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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讀《紅樓夢》的敘述構思,文學藝術作品的另一種閱讀姿勢

導言:讀書,尤其讀小說,十之八九都是以閱讀小說中的故事情節為主,而本篇內容卻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著重以了解作品的敘述方式為主,這就是很多作家和寫作愛好者的一種閱讀方式,為寫而讀。

其實為寫而讀,這種淡化情節,注重敘述的一種閱讀方式,並不僅僅是因為寫作而進行機械化的閱讀,它其實屬於一種文學藝術審美的另一種途徑,這就像我們讀詩詞,會因為看到整齊的文字排列,對仗對偶的修辭方式,自然而然的感到一種身心愉悅的美感閱讀體驗,而並沒有對其終極的意義,進行過多的理解和感悟,就已經受到藝術的感染力影響於自己的內心世界。

這就是我們要對作品敘述賞析的原因之一,在西方的一些文學理論裡,這種關於敘事藝術的賞析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藝術欣賞途徑,只是因為我們傳統的文學,千百年一直以其背後的教化意義為主,如《三言二拍》的整理撰寫者馮夢龍就明確指出,小說就是以感化人為主要目的,以至於我們今天如果一部作品,沒有一定的深意,大部分讀者一般會認為它不是一部好的文學作品。意義幾乎決定了文學作品優秀與否的關鍵標準。

其實這種以意義為參考準則的文學閱讀,並不是一種唯一的、主流的閱讀方式,在這裡僅僅進行一個點題,不做展開來討論,我們進入今天的文章主題,就是對《紅樓夢》進行一個敘述層面賞析,從而我們可以看到意義之外的另一番作品景象。

我們一旦開始以這種敘述方式為主的閱讀行為,也就意味著我們開始有了另一層的身份屬性,那就是寫作者身份。對於作者的寫作內容就要注重由原來寫了什麽,變成作者為什麽這樣寫,這樣寫的目的和對於整部作品的結構意義又會是什麽?這就直接影響到了我們對作品的另一種觀察維度。

以故事為閱讀視角的理論著述,或者是讀後感內容很多,在這些內容裡,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前輩們把第五回作為作品的故事總綱,因為這一回提供了大部分人物的命運結局暗示,很多人的命運悲劇也都在這裡做了伏筆,但是如果我們換成另一種視角,就是敘述視角,我們又會看到什麽?

大家可以從第一回,“列為看官”開始到第五回賈寶玉太虛幻境結束,我們以前都知道這幾回裡寫出甄士隱的命運故事,大家也都公認甄士隱故事的隱喻和象徵含義,就是他命運的小枯榮,暗示了四大家族的大枯榮。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一個感覺混亂的情節感受,前面五回是一個無序的空間敘述內容。

這樣一個個獨立的章回內容,作者是無序的排列,還是隨著故事的情節需要而進行有序的陳述?

我們把這個前五回如果看成一個整體再進行結構的分析看看,從第一回的大荒山、一僧一道去太虛幻境,到引出甄士隱、賈雨村等人的凡間故事,再到第五回賈寶玉由凡間到太虛幻境,天上到凡間再到天上,三個空間變化形成一個有始有終的循環,與其說第五回是總綱,還不如說整個前五回才是作品的總綱更為恰當一些。

前五回的內容已經完全對整本書的架構做出了一個清晰的輪廓勾勒,通過這樣一個敘述的方式,及其勾勒出來的整部作品的框架看,我覺得在整本書的最後一回,應該對其第五回的太虛幻境做一個回應,最終也許有賈寶玉重新回到太虛幻境的詳細故事情節,高鶚續的雖然也有回應,但似乎是對第一回的回應,而不是對應第五回,如按敘事學的角度,高鶚的結尾似乎是一個重複的贅述。

當然我不認為深究這些是有絕對必要的,僅僅是對敘述方式和結構理解的一個小小的猜想吧,猜想作品的結尾賈寶玉應該回到太虛幻境,從而與前五回作者勾勒出一個故事輪廓的進一步渲染。

