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馮鑫：我不怪團隊，不怪任何一個債務人

五天前，暴風控股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由之前的馮鑫變更為薑自權，這一法人變更經媒體曝光後，在大眾面前逐漸消失的暴風集團，再一次變成了觀眾焦點。有人甚至將這件事炒作成“馮鑫無力拯救暴風：已卸任法定代表人”。

雖然暴風集團發布公告否認馮鑫卸任集團法定代表人，並解釋暴風控股與暴風集團屬於不同經營主體，馮鑫仍是暴風集團法定代表人，並且依然是暴風集團的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但這份澄清並不能使暴風集團走出持續虧損和資金不足的困境。

這個曾經依靠解碼，率先登陸互聯網視頻的暴風影音，由於在市場競爭中頻頻落後，如今已是舉步維艱，幾乎要變成人們過去的一份回憶。

錯失風口，省錢上市

93年本科畢業的馮鑫，一開始並沒有想過創業，他喜歡廣告，但沒有好機會進入廣告公司。當時他女朋友在葉茂中的公司，女朋友寫文案每次都需要馮鑫幫忙。後來葉茂中知道了這事，想以上萬的月薪邀請馮鑫加入，這個收入在90年代中期是絕對的高薪。

但此時已經開始接觸IT行業的馮鑫已對廣告失去了興趣，1998年他進入金山成了市場渠道部經理，6年後，馮鑫坐上了毒霸事業部副總經理的位置。後來雅虎將馮鑫挖來做雅虎中國個人軟體事業部總經理，待了一年，馮鑫就決定單幹了。

2005年底馮鑫開始創業，當時視頻播放是市場剛需，但影音格式太多，視頻播放很不方便，用戶希望有一款萬能播放器出現。於是馮鑫推出帶有核心技術的播放軟體——酷熱影音，並成立北京酷熱科技公司。隨後在第二年，便收購暴風影音，組建了北京暴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暴風影音被收購後，一度成了電腦上裝機必備軟體。到2009年，暴風影音用戶總數已達到2.8億，佔當時總網民數量的73%，每天上線用戶數達到2500萬，這一數量僅次於QQ和迅雷。

在龐大的用戶數下，廣告成了暴風影音的主要收入來源，2008年，暴風影音廣告月收入超千萬。此時暴風影音在行業裡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老大，但老大的位置沒坐多久，市場就被瓜分了。2010年優酷赴美上市，2011年騰訊視頻上線運營，到第二年騰訊視頻日均播放量就超過兩億。

隨著優酷、愛奇藝、騰訊相繼推出，暴風的日子每況愈下。單就上市來說，優酷這個後起之星已經遠超暴風，2015年暴風雖然在深交所創業板上市，但上市的歷程可謂是一路波折。

早在2010年就打算帶著暴風影音在美國上市的馮鑫，由於美元資本退出，赴美上市計劃被擱淺，後來暴風引入華為投資、金石投資等國內資本，開始籌謀在國內上市。為了能成功在創業板上市，馮鑫用一個“省”字總結了籌備上市的過程。

當時各大視頻門戶網站正“燒錢”買版權，甚至自製網劇，而暴風卻勒緊褲腰帶能不買就不買，更不用說花錢搞自製。就在暴風節衣縮食全力以赴準備上市的時候，愛奇藝與PPS合並，成為中國最大的網絡視頻平台，全網的月度用戶覆蓋3.57億。

在市場洗牌下，暴風影音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廣告收入也逐年減少。到2014年，暴風的廣告收入為2.7億元，比上一年度減少了0.55億元。而且暴風廣告營收的67%來自阿里、百度、京東等十大客戶，這些公司的廣告投放都是千萬級別，如果損失一個，暴風就會減少上千萬的收入。

就在這群雄爭霸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日子裡，暴風影音終於在2015年3月份上市，自2012年提交申請創業板上市的招股說明書起，這一刻馮鑫等了三年。

在上市的時候，馮鑫致辭稱：“今天我不是一個人來到這裡，現在每天使用暴風的網民有5000萬，每個月的活躍用戶2億，我今天代表2億暴風用戶來到A股。暴風在上市以後會展開嶄新的未來，讓暴風享受A股，讓A股享受暴風。”

