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總會計師楊亞、副總經理張定明
■本報記者 董少鵬 於 南
截至2017年年底，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合並資產總額6986億元，淨資產3710億元，資產負債率僅為46.9%。在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大背景下，三峽集團不僅是“控杠杆”的典範，而且憑借這一優勢，在金沙江又新建了規模相當於兩座“三峽電站”的梯級水電站，並且每年從國際市場拿到50億元利潤。
3月13日，《證券日報》記者在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以下簡稱“三峽集團”）總部，采訪了集團公司黨組成員、總會計師楊亞，集團公司黨組成員、副總經理、中國長江電力股份公司（以下簡稱“長江電力”）總經理張定明。他們對堅持三峽集團的價值取向，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實體經濟積極運用資本市場等問題進行了闡釋。
楊亞告訴記者，“中國資本市場不僅是三峽集團成長的‘靠山’，更是未來高品質發展的‘底氣’。今後，我們將繼續堅持發展清潔能源的戰略方向，繼續堅守現金流穩定與業務低風險的價值取向，繼續堅持國內國際兩個市場配置資源的經營策略，提高核心競爭力，實現高品質發展。”
2022年將擁有三座“三峽電站”
目前，三峽集團旗下除了三峽水電站（裝機容量2240萬千瓦），還於2014年建成溪洛渡水電站（位於四川和雲南交界的金沙江上遊）和向家壩水電站（位於金沙江下遊），兩者合計裝機容量為2026萬千瓦，相當於又建了一個三峽電站。這兩座電站均已投產發電。
還有一個“三峽電站”正在建設中。2015年年底，位於金沙江下遊、裝機容量1020萬千瓦的烏東德水電站開工建設；2017年8月份，裝機容量1600萬千瓦的白鶴灘水電站開工建設。預計烏東德水電站將於2020年首批機組投產發電，白鶴灘水電站將於2021年首批機組投產發電，2022年工程完工。
屆時，三峽集團旗下將擁有三座“三峽電站”。
據介紹，新建的兩座“三峽電站”總投資約4500億元，完全由三峽集團進行市場化融資，國家沒有新增資本金。楊亞說，“大型水電工程建設周期較長，跨越一個或多個巨集觀經濟周期，投資金額巨大，客觀上需要有持續、穩定、低成本的資金來源。如果采取單一的‘國家注入資本金、銀行貸款負債’的融資方式，投資規模和開發速度受到限制，融資成本也難以有效控制。”他強調，這就需要與資本市場相結合，建立和堅持市場化的多管道、多元化融資模式。
三峽集團是如何運用市場化機制的呢？
“分紅三峽”：公開承諾十年分紅政策
張定明在回顧長江電力上市歷程時說，“我們運用資本市場開創的大型在建工程融資新模式，為三峽集團構建了跨越式發展的堅實基礎。”
1993年9月27日，經國務院批準，中國三峽集團正式成立。在三峽電站還沒有建成投產時，三峽集團的決策層就開始考慮利用葛洲壩電廠已經運營並產生的穩定收益，走向資本市場。
2002年11月4日，三峽集團以葛洲壩電廠資產作為出資，聯合華能國際、中國核工業集團公司、中石油、葛洲壩集團等企業共同發起設立長江電力。2003年10月，長江電力通過發行新股募資近100億元，11月18日在上交所上市。
三峽集團和長江電力開創的“投融資+滾動開發”模式是：上市平台通過公開發行股票募集資金，用所籌資金收購三峽集團已投產機組，以發電產生的收益回報投資者；三峽集團則把出售資產所獲得的資金用於長江上遊電站滾動開發；上市平台根據發展需要再收購三峽集團已投產的項目。這樣，社會資本通過長江電力輸送到長江水電開發前線，而滔滔江水通過長江電力轉化為電流，再轉化為現金流，給投資者帶來豐厚回報。
2009年5月，三峽集團主營業務注入長江電力，實現整體上市。2016年3月，長江電力收購川雲公司股權，標誌著溪洛渡和向家壩兩個巨型電站的資產注入上市公司。該次收購完成後，長江電力可控裝機容量增至4549.5萬千瓦；全球裝機容量前十的水電站中，已有3座在長江電力旗下。
