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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知道 跑步的真諦是什麼

有跑步小白在社區跑步群裡發問,想開始跑步,看些什麼書好?大家七嘴八舌,而有好事者說:《強風吹拂》!

當時我就暈了。跑步小白從零開始跑步,怎麼一上來就看《強風吹拂》呢?但眼下圈子有一個不成文規律就是,你沒人家跑得快,就只能閉嘴。不管你多有理,所有人隻認跑得快的、跑得比自己快的、跑得比你快的。即便人品爛如渣,也如是。

我當時沒反駁的最主要原因是,沒看過。今年春節前,收到中跡體育贈送的節日禮物。打開一看,wow!不偏不倚,正是《強風吹拂》。近期,一睹為快,不,打開就愛不釋手,一個下午+晚上,通讀完。

不過,看完的第一感覺特別怪,那就是日本人的長跑水準怎麼這麼厲害?有的地方或細節,會不會是作者誇大或寫錯了呢?

先介紹一下梗概。這書有2個主角,2個專業高手:一個是受過較嚴重的傷,基本上告別了專業路子;一個是動不動就打架,很叛逆不服管,還害得高中田徑隊因他集體被罰,他自己索性選擇去一個非田徑傳統的寬政大學讀書。受傷的那個哥們叫清瀨灰二(簡稱灰二),另一個叫藏原走(簡稱阿走)。

小說一開場,清瀨穿著拖鞋,蹬著前面放了2個臉盆的女式自行車,追上了一個剛到東京就因打麻將輸光了生活費而深夜去便利店偷麵包的人——藏原走。灰二一看阿走的跑姿,就喜歡上了,這是一個好苗子,高手!一番勸慰下,把他拿下——寬政大學一年級新生阿走跟著學長灰二來到了破舊公寓竹青莊。

竹青莊有多破呢?就是哪兒哪兒都嘎吱嘎吱地響,走路重一點就能把地板踩個洞的那種破。不過,其貌不揚的老舊公寓,其實是寬政大學過去田徑隊的宿舍呢。這也暗合了全書的主題:長跑。阿走的到來,意味著竹青莊終於住滿了10個人,更意味著好戲開始了。因為灰二作為這個公寓的老大,一直有繼續奔跑的夢想,不,是組建一支長跑隊,能參加箱根驛傳的一支大學田徑隊,即登頂箱根山!

因為,參加箱根驛傳最低的人數底線就是10個人。這,又得介紹一下日本的箱根驛傳。箱根驛傳這些年在中國跑者中也掀起過關注風暴,是日本歷史最悠久的一個接力賽事。

日本人過新年必看兩個電視直播節目,紅白歌會和箱根驛傳。箱根驛傳自1920年開始,至今已有90年的歷史,定於每年1月2日,3日舉行。箱根驛傳是一項長達217公里由東京到箱根之間的往返接力賽,217公里分為十個區間,參賽隊伍是20個大學代表隊,每隊派出十名選手分別跑一個區間,平均每個人要跑一個半馬的長度。

對一個馬拉松愛好者而言,跑一個半馬並不難,難就難在速度上。一個半馬,要求1個多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內完成。這意味著什麼呢?那就是選手的速度相當之快,這個賽事要求選手5公里要跑進17分鐘,或者10公里跑進35分鐘。而事實上,按照本書的說法,能跑到這個水準的學校有很多,因此還得進行預賽。最後,能參加箱根驛傳的強校參賽選手5公里的水準都在14分30秒內。

這是什麼概念呢?2019年2月17日,摩納哥的一場5公里路跑比賽上,萬德斯和荷蘭的哈桑分別創造了5公里路跑的男女新世界紀錄,成績分別是13分29秒和14分44秒。從角度看,能參加箱根驛傳的參賽選手水準夠高的。

那灰二打算組建的寬政大學田徑隊是什麼水準呢?他和阿走不用說了,即便在其它學校也能拿得出手。不過,剩下的8個人可稱得上「運動白癡」(王子語):一對活寶雙胞胎、有老煙槍之稱的萬年留級生,愛好音樂的法學精英、農村娃、猜謎愛好者、漫畫宅男和普通的非洲留學生。活脫脫的雜牌軍啊。

本書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就是,灰二各種軟硬兼施,讓這8個菜鳥跟著他練長跑。他先是聲稱,一旦練長跑,「搭訕女孩子無往而不利,對找工作也有幫助」,然後用低廉房租和他本人長期對他們的飲食起居照顧有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說歹說,8個普通小夥子,無奈之下硬著頭皮跟著他去訓練了。

這本書的視角主要是從阿走的角度寫的。組建田徑隊,他本身倒不抗拒,就是對豬隊友們實在看不上眼。從第一次開始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實際上自己跑自己的,即便在一起,也是貌合神離。而隊長灰二就不一樣,出乎意料地耐心,實際上扮演了一個專業教練的角色,還有陪跑的角色,每天大清早堅決地把8個生瓜蛋叫醒的是他,去為大家做營養早餐的是他,來來回回巡視並陪著最後一名隊員收尾的還是他。

從最初一開始,就煞有其事的搞了一次測試。這個測試的地方,嚇了我一跳:

這可是5公里的成績。我實在不清楚這個地方是作者搞錯了,還是誇大得太離譜了。反反覆復看相關章節,確定是5公里這個距離。就這個速度,除了王子,其他9個人的速度著實了得啊(那個大煙袋的留級生尼古倒是練過田徑,卻是7年前的事兒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可是他們第一次上陣摸底的測驗,等於菜鳥水準就這麼高???

