你說財神到底是誰？
有人拜趙公明，有人拜范蠡，有人拜福祿壽三星，但哪個財神爺，都比不過關二爺。
眾所周知，關二爺是動刀子的，死後成了武神。歲月不饒人，一個武神，硬是被中國人掰彎，成了一尊財神。
掰得更彎的，是河北易縣奶奶廟裡的一尊女財神。據說這是海內外唯一的一尊女財神。
在中國人眼裡，不只是死人成了財神，大活人也可以。有錢就行。
梳理下中國人追崇的財神，你會發現范蠡、沈萬三這些當時最有錢的人都被供成了財神。那麽，眼下中國人裡誰最有錢？啊，你爸爸。
不拘泥於形式，自由靈活發揮，但不管中國人拜財神怎麽隨性，求財若渴卻是誠心。
日前，國家統計局指出，中等收入群體月收入在2000-5000元，月收入在1萬元以上就是高收入群體了。
中等收入的不知道說啥，因為根本沒空說話。一不小心被劃入高收入群體的也哭了：買房，生娃，醫療，教育，實現哪個目標都任重道遠啊。
各路財神爺，不知道安撫了多少在努力打拚的路上焦慮躁動的心。
其實，我老家的廟供奉的是觀音，但我聽見有人對送子觀音真誠許願說：要財，不要二胎。
文：《中國新聞周刊》新媒體記者 俞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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