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關於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造假的新聞在各大媒體熱播，我也寫了一篇分析性的文章（又見狂犬病疫苗造假，亂世該用重典），並給公眾一些指導意見。
最新情況披露顯示（http://t.cn/RgJLbPn），這次造假曝光源於老員工實名舉報，具體造假環節很可能是一個關鍵的生產工藝發生了變更，但廠家沒有及時申報和獲得批準。
簡單介紹一下狂犬病疫苗的生產過程：將狂犬病病毒導入細胞中，讓其在細胞中增殖，同時需要培養這些細胞，讓細胞大量增殖，最後收集病毒進行滅活後，添加各種佐劑後做成疫苗。
這次作假的環節就是細胞培養，該公司審批核準的是小罐培養，但實際用的是大罐，為的是提高產量。
從普通人的眼光來看，這恐怕根本不是一個事，對不對？
用小碗燉蛋Vs用大碗燉蛋，有實質性區別嗎？沒有，這是日常生活經驗。
但是，在製藥領域，一個工藝的不經意變更，就可能導致結果失之千里。
案例一：一字之差，天使變惡魔
大名鼎鼎的中藥——龍膽瀉肝丸，原配方裡有【木通】。
20世紀30年代起，【木通】開始被東北盛產的【關木通】替代。
【木通】與【關木通】一字之差，成分卻有重大差異。
關木通裡含有的馬兜鈴酸，國外確認其是導致腎衰竭和腎癌的毒性物質，並將其引起的腎病稱為「中草藥腎病」。
龍膽瀉肝丸以及其他含有馬兜鈴酸成分的中藥，導致我國至少有10萬人發生馬兜鈴酸腎病，無數人需要終生血透，直到新華社記者朱玉的《龍膽瀉肝丸是清火良藥還是「致病」根源？》系列報導才震驚世人。
曾經製造悲劇的龍膽瀉肝丸
案例二：吾本好意，弄巧成拙
優甲樂是默沙東公司的知名藥品，用於治療甲狀腺功能減退症。
2017年，默沙東更新了優甲樂的配方，但新產品上市後不久出現較嚴重不良反應。
這次配方更新並沒有改變關鍵成分含量，只是將輔料中的乳糖變為了甘露醇和無水檸檬酸。
專家們認為，新輔料意外地增加了關鍵成分的吸收率，如果還按原來劑量服用，不良反應就可能增加。
弄巧成拙的優甲樂
案例三：蝴蝶振翅，不可預測
最後我們來看看疫苗領域。
2017年底，多批五聯疫苗裡的破傷風成分效價不合格未能上市，導致全國五聯疫苗斷供，家長和接種醫生都叫苦不迭。
國際著名的疫苗大拿巴斯德公司的明星產品五聯疫苗，竟然連續多批不合格，這完全不可想像。
巴斯德公司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呢？
原來，巴斯德公司更換了一種佐劑的供應商，這種佐劑是氫氧化鋁，可以增強疫苗的效果。
氫氧化鋁嘛，學過化學都知道其分子式，這麼簡單的一種東西，換家供應商，能有什麼問題？
然而，兩家供應商的氫氧化鋁存在未知差異，新供應商的產品無法像預期的那樣增效，最終導致五聯疫苗的滑鐵盧事件。
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一個電影《蝴蝶效應》，這種效應最初的解釋就是：一隻美州蝴蝶扇動翅膀，通過種種因素，可能引起亞洲的一場颶風。
是啊，換個輔料的供應商，竟然就導致疫苗不合格，誰能想到呢？
五聯疫苗被蝴蝶效應了
再來分析長春長生的狂苗造假事件，小罐換大罐會有什麼問題？
陶醫生無法估計這種影響，但陶醫生的微信群裡有疫苗生產領域的專業人員。
他舉例細菌類疫苗的生產過程：細菌代謝過程會產生很多物質，培養容器的體積變化可能會導致細菌的代謝改變，有可能產生新的物質，而這種新物質不在你原來工藝的剔除和檢測範圍內，這就可能造成重大影響。這次狂苗造假的細胞培養小罐換大罐，到底會產生何種效應，他也沒法估計。
目前，長春長生公開承諾（http://t.cn/RgN03Ba），已上市的狂苗不存在品質問題。
陶醫生不想嚇唬大家，我相信廠家敢這樣承諾，也是有足夠底氣的。
我選擇相信廠家的承諾，認為：接種這些疫苗者對狂犬病仍有足夠的免疫力。
然而，廠家的承諾書迴避了一個問題：已上市的狂苗是否也有通過大罐培養出來的？
在此，陶醫生想提醒大家思考一個問題：品質合格的產品是生產出來的？還是監管出來的？
陶醫生也在家裡討論了這個問題。老人覺得，既然品質沒問題，就可以放企業一碼。
陶醫生的愛人不同意老人的說法，舉了個例子，說服了老人，也甚合我意。
她說，地溝油檢測下來，指標也都是合格的，那麼可以忽略生產過程而容忍地溝油麽？
好了，大家也一定理解陶醫生的意思了吧。
對於產品品質，最重要的是生產過程把關，如果這個做到了，品質自然不會差。
如果不重視生產過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事後監管上，那麼品質事故只會越來越多。
對於這次狂苗作假事件，陶醫生認為其對公眾健康的實質性影響微乎其微，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不嚴懲也說得過去。
但是，該事件暴露出廠家對於生產過程質控的漠視，以及由此造成公眾對國產疫苗的嚴重不信任，可以說是在疫苗界扔下了一顆原子彈。這種事如果不嚴懲，後患無窮。
期待重典。
（完）
免責聲明：本人的醫學科普，用於引導公眾建立對健康的科學認識，避免公眾被錯誤和謠言誤導。科普內容為個人觀點，僅供參考，與本人就職部門無任何關係。 如果我的科普內容有誤，請留言告訴我，我非常願意核實並更正。部分圖片來源網路，如果涉及到您的版權，請聯繫我刪除。
作者：疫苗與科學 陶黎納 疫苗達人 醫來er趣科普作者
香港九龍灣馬來街興發大廈15樓D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