我們再回到主題繼續,在前五回中,引出兩個主要的人物,一個是林黛玉一個是薛寶釵,我們可以發現,對於林黛玉的敘述描寫是一種類似於攝影機跟蹤的方式。而薛寶釵出場的描述卻是旁敲側擊的出場方式,這裡面應該有敘述者的兩重考慮,首先就是避免一種出場情景的統一化,就像戰隊列,一個個出場,沒有藝術化的那種陌生感,自然是我們寫作的大忌,每個人的出場方式盡可能的不同。

比如王熙鳳是先聞其聲,後見其人,賈寶玉的出場卻是直接透過林黛玉的視角而告訴讀者的,這些都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陌生化藝術處理方式。

當然這個不同還要有一定的深度考量,為了對應其家族背景和人物命運,作者對林黛玉的出場用一種跟拍的手法,其另一重目的就是突出林黛玉“孤”的命運,而薛寶釵的出場,那就要突出其身份和家族背景的不同。兩種人物背景,兩個出場的不同方式,一一對應了她們的個人家庭背景特徵。

前五回的這樣一個開局,在敘述上是聚焦的,從起勢上說是蓄勢,從第六回開始,順著這個勢如閘門開洪一般,一瀉千里。

從第六回開始,空間是在賈府,而不是大觀園,為了與之後的大觀園的那種潔淨的世外桃源般空間形成對比,這第六回到第十六回寫的主要是一個俗世的內容部分,處處散發著世俗的氣息,這裡面有寶玉雲雨的故事,有賈瑞與王熙鳳的故事,還有秦可卿的故事,還有那個鬧學堂的故事,再就是饅頭庵的那些是非之事,反正就是一片烏煙瘴氣的汙濁空間,直到第十七回開始,作者話鋒直轉,從這一片汙濁之中逃離到了這光彩照人的大觀園的陽光天地。

從十七回開始就是在大觀園這個與之前男人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一個地方,雖然從十七回開始,這裡主要是所謂的愛情故事,但它不同於之前《西廂記》那些俗套,而是故事的層層鋪述,情節一波三折,變幻莫測。

當寶黛兩人的情感互相有了彼此的信任之後,金釧的死為大觀園的故事空間蒙上了一層陰影,緊接著雷聲大作,寶玉的挨打,但這時的氣氛畢竟沒有到了一種絕境,緊接著出現了寶玉的手帕傳情,金釧在這一回的死,帶來了只是一個類似蜻蜓點水的不祥預兆,真正讓大觀園開始有一種烏雲壓境的情景是出現在五十九回,死神開始真正的走向大觀園。如果把這裡看作是為結局做的氣氛渲染,那這種悲劇的氣氛從這裡開始已經完全主導整個故事情節。

自刎、吞金悲涼直逼大觀園,大有烏雲壓城城欲摧之勢,如果這裡還僅僅是配角的開始,那從七十九回開始,迎春、香菱她們開始一步步的走向悲劇命運的終點,這種衰敗的景象已經是無可阻擋,已經可以完全感受到敗局已定的大廈將傾之勢。

對於作品中還有一個季節的更替對應著情節的變化,也是有著作者在敘述上的思考,我們可以在整個故事情節中,感受到這種季節的變化帶來的情節與文字氣韻的變化,這種變化猶如是作者在畫一幅畫,把自然與現實世界的有機融合,形成一種整體藝術沒感。

結束語:以此我們可以把整部作品分成這樣幾部分:第一部分是第一回到第五回,這五回是一個《紅樓夢》整部作品的縮影,之後的故事都是這個縮影的映射和工筆勾畫。我們把後面的內容再進行分割,第六回到第十六回是俗世的故事部分,第十七回到第五十八回是大觀園最美好的時間段,從五十九回開始是大觀園傾塌的故事情節。

當然《紅樓夢》這部作品是有著比較複雜的藝術結構,我們短短的幾千字內容,也只能在某一個視角,做一個大致的結構解讀分析,要對其進行深入,整部作品就如一個迷宮,現實與夢幻,石頭與作者多層敘述,變化詭異。恰恰這不同角度有不同解讀,充分展現了一部優秀文學的那種闡釋空間的無限特徵。

文: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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