這個地方先存疑吧。從這個角度來看,新手來看《強風吹拂》這本書倒也問題不大。灰二非常耐心地將大家一點點引上道,變換訓練方式來提高他們的水準,也包括了選擇跑步裝備的建議,以及後來為了正式比賽,先有意識地有側重點參加了一些模擬賽、預算等等。隊員的比賽經驗、抗壓能力也在慢慢積累與提升。中間還穿插了一些細節,為了避暑前往白樺湖集訓。陰差陽錯,為了避免與東體大產生矛盾,他們放棄了湖邊步道,選擇了草地越野跑。這種早晚帶越野性質的慢跑,對提升全隊的有氧能力卻是大有裨益的。

愛情是古今中外永恆的文學主題。本書也不例外。美麗活潑細心的葉菜子同學就出現了,她既是學妹,又是街坊菜店老闆的女兒。她一個人串起了愛情的伏線、學校與社區的情感連接、現在走向未來的主線等等。她最初是對雙胞胎城太城次感興趣,不料這倆活寶眼拙,等在箱根驛傳比賽期間,他倆意識到的時候,一個發揮神勇,一個則恍恍惚惚。

該書的後半部分,就是講述他們征戰箱根驛傳起起伏伏、驚險逆轉的精彩過程。他們也是有驚無險地拿下了預算,取得了參加箱根驛傳的資格。王子確實沒有什麼跑步天賦,但也很刻苦了,達標了。其他人的水準確實大有長進。

但真正進步的是阿走。他對這個集體從最初的遊離、將信將疑、煩躁不安,到後來的發生衝突、心有埋怨、打開心結、逐漸融入,再到後來關鍵比賽奮勇向前、大將之風、戰勝自我,最後在箱根驛傳最關鍵的第9區,跑出了魔幻與空靈,打破區間紀錄,境界升華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從阿走的角度看,這是一本跑步哲學的書。阿走與灰二,始終在探索跑步的真諦。阿走相關的對手有3個,分別是榊、小報記者和藤岡。

榊其實是代表的是阿走的「現在」。他們本來是一個高中出來的,準確說,阿走連累了榊等在內的一票人。因此,再次見到田徑場上的阿走,榊是何種心理可想而知。訓練、比賽等多個場合,他們的不期而遇,都充滿了火藥味,充斥著對立、憤怒、挑釁。其實,榊就是阿走的另一面,是他的鏡子,就是他的「現在」。別看他表面上冷靜了,乖乖地進入了寬政大學,但骨子裡的陰影還沒散去,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依然還在。作者只不過通過阿走的眼睛,來描述榊的所作所為,其實就是在寫他自己呢。萬幸的是,阿走遇到了灰二,這個如長兄、如教練的角色,慢慢讓他沉靜下來,讓他有勇的同時變得有謀。

小報記者則是阿走的「過去」。不管是父母來信的責備,還是阿走自己心裡始終壓著的一塊石頭,最終通過小報記者無情地揭開了。這是他孤僻、叛逆的癥結,但人遲早是要勇敢的直面自己的過去的呀。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勇敢直面,剖析根源,找到對策,並從頭自我革新才是正途。阿走逃避來、逃避去,卻因為見義勇為上了新聞,最終招來了小報記者,不留情面地撕開了舊時的傷疤。

想想也是格外諷刺呢。一個昔日的小偷,現在卻抓起了小偷,因為此事的正能量而上了電視,最後招來了無情的揭底。阿走在那一剎那也明白了,最後老實承認了過去,有暴力的過往等。他當然得到了大家的保護、諒解,還間接地改善了他與雙胞胎之間緊張的關係。難怪人類簡史裡提過那樣,八卦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不管怎麼樣,阿走在小報記者出現後,徹底了放下了,與「過去」真正的徹底告別。

而藤岡呢?其實這是代表著阿走的「未來」。藤岡是與灰二相識的同一批高手,名校的重將,頂尖高手。作者對藤岡的描述並不多,有限的幾次,話語一兩撥千金,情商智商雙高,大氣、有擔當,極有大將之風。當然,灰二也是相當有水準的,但可惜在田徑這條路上,因為過去教練(父親)的問題而嚴重受傷,註定了他只能是一個悲情角色,是一個鋪路石,是阿走走向成功的那個伯樂。而阿走未來最理想的就是成為藤岡這樣的人,冷靜、智慧、用有大局觀、具備頂尖競技水準。而阿走在第9區打破的正是藤岡剛剛創下的區間紀錄,也預示著阿走的目標。對偶像最好的致敬,就是接近他、超越他。

本書在第二部分,箱根驛傳的10個比賽區間,對每個人心理有大段大段的描寫,真是讀來非常空靈。人生百味,跑步也如是,相信每個人都到這部分的時候,一定會心有戚戚焉,都會因此深深地愛上此書。每個人,讀出的味道也許都不一樣。

因此,也就更懂得網路上流傳最盛行的那段話:

「你知道對長跑選手來說,最棒的讚美是什麼嗎?是快嗎?不是,是強。光跑的快沒辦法在長跑中脫穎而出。天候,場地,比賽的發展,體能,還有自己的精神狀態——長跑選手必須冷靜分析這些要素,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也要堅韌不拔的突破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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