上市後的暴風剛好搭上了牛市的末班車，其股價就像一陣風暴，在最初的40天裡，暴風科技（300341）拿下36個漲停板，股價從發行價7.14元/股暴漲至307.56元，市值飆升到369億元。暴風科技內部也因此產生了 10 個億萬富翁、31 個千萬富翁、66 個百萬富翁。

2015年牛市過後，泥沙俱下，大盤及個股持續下跌，曾經的妖股也不例外。沒有了炒作，失去了概念，暴風科技股價急轉直下。三年後，暴風集團股價跌至每股13元左右，相比股價曾經的輝煌，已跌去96%。

2018年暴風是艱難的，暴風影音用戶停留在了2.1億這個兩年前的數字上，廣告業務營收僅為8608.08萬元，同比下降56.85%。2019年1月30日，暴風集團公布財報顯示，預計2018年業績虧損約9.25億元，而愛奇藝的營業總收入已經達到了249.89億元。暴風集團這個業績，一個“慘”字又怎能了得。

暴風集團發出2018年財報的第二天，深交所就暴風集團業績預告發出問詢函，對是否調節利率，計提利潤的合理性，暴風智能業務持續經營能力等問題發出問詢。2月21日，暴風集團回復深交所問詢稱，暴風集團電視業務在2018年虧損幅度擴大，此前帶動暴風集團股價飛漲的VR業務陷入資不抵債局面。

沒有不失敗的“局”

VR業務是馮鑫在這個行業布的局，魔鏡未來便是暴風集團VR概念的主要依托主體。2015年火熱的VR概念曾讓暴風集團股價大漲，而如今魔鏡未來計提減值1.04億元。

魔鏡未來主要負責研發VR眼鏡，其研發出來的VR眼鏡雖然名噪一時，但也被用戶詬病為圈錢的工具。用戶的反饋在市場上很是明顯，尤其是魔鏡未來旗下的暴風魔鏡在2015年上半年就虧損1846.78萬元。

硬體性能不被認可的現狀並沒有使馮鑫靜下來反思，反而稱“未來兩三年內，暴風的VR業務還將持續燒錢”，最終的結果便是資不抵債。

在VR燒錢的同時馮鑫還像賈躍亭一樣做起了電視。2015年7月6日，暴風集團（前身暴風科技）宣布與日日順、奧飛動漫、三諾數位影音成立合資公司。在同年12月推出了暴風電視後，順勢在次年5月推出與VR技術相結合的VR電視。

暴風電視當時似乎賣的還不錯，據暴風集團2016年業績報告顯示，暴風電視發布1年後，就達成了約100萬台的銷量，成為2016年成長速度最快、效率最高的互聯網電視品牌。硬體不及樂視、小米的暴風，是靠低價策略在電視行業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樣的策略無法讓暴風電視盈利，反而是賣的多虧得多。2017年其成本費用率為130%，2018年增長到了187%（未經審計），同比增加57%。馮鑫講到，每賣一台暴風電視就會虧損300~400元。顯然這樣的策略是馮鑫刻意為之的，他的目標是先依靠低價優勢佔據市場，然後在2018年將暴風電視賣出200萬台，到2019年進入大規模盈利的狀態。

但這個目標並未實現，暴風智能電視2018年銷量約70萬台，這一年每賣出一台智能電視約虧損1000元。暴風集團表示，暴風智能面臨的主要問題是融資渠道受限，導致業務發展受到製約。佔領電視市場的目標沒有實現，其在體育上的業務布局也沒有成功。

2016年6月7日，暴風體育正式成立，同年9月暴風體育APP正式上線同時還拿下了CBA版權，很快暴風體育由於擴張過快，資金受限，開始走下破路。到2018年5月，暴風體育核心員工陸續離職，7月份，暴風體育CEO在內部發文正式宣告進入“冰封期”。

進入“冰封期”的暴風體育在同年10月11日經歷了前員工討薪案，據了解，這次討薪總金額超百萬。北京石景山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審理了這件案子，案件審判員表示，仲裁之後如果暴風體育仍舊未支付薪資，被欠薪的員工可以到法院起訴，強製暴風集團發放薪資。

就在這起案件審理結束後的6天，英國高等法院判決MP&Silva媒體版權公司正式破產清算。這個被破產的公司就是2016年5月上海浸鑫收購的體育媒體版權公司，暴風集團是上海浸鑫投資基金的股東，被浸鑫收購的這部分業務就是暴風體育的主要內容。