“少股多債高分紅，是2016年資產重組方案的核心。”張定明解釋說，“我們秉持經營穩定、現金流充沛和積極分紅的思路，力爭讓各方都能夠充分分享公司成長的紅利。重組方案對未來十年分紅政策進行承諾，進一步提高現金分紅比例，彰顯長江電力‘創造價值、分享價值’的能力與信心，營造長期價值投資的良好氛圍。”
公開資料顯示，長江電力自上市以來，每年都分紅派息。2003年至2016年現金分紅總額近635億元，並且，幾乎歷年現金分紅金額佔當期實現可供股東分配淨利潤的比例都超過了65%。其中，2005年、2009年、2015年、2016年更是分別達到了106%、98%、86%、75.49%。
除了穩定的分紅，長江電力股票市值增長也相當可觀。前不久，張定明遇到一位長江電力的發起股東。這位股東和他一起算了算账，算上歷年分紅，至今，這位發起股東的投資回報已超過40倍。
“信用三峽”：三峽債券已成國際資本市場金色名片
債券是三峽集團持續獲取低成本滾動發展資金的另一利器。楊亞向記者表示，“在國際市場上，三峽債券擁有與中國主權債等同的信用評級。”
2016年11月9日，長江電力在境外成功發行3億美元和2億歐元雙幣種可交換債券，標的股票為建設銀行H股股票。該筆債券以創新性設計，使得長江電力在投資建設銀行獲得穩定財務回報的同時，進一步盤活了存量資產，成功實現在零票息、零收益率基礎上的高溢價發行。
該次發行創造了中國企業境外融資的多項記錄，即中國企業發行的首單雙幣種股票掛鉤債券，有史以來中國企業發行零票息、零收益率股票掛鉤產品中的最高溢價。這不僅打通了公司海外投融資管道，更為實現公司國際化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2017年，三峽集團成功發行6.5億歐元7年期綠色債券，票面利率1.30%（MS+93bp），在定價、路演轉化率、投資者分布等方面均取得良好成績。這是國際上首單中國實體企業綠色歐元債券，也是首單中國發行人氣候債券，被國際權威財經媒體《財資》（The Assets）評為2017年度最佳綠色債券。
楊亞說，在國際市場發行綠色債券，是三峽集團貫徹落實綠色發展理念的積極舉措。債券的成功發行，說明三峽長期累積的信譽得到了國際投資者充分認可。三峽集團堅持清潔可再生能源的戰略方向不動搖，堅持現金流穩定與業務低風險的價值取向不動搖，堅持國內、國際兩個市場配置資源的經營策略不動搖，贏得了中國、歐美、亞太等全球市場投資人的信任與讚譽，建立了三峽集團獨特的、高評級的、綠色發展的國際市場信用。
贏得主權級信用評級，當然不是說說那麽簡單，楊亞用一組數據，向記者展示其艱辛歷程，以及三峽集團矢志不渝的堅持——信用。
自發行我國首只上市的企業債券（96三峽債券）至今22年來，三峽集團累計發行各類債券106期，融資額達到4117億元。與同期限銀行貸款相比，節約財務融資成本超過260億元。累計兌付2340億元，還本付息無一違約。
迄今為止，三峽集團在境內市場累計發行企業債9期，融資345億元；公司債8期，融資255億元；中期票據18期，融資930億元；（超）短期融資券60期，融資2098億元；私募債券3期，融資60億元。截至目前，三峽集團在境外市場發行外幣債券8期（13筆），其中美元債券5筆，融資40億美元；歐元債券6筆，融資18.95億歐元；巴西雷亞爾債券2筆，融資4.2億雷亞爾。
三峽集團是國際債券市場的一面旗幟，也是國內債券市場勇敢的“嘗鮮者”。1996年，我國首只上市的企業債券（96三峽債券）由三峽集團發行；2009年9月24日，我國第一單公司債——長江電力公司債40億元正式發行；2011年，三峽集團通過市場化招標方式成為我國銀行間市場10家重點AAA企業之一。
2015年，三峽集團獲得穆迪、惠譽授予的主權級信用評級，成為我國唯一一家獲得兩大國際評級機構主權級評級的發電企業；2016年，在國內外巨集觀經濟放緩，部分國有企業信用評級遭到下調的情況下，標普將三峽集團評級由“A”逆勢調升至“A+”。
“可以說，三峽債券的歷史，就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債券市場逐步發展、成長壯大的歷史。三峽債券的發行，也對我國債券市場的發展和完善起到了良好的推動作用。”楊亞說。
