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西
來源:羅西有意思(微信公眾號)
靠太近,一不留神就彼此看透,甚至互相鄙視。
這個世界的誤會比錯誤多。
這個世界經不起近看與推敲
在五台山,那天應是什麽節日,人山人海,含很多僧人。
路過一個高台,有個像高僧的老者,靠牆盤腿坐著,他面前有些小面額的紙幣……
突然他憤怒地拿起合著的雨傘,惡狠狠一掃,就把眼前的紙幣全掃落到台階下。
我很疑惑,他是嫌少還是有人無知地朝他扔錢是褻瀆?
只是他怎麽可以跟凡人一樣氣洶洶?
6年前,採訪一位來自湖南的做公益的年輕人,一位社會企業創業者。
採訪之前,看友媒對他的介紹,感覺他仙風道骨,起碼是乾淨純真、帶書卷氣。
到他辦公室,握手後,大失所望。
連起碼的給我一杯水的禮貌都沒有。
與他聊了兩個鐘頭,不停接電話,卻沒有讓在另外一個房間的同事倒來一杯水。
我說,準備幾天后要去他所操盤的一個農村項目看看。
因為是外省的一個邊遠的縣,又是他老家,我問,他可否幫我預訂一家賓館,或者推薦一家賓館,你熟悉。
他嘩啦啦給我的一段答覆,中心就一句:縣城賓館有一堆……
答非所問。
就是沒有明確回答我要不要幫我,他還是一個勁地說“現在我們那邊賓館很多,也有五星級的……”
就是沒有一個字:“好”。
顯然也不善解人意。
接觸5分鐘,個人覺得,他不算純真,應該是簡單,或者說多少有點讀書呆。
採訪過程裡,問到公益企業的“盈利模式”。
他顯然有些不高興,反應很強烈,有些激動:“哪有什麽盈利模式”!
我趕忙解釋說,我用詞不太準確,就是你社會企業的自身造血功能,即便做公益,也要考慮其可持續發展……
他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
總之,他給我感覺是,一直處於“應激狀態”,很焦急,甚至不耐煩。
估計是遭遇過質疑的聲音,所以關於資金,他都不是很樂意談,而是沉浸在他的邏輯裡或情緒裡,而無法集中精力,回答我具體的問題。
我以小人之心揣測他,他之所以投身做公益,一是與自己貧苦的出身有關,二是他崇拜不少慈善家,有這個理想……
我要說的第三點,應該有爭議,我覺得他是弱小的,他不強大,才會想在公益裡尋找一方可逃避的樹蔭。
如同有些大學生,害怕走上社會,害怕直接面對競爭殘酷的職場,於是不停地讀書,考完碩士考博士……希望一直呆在象牙塔裡安全、簡單。
他似乎更習慣尋求別人幫忙,而不習慣也沒有意願主動去幫別人。
他拉到善款,只是去執行,而且成效也差強人意,多是小打小鬧。
換句話說,這位公益人士,如果在社會上混,一定不會如意。
弱者往往更支持善良,因為自己就可以先獲益。
做公益不會大富,但心安理得,而且還可以有好名聲,順便給道德鍍金,甚至還可能因此謀得一官半職。
當然,即便我猜測的是對的,也不影響他做公益這事的可貴與可敬,畢竟也是“好人好事”,只不過,沒有吹捧得那麽高。
寫這個例子,也是想說,這個世界上,只有遠處的英雄,沒有身邊的豪傑。
只有舞台上的完美演員,沒有眼前的無暇美人。
這個世界經不起近看、細看與推敲。
成人更是如此,成年人的世界經不起推敲。
你花九牛二虎之力去見一個人,結果你與他都互相失望,這是大概率。
也不要試圖向世界或事情討要意義,一切意義都經不起推敲,存在本身已經是意義……
人與人之間,就是一顆星球與另外一顆星球的距離。
靠太近,一不留神就彼此看透,甚至互相鄙視。
這個世界的誤會比錯誤多。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各種關係。
關係是脆弱的,因為有自己的很多幻覺與想象,關係近了,幻想就破滅了。
我還是願意相信我在部落格時代寫的一句話:
我們雲裡霧裡神交吧,不要見光即死的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