暴風接二連三在電視、VR、體育等布局失利，使得馮鑫進入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2018年第一季度末，馮鑫持有限售條件的股份數量為7032萬股，其中質押股份數為5934萬，質押比例為84.38%，兩個月後，質押股票總數迅速上升到95.35%。

質押比例如此之高，一旦爆倉，馮鑫將會失去公司的控制權，難道暴風真的只能曇花一現？馮鑫不是暴風的未來嗎？

不怪別人的硬漢

在互聯網大佬當中，馮鑫算是微博更得比較勤的一位，2018年7月份以前，馮鑫平均每周更新一次，更多的時候是每兩天更新一次。在微博上他不是給自家活動做宣傳，就是給自家產品打廣告。但目前，馮鑫的微博停在了2018年7月19日，這條微博表述的是暴風電視商討引入投資，馮鑫本人親自擔任暴風TV首席產品官的事情。

這個投資最終並沒有引入，但微博下的評論卻翻了車。網友們不是在嫌棄暴風電視差，就是在吐糟賣的暴風股票虧慘了。相比於網友的吐槽，馮鑫在2018年7月9日公開進行了一次深度檢討。《三年大考，暴風雨中的暴風——馮鑫內部兩小時長談》在這篇約9000字的文章中，馮鑫講述了暴風上市三年最大的失誤，以及如何造成的。

最初布局的魔鏡、電視、體育幾個新業務板塊，發展勢頭很強勁，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資金困難，馮鑫自省做出三個總結。

他認為，首先暴風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在上市三年的時間，由於沒有經驗，能力差，錯失良機，沒有完成任何一次的融資和並購。這直接導致了暴風上市後，最有價值的能力沒有被完全釋放。其次，暴風上市後對不同屬性的錢不理解，把債權的錢當股權的錢用，使得每一筆融資發生後都要對它的最終結果負責。

他講到，“我冷靜的來看，其實不同的錢談不上誰好誰壞，股權融資的成本其實也是很高的，但債權的錢現實的壓力又很大。這裡面需要對不同屬性的錢有清晰的判斷和使用方法，而我和團隊過去對這個不敏感甚至沒有明確的認知。”

最後，他認為暴風發展到布局失利、資金困難的局面，不怪別人，隻怨自己。或許馮鑫還有點江湖硬氣，他總是把錯誤歸結到自己的身上忽略了團體的重要性。他說：“我不怪團隊，不怪A股的環境，不怪我的任何一個債務人，也不怪任何一個幫我做業務的人，99.999%還是要怪自己。”

他認為自己是膨脹的，用100塊錢乾200塊錢的事，而且還不是足夠的專注。“如果我們足夠專注，隻做這件事，那我們就只會做電視和魔鏡。魔鏡的問題就不會那麽大，也會更早一年聚焦電視，處境也會大不相同。”

但有行業內人士講到，“馮鑫對人太好，什麽事都自己扛，感覺有點失控。暴風集團融資難是因為缺一個好的CFO和董秘。”

如今的暴風集團減持的減持，套現的套現。2019年1月3日，暴風集團披露部分首發股東減持公司股份計劃實施情況。公告顯示，自2018年9月以來，眾翔宏泰合計減持45.35萬股，套現522.43萬元；瑞豐利永減持111.41萬股，套現1000萬元；融輝似錦減持101.89萬股，套現905.81萬元。

另外有媒體報導，暴風集團董事崔天龍2018年通過競價交易的方式先後6次減持，套現1412.32萬元；高管李媛萍減持11.66萬股，套現146.38萬元；高管張鵬宇減持6.85萬股，套現85.96萬元。

禍不單行的暴風在1月3日至1月11日增加了19條被執行人信息。這一信息被曝光後，暴風集團隨即回應稱，被執行人信息是因為員工提起勞動仲裁，被列入被執行人名單。據了解，此次仲裁引發的金額合計69.04萬元。

暴風集團最近一次發布公告是在2月25日，公告顯示，公司全資子公司暴風投資作為GP的浸鑫基金目前無法退出，與此同時公司作為LP認繳了浸鑫基金2億元出資額，由於基金無法退出，暴風集團的2億元投資或許也將付之東流。

曾經市值達336億元的暴風集團，如今僅剩29億元，馮鑫是否能走出寒冬，暴風是否能再次進入大眾視野，都在等待時間作答。

END

配音：坦坦

編輯：李丹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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