“生態三峽”：立體舉措保護三峽生態
除了對市場信用的塑造外，如今三峽集團最為看重的另一項信用則是 “環境信用”。
楊亞介紹，三峽工程運行15年來，對長江中下遊的防洪、航運供水和清潔能源供應都做出了重大貢獻。“但必須承認的是，水電工程建設畢竟淹沒了土地，影響了魚類的洄遊。需要采取科學的，符合生態規律的措施。”
張定明坦言，“20多年興建水電工程的歷程，促進三峽集團對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回憶道，“當年在巴西考察時，我對當地水電站建設魚道並為魚類洄遊建設一個可供休息的湖，以及成立100多人的環保、生態維護團隊感到不解。今天看來，這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
據張定明介紹，三峽集團堅持在保護生態的基礎上有序開發水電，不斷探索環境保護發展路線，目前已經形成了“建好一座電站、帶動一方經濟、改善一片環境、造福一批移民”的水電開發理念，形成了“全流域、全生命周期、開放和以科研為導向”的環保理念，並建立並實施六大方面的保障機制。一是機構保障，建立了“集團、流域、項目”分工負責的水利水電項目環境管理機構體系。二是制度保障，建立了由14項制度和數十項實施細則、技術標準組成的水電全過程環境保護制度體系。三是資金保障，在1993年至2017年期間累計在三峽工程和金沙江下游水電開發中完成環境保護投資近90億元。四是隊伍保障，形成了一支超過150人的環境管理和環境科研專業人才隊伍。五是公開機制，建立了社會通報制度、環境保護年報制度、定期向政府部門報告制度。六是科技支撐，形成了中華鱘研究所、三峽苗圃中心、水電環境研究院、上海勘測設計研究院等環境保護科技支撐機構。
“國際三峽”：成功進軍全球第二大水電市場——巴西
2011年，在歐美金融危機發生後，三峽集團投資26.9億歐元（大約人民幣189億元），收購了葡萄牙電力公司（EDP）21.35%股份，成為其第一大股東。
張定明分析說，三峽集團收購葡萄牙電力股權，抓住了歐債危機帶來的投資機遇，時機非常精準，價格比較合理，避免了付出溢價。同時，此舉也是三峽集團推進國際化非常關鍵的一步，葡萄牙電力公司成為集團布局歐洲、美洲、非洲等地業務最為重要的平台。
收購投資葡萄牙電力公司6年來，除了獲得現金分紅逾10億歐元外，2013年，三峽集團還通過設立三峽巴西公司，通過和葡萄牙電力公司合作，成功進軍全球第二大水電市場——巴西市場。截至發稿前，三峽集團已在巴西市場擁有820萬千瓦裝機容量，成為巴西市場第二大私營發電公司。
與此同時，借助葡萄牙電力，三峽集團還參與了歐美清潔能源市場，把歐洲先進的海上風電開發管理技術引入國內，集中連片開發江蘇、福建、廣東等地海上風電資源。
楊亞告訴記者，三峽集團目前在海外擁有1500萬千瓦的裝機，每年有50億元的利潤來自於海外。他進一步表示，通過繼續努力，在國際市場再建一個規模相當於三峽電站的“海外三峽”，把三峽集團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清潔能源跨國公司，並非遙不可及。
經過20多年的持續快速發展，特別是充分依托運用資本市場機制，今天的三峽集團已經是一個以大型水電開發與運營為主，主營業務包括水電業務、風電太陽能等新能源業務、國際業務、資本投資與專業服務的清潔能源集團，是世界最大的水電開發企業和我國最大的清潔能源集團。
截至2017年底，三峽集團資產總額6986億元，淨資產3710億元，資產負債率僅為46.9%；公司已投產裝機規模達到7002萬千瓦，其中清潔可再生能源裝機佔97%，可控水電裝機佔全國水電裝機的16%。2017年發電量達到2846億千瓦時，實現營業總收入900億元，利潤總額420億元，歸屬母公司淨利潤、成本費用利潤率、全員勞動生產率、人均利潤、人均上繳利稅等指標均列央企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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